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血迹还没干又浸透了你身上的校服，车后座被血染得一塌糊涂，校服搭配的黑色长袜破了不少洞再加上血迹，看上去你就像刚从大逃杀电影里出来的倒霉角色。

车后座塞你们三人有点勉强，五条悟这次坐在中间，掏了口袋发现没带什么吃的，伸手掏夏油杰的口袋——摸出几颗糖拆开丢进嘴里。你被挤在靠车门的位置，一开始还顾忌着身上血迹太多蹭得到处都是，车开了没两分钟就放弃了矜持瘫在后座里趁机休息。夏油杰看着也有点累，一路开到下一个任务地点时你们三人居然都没说话。

山崖边的公路车辆不多，绕过半座山后你们看到了一处神社，建筑面积还挺大，入口处红色的鸟居颜色鲜亮，十分醒目。鸟居之后是长长的石阶山路，树木葱郁，环境也很舒适。此刻刚刚天黑，游客之类的人正在陆续下山，一位穿着巫女服的年轻女性过来接待了你们。

新升起了一个巨大的帐，巫女手持一盏通电的灯笼引你们走上石阶。“小心苔藓，”她轻声细语，“大多数来这座神社的人都会祈求爱情，友情与亲情圆满，诅咒生长得很快，每年都需要派人来祓除好几次。”

“或许这么问有些失礼……”夏油杰一开口你和五条悟就交换了一个眼神，“神社这样的地方也会产生诅咒？”

“还有怨灵与鬼魂，会请神道相关的人士前来净化。”巫女解释。

……这么听起来神社之类屁事还挺多，看起来是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反而也容易聚集恶意吗……

石阶挺长，夜晚山间气温比你市区要低，你被割破的长袜也感觉到了凉意。

“刚刚是不是树林里有个穿和服的女人！”你被无意中瞥到的不明存在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扯出了【盾】，五条悟朝你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普通鬼魂欸，不要在意。”

“说不在意的只有你吧！这附近鬼魂出现率这么高的吗！”你觉得自己的声音都骤然变尖了，脑内不受控制地滚动过一大堆日式恐怖片的梗。

“我也看到了。”夏油杰刚刚收回一只飞过去探查的小咒灵，“没什么危害，大部分鬼魂与咒术师互不侵犯。”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两种力量体系不属于同一个次元？”你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个，不过反正已经穿越或者直接游戏魔改，这个世界出什么套路你都得硬接着……今天仍然是想打死当初头铁选地狱难度的自己的一天。

“鬼魂也可能化为诅咒哦。”五条悟随口说，“不过不用管它们，在执念消失前它们是不会成佛的，强行驱逐反而会促使它们变成恶灵或者诅咒。”

“也可能是因为咒术师能保护自己。”夏油杰推测，黑发与眉眼在较暗的光线中模糊不清。“鬼魂的咒力和执念对我来说非常微弱，不知道其他咒术师是什么感觉。”

你放出了一些【绳】去胆战心惊地探索了之前走过的路，果然很快就感觉到了微弱的能量残秽痕迹。“草，吓我一跳……恐怖片看多了容易条件反射。”你收回了术式，巫女放缓步子等着你们拾级而上，一大片平坦地面上立着数幢古代建筑，乍一看还有点唐风。

石阶下方一座鸟居，顶端也有一座，只不过这座鸟居两侧有石刻的矮灯，神社附近也四处都是这种园林照明，玻璃防风装置将一切都照得挺亮。踏入鸟居入口时你感觉一阵轻微的波动拂过周身。樱花文化中将这种“开”字形状的建筑描述为区分神域与人类所居住的世俗世界，代表神域的入口，又因为樱花文化认为鸟类是人类灵魂的化身，为了避免邪恶的鸟飞进神社这一类神域，鸟居可让鸟儿们停留下来。踏入鸟居即意味着踏入神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有点儿像进入某一类型的正式场合，要谨慎行事的意思。

“好多驱魔符。”五条悟下一秒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和夏油杰看向他，蓝眼睛追踪着某些你们看不到的东西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设置这些肯定花了不少时间。”说着他扭头转向你们，“这里的结界对杰的咒灵不太友好欸。”

巫女脸上有些紧张，“如果需要解除部分结界的话……可能会吸引来更多怨灵，要不我马上联系神道的人过来……”

“不用，移开之后再放回去就行了。”五条悟说，一看就是熟练工。你想着就吐槽了出来：“你家里还让你学其他的驱魔之类的东西？”

“对哦，老子还会用圣经驱魔，原理是一样的。”五条悟戳了戳你的肩膀，“放你的网出来。”

“用网能看到这里的东西？”在这种事上六眼比你和夏油杰都好使，于是你放出了【网】，一边拓展面积一边问需要多大。

“这么高，”五条悟伸手在头顶上比了一个高度，“覆盖这几幢建筑前的所有空地。”

你照做了，夏油杰也有点惊讶，在五条悟指出的高度，你的【网】大概是触及了神道的驱魔设置，你看到同等高度的淡金色力量——大概算灵力或者神力——在房屋与房屋之间以几道淡金色粗绳相连，这个连接出来的图案有点像五芒星再加点变体几何形，而且居然还是立体的，以室外地面上那些小小的石刻灯台为支点，大概是个简化几何的卢浮宫金字塔那种画风，另一种形式的半球体结界。

“咒力不能跟他们的驱魔符咒接触太久，咒力是负面情绪嘛，会烧起来。”五条悟让你和夏油杰看到这边的结界情况后就撤回了【网】，“移一下几个灯的位置就可以了，等会儿再移回去。”

他指挥你和夏油杰搬动了几处小石灯，挺重的，在原先的泥地里还留下了深深的凹陷痕迹。然后你感受到了山间的夜风，以及周身有种轻微的放松感，可能是结界被调整过后，这种淡金色的力量加诸在你们身上的压力被移除了。

结界一动，诅咒的痕迹就骤然变得明显。奉纳箱那里涌出了一只挺大的Lv.35三级咒灵，这在你们三人组队打过的三级里面算小case，而且移动还挺缓慢的。

目前为止所有速度不够快的二级以下咒灵对上你们都是两到五分钟解决，你看向夏油杰，夏油杰摊手：“每个神社都有这样的。”

“好咧！”意思就是这只他不打算收，你直接丢出一截【绳】三两下就捆住了那只诅咒，祓除完扭头一看，五条悟和夏油杰走远了，巫女一脸紧张地请求你将移位的石灯复原，你照做了，反正就是搬回原坑里一点难度都没有。随后她领着你绕过偏殿，穿过枝繁叶茂的小径到了另一片开阔的园林，那里有一棵很大的树，低垂下来的树枝上挂满了小小的……你走近了才发现是御守，但都是防水小袋子，里面无论装了什么都会保存得很好。

“请务必小心。”巫女对你们一鞠躬，抱着灯笼跑走了。

“结界调整好了。”夏油杰看到你走过去后微微点头，“来看看这个。”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站在树下仰头看那些御守，你也站到了他们身侧，在咒术师的视线中这棵树实际上是被超多的混杂咒力缠绕着，乍一看甚至看不出树冠本身是什么形状。

在你眼中的整棵树：Lv.46

“就是这棵树吗？”你低声问。

“不是，是树上的诅咒。”五条悟回答，在眼镜片上方分辨混在一起的咒力的走向。“应该是附着在其中一个御守上，得把它找出来。”

至今为止你们打过的二级咒灵都是二级中垫底的水平，41级或者42级什么的，按咒术师水平可以算二级水准，只有独立祓除一只中等水平的二级咒灵才能评定一级咒术师。你们仨都是组队打怪，自然评级属于“三级轻轻松松，二级需要组队”的二级咒术师，但还没参加考核，夜蛾老师说你们还是多积攒一些打二级咒灵的经验值再去挑战一级，毕竟有冲击特级水平的好苗子因为经验不足先被一二级诅咒打死了那也太惨。

41和42级都是二级咒灵中的最低档，但打起来已经是你必定要受伤的烦人水平了，简直难以想象你在咒力不足和等级不足的前提下越级打怪会惨成啥样……所以目前你能组队就组队，蹭经验也是蹭，而且需要动脑的地方很多……反正都是地狱难度的锅。

“要不我用绳戳一戳它们吧？”你提议，你们三人都挺高的，这棵树上垂下的御守们高高低低要么打在你们头顶要么和你们的脸平行，一眼看过去数量至少几百个。

夏油杰已经放出了一些低等级咒灵，简单地将树冠下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御守划分为三个区域后，你们各取所长，一个个用咒力去试探。数了好一会儿感觉已经超过一百个之后，你的【绳】碰到了一点高等级的咒力残秽，绳的那一端瞬间带给你刺痛，紧接着诅咒的咒力攀附过来，沿着你的【绳】突然发难，你没能忍住发出一声痛呼，差点被弹飞。

没被打飞那股咒力也足以把你从树边打得一屁股摔在草地上，就像腹部被揍了超重一拳，你痛得吸气，赶紧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草屑泥土。五条悟和夏油杰马上跟上，夏油杰伸手就打算把那个爆发出更强咒力的御守从树上扯下来。

“等——”五条悟刚开口，御守上又冒出一圈淡金色的光线，夏油杰的手被烧得刺啦响，他猛缩回手，手指到掌心表皮脱落，鲜红似血。“这里各种东西上面都有驱魔符咒的防御，用咒力攻击会被烧伤。”

他甩了甩手没在意。你的【绳】被诅咒的咒力缠上了，而且竟然收不回来，你直接将这截【绳】给切断了。它躺在草地上，散发出很淡的白光，诅咒的颜色又深又脏，攀在绳的本体上鼓动着，像许多条特大号的水蛭吸吮着绳上的咒力，每吸一点就涨大一点，几秒之间已经从手指长度长成了拳头大小的肥胖度。

“好恶心的东西。”五条悟蹲下来，隔着无下限戳了戳随着吸吮还一鼓一瘪的水蛭之一，那水蛭抖了抖，似乎想吸取无下限的咒力，但打不过，不得不蔫蔫地继续吸你的断绳。很快数只水蛭吸干了那截绳子上的咒力后，似乎能辨认出你的咒力味道，竟然沿着草皮飞快地向你蠕动爬行过来。

“#%&*！！！”你惊得冒出一句脏话，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仅给这东西给吓得后退一步还瞬间抽出了【剑】，几剑将数只诅咒水蛭砍成好几截——屁用没有，它们蠕动着靠近彼此，重新融合成一只小臂长的肥胖的大水蛭——太恶心了，你挥剑砍过去，将咒力压缩再爆开，总算把这大黏虫给爆了。

“呜哇，这句脏话听起来好凶。”五条悟评价，又扭头看向那只御守，“这家伙不是本体哦，但也吸收了这里的结界力量变大了。喂，巫女人呢？”

巫女从偏殿墙边冒出脑袋，看来是不打算干扰你们祓除诅咒也不想添麻烦，毕竟打不过嘛：“请问有什么需求吗？”

“诅咒是这个东西，我们要拿下来追踪本体。”五条悟指出御守的位置，“这个许愿人跟这棵树达成契约了对吧？诅咒就攀附在上面，不取下来会有人死掉。”

“解契需要一点时间，请稍等。”巫女一鞠躬就匆匆跑开了。你伸手示意夏油杰把手拿出来。

“一点小伤，等会儿拜托硝子就好。”夏油杰皱着眉握了握拳，伤口渗出一些血迹，好在血量很少。

“杰居然会被偷袭到好逊欸哈哈哈。”五条悟戳他的丸子头，正好夏油杰低头看自己的手才被得逞，他反手要回击，五条悟跳开一步。

你摸了摸肋骨和内脏，感觉都没断，但校服上被捅穿的破洞里能看到腹部新出现的大片淤青淤紫。

“为什么不能直接取下来？”夏油杰回以中指后切换回干正事的态度，五条悟也切换回……他就没有工作状态，态度轻松得让人想揍他：“神道这里算是‘许愿’吧，达成的束缚不一样，强行切断别人的‘愿望’是会被反噬的啦~”

“那这个愿望怎么会生出这么强的诅咒？”你又看向那棵树，石灯的光线挺暗的，映照出的御守基本全都是浅色系还看不清上面的绣字……“浅色的御守都是什么许愿来着？”

“大多是恋爱御守。”五条悟也皱起眉，“这棵树应该是‘结缘树’，恋爱诅咒超——麻烦的，之前冥冥那个工作里的三级，就那个，”他还比划了两下，“叫什么名字的女演员……”

“C小姐吧？那只三级诅咒，很接近二级的水平。”夏油杰补充，“小舞的【网】帮了很多忙。”

“对没错，就是那个。”五条悟一指夏油杰，还朝他wink了一下，这小表情用透澈的蓝眼睛做出来格外俏皮好看，夏油杰立刻配合地捂住心口朝旁边一歪，口吻浮夸：“啊~被六眼电到了。”

“悟只眨了一只眼睛，你是被三眼电到了。”你跟着棒读捧哏，“严谨一点，夏油同学。”

“因为杰眼睛太小嘛，都不能完全接收老子的美貌~”五条悟又挤了挤眼睛，睫毛忽闪得飞起，还伸手把蓬松的白发往头顶上捋了捋试图捋出朝天的方向和大背头的发型走势，成功了两秒钟纯净无杂色的白发又塌回原位：“——老子真是一个罪恶的男人。”

“好油腻的表演，负分啦悟！”你继续棒读。

“是换一张脸会被女孩子打负分的水平。”夏油杰配合你。

“上次老子收到的搭讪可比你多——”五条悟说到一半，巫女匆匆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把缠绕着黑色与金色丝线的大剪刀，你们回到工作状态。巫女来到树下，踮起脚尖剪断了那根拴着御守的红绳，剪刀上流淌着淡金色的力量，显然也保护了她不受诅咒侵害。

五条悟开着无下限接住了这枚御守，悬在手掌上方还挺像魔法来着，御守上面的诅咒力量开始变得强烈，像一簇火焰般往某个方向歪去。

“你的无下限……”你可还记得之前用太多无下限五条悟有疲劳兼流鼻血之类的反应。

“只需要包裹手就行啦。”五条悟回答，确实，这次无下限开启后手和御守间的距离较大。

“确实是恋爱御守呢。”夏油杰和你一起凑近辨认上面的小字。

你们把移位的石灯复原，五条悟站在石阶顶端的鸟居看了几秒，一指山坡下城镇中星星点点灯火中的某个位置：“在那里。”

“那种距离鬼才看得清是哪里啊！”你忍不住吐槽。

“只能说六眼太作弊了。”夏油杰也吐槽。“晚上就更难分辨了呢悟。”

五条悟在需要仔细看的时候会拨下一点墨镜，他盯着那个位置看了一会儿才说：“那个位置周围有一家7/11还有一家XX拉面店和一家小钢珠店。”

辅助监督立刻掏出电话：“我马上和其他人确认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