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用完，便是休息时间。程青羽正在屋内打坐调息，忽然听得窗外有异响，手中一道劲气打出，两个窥伺之人猝不及防惊叫一声，屁滚尿流地离开。

他翻窗去追，一路追到客栈后院，正好看见那两人毙于温客行掌下。

月色如水，温客行站在一颗树旁，两具戴着鬼面的尸体倒在脚下，他闻声望向程青羽以及慢一步赶来的周子舒，道：“二位可是在找这两个人，已经替你们料理好了，回去睡吧。”

周子舒上前去查看那两人装扮，程青羽的关注点却与他不同，看着温客行问：“温兄不睡吗？”

温客行有些惊讶，随即莞尔：“程兄这是关心在下？”

程青羽好奇道：“我跟周兄不睡是为了警戒，你是为什么？”话刚说完，又想起温客行的出身和鬼谷的残酷环境，半夜不睡想必是以往留下的习惯，便改口道，“抱歉，我失言了。”

温客行轻笑道：“程兄不关心来犯之敌，反倒关心在下，真叫在下倍感荣幸。”

程青羽直言道：“因为没必要。鬼面又不是非鬼谷之人不能戴，是不是鬼谷的人，我看不出来，还得仰仗周兄。”说着便看向周子舒。

周子舒微微摇头，示意他也不能分辨。

温客行一挥长袖，露出手上被遮挡的酒坛，往前走了几步，感慨道：“朗朗乾坤，人鬼难分，戴着鬼面的不一定是鬼，长着人脸的，也不一定是人。”

这番见解合了周子舒的心意，他定定地看着温客行，似要看穿他是人是鬼，温客行也不惧，笑着与他对视。

片刻后，周子舒视线下移，看向他手上的酒坛。

温客行便故意举起酒坛在他眼前晃了晃：“很识货嘛，这是三十年陈酿的黄封。”周子舒想要的东西，他不会不给，可给之前要讨点好处。

想了想，温客行笑道：“唉，我叫你阿絮行吗？阿絮这识酒的功力和我看人的功力有得一拼啊。”

听他又在拐弯抹角提起易容事，周子舒正想打道回府，温客行却举着酒坛子递到他面前：“来一口吗？”

他刚一伸手，周子舒便出手挡了他，一语双关：“就你这眼神，算了吧。”

温客行无比自信地说：“我看人可准着呢。我敢肯定，扒下你最外头这层皮囊，里头一定藏着个好大好大的惊喜。”

周子舒有些恼，干脆顺着他的手腕，夺了他手里的酒坛子，痛饮一口，反唇相讥道：“你不妨扒了看看。”说完便拿着酒坛回客房。

见了这一幕，旁观的程青羽震惊地瞪大眼睛，随后若有所思。

温客行颇感兴趣地看着周子舒的背影消失，转头见他眉心微蹙，便问：“程兄可是有烦心事？”

程青羽定定看了他片刻，随后摇头：“温兄也早点睡吧。”说完便想走，却被温客行拉住了袖子。

只听温客行好奇道：“唉，今日饭桌上，程兄当真不通人情世故？”

程青羽老实回答：“倒也不是。”

他不知道自己在饭桌上的行为不合适吗？五年前可能不知道，五年行医也是五年历练后，再傻的人也该懂基本的人情世故了。

可他依然我行我素，一来是因为确实饿了，二来嘛，就是不想跟成岭太过亲近。

温客行眉毛轻挑：“那是为何？”

程青羽道：“没有什么理由。”顿了顿，见温客行仍不放过他的袖子，只好补充道，“硬要说的话，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习惯。”

没有什么理由，真的没什么理由，就如同他离开越州，此生不再见刘小丫一样，就只是一种习惯。

疏远他人，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温客行也许理解了，也许没有，他放开手中的袖子，笑容里夹杂了些许苦涩：“程兄早点休息，我不耽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青羽若有所思是因为，他看得出阿絮心如死灰，所以一直小心对待阿絮不敢逾矩，没想到老温一通骚操作反倒让阿絮有点活气了，于是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不太合适。感谢在2023-03-10 00:05:11~2023-03-12 01:4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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