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羽并不知道自己走后桥边发生了什么，回到医馆后马上开始处理采集到的药材。

离开鲸天帮后，压抑的精神渐渐放松，程青羽现在已经习惯一边处理药材一边想事情。

刘小丫在旁边看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过来，小声唤他：“先生。”

程青羽回神：“嗯？”

“您是不是……是不是要走了？”小姑娘眼中含泪，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程青羽低头，视线落在药材上：“对。”

“我在清点您给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保和堂的地契。”刘小丫擦了擦眼睛。

这“东西”就是刘小丫的嫁妆。程青羽作为师父给小丫定了亲，男方正是隔壁李大夫的儿子。

程青羽将当年带出来没花完的金银和行医四年多所得之钱财都放进了小丫的嫁妆箱子里，除此之外还有保和堂的地契和与他默写的几本医书。

刘小丫看到地契时已经悄悄哭了一场，于是这会儿还能勉强保持平静：“先生准备什么时候走？”

程青羽模糊回道：“很快。”

这个“很快”半点不掺水分。这日下午，瞅着快黄昏，程青羽动身前往镜湖山庄。

镜湖山庄的张玉森大侠为人处世挺有一套，江湖上没人说他不好，作为半个江湖人，程青羽跟他的关系还不错。

得知程青羽来了，张玉森马上来见他，也不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问：“贤弟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要走了，麻烦张兄日后照看小丫一二。”

张玉森惊讶道：“贤弟为何这般急迫，你要走，至少也该等小丫婚礼之后啊。”

程青羽无所谓道：“想走，便走了。”

张玉森被噎了一下，有些控诉地看向程青羽，似乎在问你怎么这么任性？见程青羽不为所动，他捋着胡须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我欲收小丫为义女，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很好，”程青羽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道，“张兄的恩情，我记下了，若他日有缘再见，但有所求，无有不应。”

张玉森道：“贤弟言重了，小丫与我夫妇有缘，我们很乐意多这样一个好女儿呢。”

当初张夫人连生三子，身上有严重的妇科疾病，看了许多男大夫都不得好，最后是小丫替她调养好的，她对这个小小年纪便失去父母的女孩既喜欢又心疼，张玉森爱妻如命，对着小丫和教导她的程青羽也是感谢不已。

因着这个契机，程青羽和镜湖山庄的人才慢慢熟识起来。

得了这个意外之喜，程青羽可以全无挂碍地离开越州了。张玉森想留他住一晚，却被断然拒绝：“我已决定今日离开越州。”镜湖山庄属于越州的范围，所以不能留。

其实住一晚上能耽搁什么呢？特别是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打算走到哪算哪。但程青羽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

张玉森又想叹气了。几年看下来，他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武功高强，人品出众，性情温和，里里外外没什么不好，就是偶尔会任性不听劝，幼稚得让人无语。

每当这种时候，张玉森就像看见了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可想想程青羽的身世，又觉得不是不能理解了。

程青羽曾言，自己父母早亡，师友陌路，既无家可归，便四处漂泊，在越州城留了四年多，全是因为捡了个弟子要养。

他没有需要承担的责任，没有想要满足的欲望，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太上心，这样一个人，自然可以保持幼稚，不需要长大。

张玉森道：“你不肯留宿便罢了，可这盘缠和干粮你一定要带上。”

程青羽确实不好拒绝，他接过包袱，就此离开了镜湖山庄。他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慢悠悠的，边走边复盘自己对小丫的安排是否足够周全。

待走到一间荒庙门口，程青羽放下思绪，估算一下时辰，决定今晚便在此过夜。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青羽没那么快离开越州的，只是被小丫猜中了要走，他不想面对小丫的眼泪，所以连忙跑了。

现在的青羽：任性固执，郎心如铁

以后的青羽：通情达理，温柔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