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絮！”拐角处，程青羽拉住周子舒的衣袖，“你要去哪？”

被他拉住，周子舒停下脚步，头脑稍稍冷静。

程青羽见他不言，便提议道：“既然没有想好，不如与我一起去找那些假的琉璃甲？”

周子舒深深看着他，忽然道：“你不意外吗？”

程青羽神情如常，开口道：“阿行自负聪明，迟早会闯祸，我早就知道啊。”来到岳阳城的第一天，他就说过会帮温客行收拾烂摊子。

周子舒脸色依然阴沉，程青羽无惧与他对视。好似有一条线轻轻划在两人中间，又或者这条线早就存在，只是时至今日周子舒才如此鲜明地感受到它。

片刻后，程青羽低下头，低声道：“……先去找琉璃甲吧，能救一个是一个。”

周子舒点头。

这一找就找了许久。次日上午，仁义坊安吉四贤的消息传遍全城，二人才匆忙赶到现场，可惜已经太迟了。

只见到了满地的血腥凌乱和跪在地上失魂落魄，正在用断剑挖坑的温客行。

见二人匆匆而来，温客行目光闪烁，不敢去看周子舒的眼睛。他记得当日，周子舒看安吉四贤的神情，赞叹、向往，如今安吉四贤因他的计划而死，他怕在周子舒眼中看到难过失望和……谴责。

温客行只动了动嘴角，想笑没有笑出来：“你们去哪儿了啊，害我好找。”又看看安吉四贤尸身说，“江湖风波恶，人间行路难，交朋友也得擦亮眼睛，虽说这死亦何苦吧，可，你们这死的委实有点冤。”

程青羽也跟着跪下，不言不语，学温客行一般握了一把断剑挖坑。他心里也不好受，想着要是自己再早一点来，也许就不会这般。

周子舒站在温客行面前，看他用那柄剑在费力的刨坑，问他：“你说世人作法自毙，是咎由自取，我姑且不与你争。但这安吉四贤委实不能算坏人。如今遭受这无妄之灾，一并殒命。”他说着，蹲下来，攥住温客行握剑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问，“温客行，你开心吗？觉得心里畅快吗？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他看着温客行的眼睛，眼里含着泪光。温客行看着他，眼里也亮晶晶的，看不出是后悔还是别的。

程青羽开口：“阿絮，你少说点……”

温客行心里恼恨至极，偏偏周子舒还要来质问他。对安吉四贤他真的是无心之失，他怨周子舒不能理解他，便盯着周子舒的眼睛道：“坏人？是，他们不算是坏人。”温客行深吸一口气，挣开周子舒的手，颤着声大声质问：“但是，周首领……”

“闭嘴，温客行！”程青羽又气又急，一把扔了手中剑，当啷一声，“你清醒一点！”

温客行转眼看他，眼眶已然通红：“清醒？谁能有你清醒啊，程大夫！碍了你的路，亲人和徒弟都能说不要就不要，冷漠如斯，还有人是你舍不下的吗？”

程青羽瞪大双眼，心像是被捏了一把，疼痛不已，还没开口说话，就已经被周子舒拉着从地上起来，一刻不停地离开现场。

徒留温客行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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