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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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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南乔同意,朝曦便辞行而去,看着她消失于灵因镜前,花奴面上难掩失落:“差一些就……这亦棠君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一切都是定数,只是我不敢想象,日后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游出北海用了一些时候,想着御风飞行术尚未精通,便在附近劫了个白鹭精为自己所驱,事实上稍稍有些修行之心的妖灵精怪道行都高出她许多,可巧这只白鹭精是个没什么江湖经验的,被她三言两语唬了住,威逼加利诱驼了她飞往乌榆林,白鹭精脚程很快,不多久便到了,不过抵达之时见着一众海族神仙正讨伐乌榆林,颇有眼力介的白鹭精见势不妙,恐遭连累,匆忙将她甩下了背便仓惶而逃。

幸而所落之处是一片松软的土壤,否则自己这会儿必定被摔得七零八碎,朝曦忿忿起身,扭了扭差些折了的腰,擦了擦脸上的泥,幸好幸好,总算还健全。

布在林子外面的屏障已经不复存在,随即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惨叫声,朝曦支起耳朵,听出声音是林中伙伴所有,与此同时,又察觉到林中海族仙气旺盛,所来者必定不是寥寥几人,心中想着登时便漫上些恐惧来,凭自己,又能做什么?

她很怯懦,可当那浓重杀气和着血腥气味飘零到自己的鼻息里时,再顾不得迟疑,遂即只身闯进了林子,杀人如翦草,曾经的歌台舞榭变成了断垣残壁,四周挂躺着同伴的尸体,猩红的液体顺着缝隙流淌,汇入沟壑形成一条条血河,伤兵败将拖着残躯奄奄一息,而那海族的兵士仍然挥舞着刀枪,不止不休。

丹妩和庚酉一个面色惨白,一个浑身伤口,他二人吃力的对抗着一个八只手的长须人,看得出他人已经拼尽全力,可纵是这般,也终究末路穷途,回天无术。

主使者般颉,正悠哉的坐在中央,观摩着这场他认为的好戏,他的脸上勾出得意的笑,笑里潜藏着无尽的灭绝杀戮,朝曦颤了颤,不敢置信,无法想像,在她的认知里,神仙虽然严厉,清冷,高高在上,可终究是慈悲的,而这东海殿下今日的行径,同恶魔又有什么分别?

眼瞳被鲜血映红,压制住颤抖,救下丹妩和庚酉才是要紧。紧阖双目,凝心聚神,须臾间瞳仁冲去鲜红,探察出那长须怪的命门,左右手各幻弓箭,校准后弓箭离弦直击向他。

几经对战这套术法早已熟顺,威力也日渐增长,她不再像当初那般惊慌害怕,是以,下起手来更加快准狠。

长箭从背后穿过他的身体,他还未来及看清是谁便一命呜呼,倒在地上化成一条肉红色的八爪鱼。

“菜菜……”看着挽弓的她,庚酉惊讶眼前发生的一切。

般颉亦惊于此,看了些八爪鱼的尸身恼怒斥道:“胆敢射杀我东海将士,谁借你的胆子!”

“你身为神仙,残杀生灵,又是何道理!”

“妖精危害世间,人人得而诛之,我不过是匡扶正义,除魔卫道!”

“好个匡扶正义……”她凌厉一笑,知道与他多说不过废话,立刻再次催动双瞳,般颉资质平庸,可到底在雾仪圣境修行多年,头脑神识总算敏锐,当他意识到对方的双目异常,很快便猜测到,她所用之术极有可能是蛇族的古术参月瞳,相传上一任妖王曾以此术,杀戮无数仙人,不过随着妖界的沉寂,蛇族的隐匿,这参月瞳便也销迹销声了。

般颉察见她眼中杀戾,完全不待确认是不是那古术,抢先施以一道雷刀划过她的双眼,一阵刺痛,朝曦眼前被漆黑覆盖,她用双手捂住眼睛,热粘的液体从指缝流出……一时间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危险接踵而至,般颉的几个兵卫齐齐提刀砍来,双眼的疼痛让她感知尽失,更看不到明晃晃的刀光,丹妩提气大呼危险,可这些对于剧痛中的她来说俨然无用,就在刀刃将要落在她身上时,虚空中忽然飞出几道无色无形之气,强力的将那刀断做几截,手中只剩刀柄的兵卫不由骇住,般颉朝空中看去,却不想那人已经在他身后显形,一把紫斗神剑抵在他的颈前,纯厚盈盛的仙泽蒸腾缭绕,挟着怒意与杀意。这把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神剑,此刻竟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苦笑之下,般颉的身体很诚实的战簌颤抖。

紫斗一出,弑神戮仙,消魔灭鬼。

它原是东华至真之气所化,昔日道气凝寂,随东王公化生于碧海之上,苍灵之虚,是天地间不可多见的纯阳之剑,当年神魔之战显世一次后便再无踪迹,一说封于钟山镇压烛龙,一说置于华胥之渚醒示其族,又有说东王公赠予了雾仪山的范懿。

“师尊竟将此剑传给了你?”般颉脸上的惊愕不能形容:“却是叫你这般加害同门的么?”

冷面霜眉,夙怨已久,南溟根本不听他多说,只任由手上力度加深,那剑刃便割破了他的脖颈,一道鲜红顺出剑刃。

“凭你也配做我的同门?我今日用紫斗杀了你,也算替师尊清理门户了!”

般颉眼睫颤抖,虽惧却不告饶,他与南溟早就是多年的死对头,若不是自己东海二殿下和同门的身份,只怕早就死在他手上多回了。

“南溟,切莫冲动!”亦棠现身阻止,南溟怒气不减,反而更甚:“你每每阻拦,只将这厮纵容的更加放肆!”

“他行径再恶劣,自有制裁他的人,也不该由你来结果他!”

“制裁?他行事奸狡,这许多年受到最大的制裁不过是抄诵经书,禁闭思过,这东海二殿下的身份,很是能替他消灾挡祸!”

此番怒火不似平时,便是上次被他诬陷勾结魔族也未见南溟怎么,今日看来是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了,亦棠看着,此情此景大有那年初到雾仪山怒拔般颉鳞片时的样子,而堪其缘由,同样是为着一条蛇,这怕不是寻常的因缘造化。

南溟侧过脸看着伏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朝曦,手中的剑一再深割下去,般颉向亦棠求救,亦棠竟挺身挡在他面前,道:“杀了他有何难?你忍心看着为了朝曦一人,东海和南海交战么?两宫素有隔阂,若是开战,便不是几条性命的事了……因果不虚,你说这些到时会算在谁的头上?”

他迟疑了,是啊,因果素来饶过谁。

“殿下,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毁了自己。”朝曦几乎快要晕厥,可还是忍着疼痛劝他,那声音虽然低微,却道出了最有力的话,南溟收了剑便到她身边,轻轻挪开她的双手,见血不止,便施术为她医治。“会疼一些,忍一忍。”

般颉以为逃过一劫,本想扬长而去,不想又冒出一人来,上来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捏颈锁喉,衣袂飘飘带出他愤恨的声音:“他不敢杀你,我敢!”

“你,你又是哪个?”

“弥斐?”庚酉见状惊喜不已,这消失了许多年的狐狸终于回来了,且他如今已脱妖身,是一只气息不能再纯正的灵狐。

掐住般颉脖颈的那只手越收越紧,看着他面色红涨,气息越来越急促,皮肉上也开始渐渐出现鳞片,濒死状分明可见,亦棠再又阻止,而弥斐却没有停手之意。

“我乃东海神君之子,你诛杀神仙,必将形魂俱灭,堕入九幽!”

“你便是天王老子,今日也得为这些生灵偿命!”

弥斐怒目瞠瞠,不见分毫惧意,般颉想,他大抵是疯了……

“弥斐,小心身后!”

庚酉的提醒晚了一步,半空中滴落的露珠里遁出一个赤面人,他双手持短刀直直插进弥斐的肩胛,待他锁喉的手微微一松,般颉便伺机飞出一脚脱开身来,转手幻出兵器倏的给了对方当胸一剑,那云白的衣衫登时立现出血痕,般颉的这把剑虽不能相较紫斗,但总算是把仙剑,对除了神仙之外的种族有着一定的杀伤力,腹背双重伤势下,弥斐连连吐出鲜血倒在树前。

“一只狐妖,也敢谋害本殿下,不自量力。”

般颉见形势扭转,不免得意,举剑就要劈去,只是今日实在不是行杀的好日子,他若回头翻一翻黄历,看到诸事不宜,不知是否还会执意前来。

彭凌携风而来,他凌厉的捏住般颉的剑刃:“二殿下,不要太过分了。”

“彭凌太子?”般颉冷哼一声,只手扫过身后众妖,眼中莫不是轻蔑讥讽:“你该不会也是为这些妖精来出头的吧?”

东海为四海之首,除了南溟,般颉一向不将其他四海子弟放在眼中。

彭凌皱眉,转身扶起血迹斑斑的弥斐:“旁人我不管,弥斐君是我的座上客,有我在,便不准你伤他性命。”

“彭凌,你若今日从我手中将此妖带走,便是与我作对,与东海作对!”

曾几何时,论六界最顽劣之人,非南海南溟莫属,不想过去许多年,这把交椅竟换了人坐,只不过幼时的南溟仅仅是好乱乐祸,并不曾做出有损品行的事,可这般颉却正好相反,小人做派比比皆是,积年下来,众人虽不明言却早有评断。

正在彭凌思索的空隙,大风呼啸而起,众人身边沙石飞走,而后自沙墟之中飞出一道疾快身影,待她旋身靠近时一应尘埃也随之落定,转眼又行动如风瞬移到般颉面前,只见她银衫长袖下双手交替挥舞,打出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掌法,并着那脆生生的声音,落到般颉脸上浮肿通红,众人望着这张脸上方才还很嚣张眼下却只有哑忍、气郁,敢怒不敢言的复杂情绪,不禁私语阵阵,这南乔公主到底是打了多少巴掌?

“二殿下,你很得意么?”

“南乔公主……我并没有为难南溟,你这是何意?”

南乔脾气不好,但从来只是表面上的疾言厉色,吼一吼喝一喝便罢了,似今日这般动了火又动了手,往前推数千年是没有过的,般颉看着她面上怒色,早已被那十几个巴掌打的懵了的他,心中惶惶,于是便连忙解释。

“凭你也为难的了南溟?”

“那,那你是……”

南乔转眼看了看重伤在侧的弥斐,又扫过正在医伤的朝曦,咬了咬牙恨恨道:“这许多年来,还没有哪个敢动我的人,二殿下,你出息了。”

“你的人?”

“被你伤了眼睛的,是我前几日新收的小徒弟。”南乔缓缓又指弥斐:“而这位,是我未婚夫婿的座上客,自然也是我的。”

到这儿,彭凌不觉一怔。

“可这两个,都是妖类,公主不是不知道,天界对魔族妖族……”

“你话真多。”

“好吧,公主地位举足轻重,明着袒护妖类我无话可说,今日是我伤了他们,不过确是秉承天界除魔灭妖的宗旨,我自认无错,公主难道要无视天规,无视我东海,对我下手么?”

南乔摇了摇头:“虽然杀了你对我来说如同捻死一只蚂蚁,但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为人猖狂,是时候该得些教训。”

般颉的恐惧随着瞳孔逐渐放大,他来不及细想那话中的意思,一阵铁拳便迎面而来,劈头盖脸,锤胸捣腹,最后一记飞脚直直将他踢出林子,远飞出去……

***

雾仪山

入定沉睡的范懿被惊醒,气流在全身游窜归经入脉,最终涌至胸腔喷出,雀翎慌忙进来,看到他面前的一滩黑血莫不一惊,再看师尊,面色苍白如纸,气息薄弱,重伤一般。

“师尊,这是怎么了?”

范懿咽了咽,脸上出现了许久都未有过的惆怅:“魔源未明,竟有冲天妖气出现,浩劫难免啊。”

“妖气?这世间最厉害的妖不是封印在咱们海下?怎么还有旁的?”

范懿阖眼掐算,尚未开始,绮幽便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看见眼前此景,原本的急切变作犹豫不决,她看向雀翎,不知该怎么开口。

“不必顾忌,说罢。”雾仪山的一切早已与范懿心脉相连,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感知,此番破定,也有这件事的原因。

“师尊……海面紫气浓盛,熄念塔躁动不止,守塔的弟子来说,固塔的轩辕剑和九条铁链晃动厉害,就怕……”

“她目前还不会破塔而出,只是受到了一些感应罢了,咳咳。”

“既然没有破塔之危,那师尊还是先闭关疗伤吧?”

“不可。此事严峻至极,不可忽视,叫亦棠回来,合你三人之力镇塔,南溟随我上天界禀告天帝。”

“南溟……”二人面面相觑,乌榆林里发生的事已然传到这里,他们不知该如何禀告这件事。

“可是又惹事了?”

“为了维护一个妖,要杀般颉。师尊,可要传他回来处置?”

范懿深深一叹,这口气似乎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以至于话音越来越弱:“不必,待他处理好,自会回来向我禀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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