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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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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早就在听到自己被矫诏骗而自杀后,就感觉自己的整个灵魂都出窍了。他的灵魂仿佛轻飘飘地飘在身体旁边,麻木地看着自己肃穆地跪下,额头贴着地面,泣不成声。

秦始皇看着自己的长子,感觉无边无际的失望袭向了自己,理智在撑着自己,他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在询问扶苏,“自杀,你怎么敢自杀的?”

扶苏自虐地把头连连砸向地面,“儿臣不孝。”

“你现在是决定要在此刻自杀吗?”秦始皇的声音里压抑着无限的怒火。

扶苏这才停止自虐,额头贴地,眼泪奔涌着砸向地面,“儿臣不孝。”

“陛下,请平复心情,臣请为您诊治。”这个时候居然有一个人不怕死地上前打断两个人的对话,那是夏无且。哦,是“无且爱我”①的夏无且啊,那没事了。

之前被扶苏要求召唤来的夏无且,恰好在这个时候赶到了。虽然听到天幕的解说,夏无且先是为陛下的逝去而感到极致的悲痛,后又为那几人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愤怒,但是他还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现在还是陛下的身体最重要。

【有些同学要说了,那是秦始皇啊,当时的扶苏认为那是秦始皇要他死,他怎么敢反抗,他怎么会反抗。就算当时扶苏的身边有三十万大军,但是那是秦始皇啊,那三十万大军怎么可能跟着扶苏去反秦始皇。同学们,主播完全赞同你们的观点。我想说的从来不是让扶苏去反抗秦始皇,我们都知道只要秦始皇还活着,谁都不敢反抗秦始皇,那可是“德兼三皇,功过五帝”威震四海的千古一帝秦始皇啊。】

【但是我不明白的是,蒙恬都知道劝他“请复请”,而他却干脆利落地““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了。我要说的是扶苏应该用一个儿子的身份去“请复请”。难道扶苏用儿子的身份说:我想再问问我的父亲,我的父亲那么伟大,肯定会再最后一次教诲我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等我得到父亲的教诲后,我就执行命令。难道谁还敢说不行,谁还敢头铁地说你必须现在就自杀吗?】

【难道在都以为秦始皇没有死的情况下,那些使者敢动手杀秦始皇的儿子。那可是秦始皇的长子扶苏公子,秦始皇虽然没有立他为太子,但他是朝野上下公认的秦始皇继承人。你再想想,除了扶苏公子,其他公子都没有什么名声。这么一想,你怎么知道他们两父子不是在闹别扭,虽然赐死扶苏是有些过分,但是你敢赌吗?你敢用九族去赌杀害秦始皇儿子的后果吗?通俗一点就是难道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你是想要带一户口本和一通讯录的人一起到地府聚餐吗?】

【李斯他们矫诏也只敢让扶苏自杀,而不是处死扶苏。“秦始皇的儿子”是扶苏最好的护身符。只要扶苏自己不自杀,那极有可能僵持到赵高他们掩饰不了秦始皇的死亡消息。就算有人就是那么头铁,一刀把扶苏斩了,至少他努力过了。】

扶苏无言以对,是啊,我是秦始皇的儿子,我是“秦始皇的儿子”,不是其他人。

【据说扶苏非常推崇儒家的学说,他的老师就是儒家的。秦始皇应该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锋利,所以他给自己的继承人选择了一个儒家的人作为老师。这样等扶苏继位后,即使他没有秦始皇的威望,但是可以以儒家的仁政收揽民心,坐稳天下。真正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听到这里,扶苏猛然抬头看向秦始皇,他呜咽着,“父皇……”

秦始皇这个时候已经坐了下来,安静地任由夏无且诊治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是察觉到扶苏的动作的,但是并没有理会他。

【但是秦始皇也想不到,扶苏居然被儒家教傻了,一个矫诏居然就能让扶苏自杀。连蒙恬都知道,秦始皇让扶苏过来监军,是把这三十万大军交到扶苏手上,这是委以重任的意思。而且以前扶苏劝谏,反对了秦始皇多少次了,秦始皇不就是把他派到边关监军了吗?是,现在你以为你是被秦始皇放弃了,是被流放到边境了。但是你想想太后赵姬,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还不是好好地活着吗?最后不是还被秦始皇迎回去了。你再想想李信将军,他在伐楚的时候弄出这样的大败,秦始皇依旧重用他。据说蒙恬曾经告发过赵高犯了足以死刑的罪过,赵高还不是被秦始皇放过了。你想想自己有做过什么比这些人更严重的事情吗?没有啊!那你何至于被赐死?】

【这件事情有三个可能性:

一、秦始皇那么一个胸怀宽广的人,不可能就因为这些小事情杀自己的儿子。那这份诏书有问题,那扶苏应该当面和秦始皇禀告。

二、秦始皇突然发疯,就是要杀自己没有犯错的儿子,那扶苏更应该当面对秦始皇进行劝谏。

三、秦始皇依然英明神武,他有足够的理由要杀扶苏,那扶苏更应该当面询问,作为秦始皇的儿子他有任性和犯错的资格。

还是那句话,就算那些使者那么莽,敢杀秦始皇的儿子,至少你也努力过了。但是扶苏就是在没有见到自己父亲的情况下,那么干脆利落地自杀了。】

【秦始皇自己从小就流落异国,那么艰苦的条件下,他都能自己学习成为一个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所以秦始皇以己度人,他认为自己的儿子就算比不上自己,那也差不到哪里去。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从这一点看来,李斯都比秦始皇更了解他的这个儿子。】

听道这里,秦始皇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地跪在一旁,额头贴地的李斯。李斯能感觉到秦始皇的视线,他紧张极了,但是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又被点名,还被说是傻了,扶苏又蔫蔫地跪了回去,额头贴地。

【“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主播对这个做法,真的万分不解。印象中,这个做法有点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于是主播查了一下资料,这是《论语.颜渊》里面的“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但是同学们,这句话的意思是“做君主的要像君主的样子,做臣子的要像臣子的样子,做父亲的要像父亲的样子,做儿子的要像儿子的样子。”谁让你那么干脆利落地去死了?扶苏同志,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啊,扶苏你到底在想什么?朕也很想知道。”秦始皇回头看向扶苏,凉凉地问道。

扶苏经过这段时间的反思和学习,已经隐隐约约地发现自己做错了,但是还没有知道到底错在哪里,只能回答,“儿臣不孝。”

李斯不愧是能帮助秦始皇统一六国的狠人,这个时候已经平复了心情,还有闲情雅致对扶苏指指点点,看来扶苏公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长进的。

【提问,推崇儒家的扶苏同学,一个外人,就算他是你父亲的下属,他来告诉你,你的父亲要你自杀,请问按照“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说法,你一个作为儿子的人要怎么做?难道不应该痛哭流涕地说——我肯定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到了这个地步,但是我那么蠢笨居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要去见“我的父亲”——记住重点是“我的父亲”,最后一面,我要再最后聆听一次父亲的教诲。难不成面对这样的言论,在都默认秦始皇活着的情况下,使者还敢杀秦始皇的儿子?这个矫诏是让扶苏自杀啊,不是处死扶苏!杀秦始皇的儿子,是想用九族来试试秦始皇的刀锋利不锋利吗?】

【然后肯定不能逃跑,因为逃跑代表你在反抗秦始皇,那一定会死。只要你坚持要见“自己的父亲”,重点你“自己的父亲”,那可能赵高他们就不能掩盖秦始皇已经死亡的事情。也许在路上你会不幸地被阴谋小团体派人杀了;也许再退一万步说,那个使者或者其他人是愣头青,就是敢杀你;就算这样,至少你努力过了啊。而不是“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

【再大胆一点,我们跳出这次的事件,真的是秦始皇要杀你,就算再退一万万步,你居然当真见到了活着的秦始皇,你也有机会在秦始皇面前为自己辩解。想想秦始皇从政以来一直虚心纳谏的形象,再想想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十恶不赦的事情,真的,请问你为什么要自杀啊?再退一万万万步,秦始皇万一失心疯了,还是要杀你,至少也能死个明白啊。】

【都说扶苏非常推崇儒家的学说,我想说,扶苏你的儒家学说好像也学的不怎么样啊!别人都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你不会是反过来吧?不说这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了,扶苏同学,你知不知道儒家还有一个说法是“小杖则受,大杖则走”?】

扶苏刚刚恢复些许的脸色,又重新惨白起来,“我……我……”我都做了什么啊,“儿臣不孝。”

秦始皇都懒得搭理他,他已经对这个儿子的愚蠢麻木了,索性现在还有点长进,虽然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①《史记·刺客列传》已而论功,赏群臣及当坐者各有差,而赐夏无且黄金二百溢,曰:“无且爱我,乃以药囊提荆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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