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俩的拉扯中，程青羽作为半个局外人，看得更加清楚，此时便为温客行的别扭感到好笑。

温客行给周子舒赔个笑脸，改了话题道：“英雄大会，说英雄，唱英雄，这群人倒是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就这帮下脚料也配称英雄？”温客行字里行间都是充满了嘲讽，对所谓英雄也是对这个江湖。他又问：“阿絮，这偌大的江湖你觉得有几个人能称得上是当世英雄啊？”

周子舒叹口气道：“未经世事者，方才向往英雄。”

温客行摇着折扇道：“那历经世事的人呢？”

“历经世事者便知道，英雄这二字，一笔一划皆是用血写出来的。不是自己的血便是别人的血。”说到此，周子舒脸上神色难掩苍凉，“我已经过了想做英雄的年纪了，如今只是一介天涯浪客，岂敢妄论！”

说到这个话题，程青羽也颇有感触，一时低头不语。

温客行好奇道：“阿羽，你想什么呢？”

程青羽却答非所问：“阿行，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做一名大夫吗？”

“为什么？”这个温客行真不知道。

程青羽淡淡道：“因为我做不了英雄。”以往他的身上总有一种天真活泼的少年感，现在却像蒙上一层沉郁的雾气。

正如轻盈的理想被重重摁在现实的土地上。

温客行没有过这种感觉，却也感同身受地觉得压抑了。同时也开始好奇：阿羽的过去，和他的外表一样，一眼看过去很简单，但简单的人绝不会是他这个样子。真正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呢？

那边周子舒问：“你现在还想做英雄吗？”

“想啊，一直都想。”程青羽的双眼立即发亮，片刻又转为黯淡，“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周子舒便轻轻握住他的手，无言安慰。温热从另一只手掌传来，程青羽从低落中挣脱出来，笑着说：“好在，我做不了自己的英雄，却可以做你们的英雄。”

闻得此言，周子舒心神震动。原来……原来你是下了这样的决心吗？

你是在用少年的一腔赤诚热血来爱我们吗？

温客行也过来握住他另一只手，问道：“阿羽，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做不了英雄，就要去做大夫呢？”

程青羽没有立刻回答，闭目思索一阵，才将故事娓娓道来：“暴风雨过后的一个早晨，一个男人在海边散步。因为海水退潮，大量的鱼被搁浅在海滩上。走着走着，他发现一个小男孩在将水坑里的小鱼扔回大海。见男孩扔了一条又一条，男人不由问：’这里有这么多鱼，你救得过来吗？谁会在乎你做的无用功呢？’

男孩指着坑里的鱼说：’这条鱼在乎。’”

“这就是我的启蒙故事。”程青羽笑着，眼中好似含泪，“我不能当英雄救所有人，至少可以做个大夫，替一部分人减轻伤痛。”

故事简洁易懂，却余韵悠长，确实很适合讲给幼童听。

然而周子舒却忽然有个疑惑：当初给阿羽讲故事的人，会是谁呢？为何不曾听他提起过这位令人敬重的长辈？

作者有话要说：做英雄救所有人=发展生产力，进入设慧煮艺

做不了英雄=这个时候没有某某思想诞生的条件

做医生治病救人和照顾爱护好阿絮阿行，在阿羽那里是同一种性质的事，所以后面阿羽不会再做大夫了，因为他有了长期病患（bushi）

阿絮有过热血沸腾满怀理想的少年时代，所以对阿羽说“做你们的英雄”感触比较深，老温没有过，所以他的理解没有那么深（反正是情话，高兴就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