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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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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东隅和杨桑榆在收拾李淑贤遗物的时候,找到了李淑贤的日记本。

李淑贤字迹端正,日记没有日日都记录。她是从学生时期开始写的,谢东隅和杨桑榆泪眼朦胧的翻看着本子上面的文字。

李淑贤年少的暗恋,被迫辍学的不甘,外出打工的孤独,毅然辞职来找杨旭的决心,与杨旭相知相爱的日子,不被父母祝福却幸福满足的婚姻,生下杨桑榆的欣喜,杨桑榆成长的点点滴滴……这些条条框框的文字恍若幻化成了一幕幕的画面接踵浮现。

日记的最后一篇是杨旭去世后的第七天写下的:

从阿旭走后天就开始放晴了,今天是他的头七。自古都说头七回魂,这一天死去的人会回家再看看心里放不下的人。我不知道他今天什么时间会回来,他最好还是傍晚来吧。倒不是我害怕他晚上来会吓到自己,只是白天太阳毒辣阳气盛,会损害鬼魂。晚上来又太迟了,我想和他多呆会,他也能多看看阿榆和东隅。傍晚最好,太阳下山了也凉快些。其实我是很怕鬼怪的,小时候跟着奶奶生活,我也不知道这老人家哪来那么多鬼怪传说,经常吓得我睡不着觉。我也是的,明明害怕还是会竖着耳朵听完。可是今天我迫切的希望阿旭能来看一看我,哪怕只是入我梦里来也好。回来吧,阿旭!我和孩子们都很想你,阿榆和东隅胆子都时很大的,他们不会害怕的。我都已经打算好了,等阿榆和东隅大学毕业能养活自己的时候,我也没什么用了。到时候我就来找阿旭,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下面等等我。这点就不好,阿旭你走的太早了,要是这就投胎去了下辈子和我年岁要差很多喽。本来想着咱俩能生同衾死同穴,现在你先走了,我死后孩子们总不能掘开你的坟把我放进去吧。

没事的阿旭,我也就念叨念叨而已,你要是回来了在这看到我写的也别放在心上。今天过后该投胎就别迟疑,你生前良善,下辈子肯定会给你安排个好的人家投胎的。快去吧!今生缘浅,我也不强求来世。

日记到这就结束了。

似乎杨旭走后,李淑贤就似乎失去了记录自己生活的兴趣。

杨桑榆看完靠在谢东隅肩膀失声痛哭,谢东隅抱着杨桑榆也是潸然泪下,他伸手轻拍这杨桑榆的背安抚。

他和杨桑榆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无法感同身受,一直以为李淑贤已经走出来了,却没想到李淑贤存着殉情的心思……

“是我不好……都怪我!要吃什么……吃什么冰淇淋……不然妈妈就不会……就不会……”杨桑榆抽抽噎噎的大声哭着。

谢东隅无法安慰。

这些时日杨桑榆的自责和自我厌弃,谢东隅都看在眼里。她一直没办法原谅自己,她一直放不下,那场事故和那个冰淇淋将成为她心里永远拔不去的刺。

他只能寄希望于时间能是味良药。

六月底高考成绩出来后,谢东隅和杨桑榆都收到了报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月明星稀,圆满的月亮照着夜晚的乡间明亮如昼。

经常躺着观星望月的屋顶上,铺着两张凉席,谢东隅和杨桑榆一人躺着一张,中间放着点燃的蚊香。

谢东隅闻着空气中萦绕着的花露水和蚊香气味,平静开口,“你去上大学。”

这是录取通知书下来后,这几天他们一直争论的问题。

谢东隅不想再花干爸干妈辛苦攒的钱,他们对他已经够好的了,大学四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那些钱和李淑贤的赔偿金都给杨桑榆上学和以后的生活保障。

杨桑榆却说什么也不同意,“钱够,一起去!”

谢东隅长长呼出一口气,“阿榆,你们一家对我的好已经足够我用今后的一切偿还了。我们……毕竟不是至亲血脉。”

杨桑榆听着谢东隅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哥!你居然是这么想的吗?你说这话爸妈要是在的话听到多难受。难不成这么多年我们都捂不热你的吗?不需要你偿还什么的,你好好活着,能完成自己的梦想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就已经是报答爸妈了。”

谢东隅紧抿这唇,沉默片刻后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别的出路。”

“什么出路?”杨桑榆眼神直直盯着他质问。

“这你别管了,以后你会知道的。”谢东隅不看她,交代道,“全部的钱都转你卡里了,放你房间了。开学缺什么你就买,不用舍不得,缺钱了你就给我打电话。”

杨桑榆见他这样,气愤起身卷起凉席下了楼顶。

谢东隅盯着夜空出神,良久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杨桑榆和谢东隅闹脾气不搭理他,谢东隅哄不好头都大了,只能不去招惹她让杨桑榆自己先消气。

暑气熏蒸的白日里,谢东隅躺在床上手中举着一张卡片反复摩挲,床边的落地风扇吹得呼呼作响。

经过这几天的深思熟虑,他最终下定决心,拿起枕边放着的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李明深。”

……

给李明深打完电话后,谢东隅去了一趟杨耀光家中和他说明来意。

谢东隅决定和李明深签约,已经约了时间面谈,但是他对这种事情没有经验,想让杨耀光的儿子和他一块去。

杨耀光的儿子杨广白大他三岁,学的是法学,他目前能想到的只有他了。杨耀光听完没有多说什么,和谢东隅说会让杨广白回来一趟帮他把关。

和杨耀光道完谢,谢东隅就告辞回了家。

踏进院子里就闻到了饭菜香味,进了屋里就看到了桌上做好的三菜一汤,杨桑榆正背对着他盛饭。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谢东隅一眼,语气淡淡道,“回来了,吃饭。”

谢东隅心里揣揣着瞄了眼杨桑榆后坐下,杨桑榆面无表情的将盛好饭的碗放在他面前。

两人默默的吃着饭,杨桑榆突然开口,“哥,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只要你自己觉得值得你就去做吧。只要你不犯罪杀人放火,我都支持你。只是哥……你想清楚了吗?你成绩那么优秀,那边的大学也已经录取你了,那可是你的梦想,你就这么放弃不后悔吗?”

默然无语片时,谢东隅道,“阿榆,我爸出事我妈抛下我走的那年,如果不是干爸干妈收留养育我,我的人生会截然不同。或许我会被送去孤儿院无亲无爱的长大,或许我会流浪去偷去抢走上不归路,也或许过不了几年就死在路边……人的一生有太多的可能了,没有碰上你们一家的话,稍微行差踏错我就是万劫不复。阿榆,你们家的恩惠我已经受的够多的了。我没有机会孝顺干爸干妈,你是他们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我希望你往后顺遂平安喜乐。”

“哥……”杨桑榆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问谢东隅,“那你最起码告诉我你的打算吧。”

“等过几天定下来了,我会告诉你的。”

虽说这是一条走对了就熠熠生辉的路,但是事情没有完全定下来就会出差错。

他想等定下来没问题后再告诉阿榆,到时会是个好消息的,她也会安心的去学校。

谢东隅觉得自己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事情异常顺利。

他带着杨广白到约定的地方和李明深见了面,在李明深讲述了解了一番后,杨广白问了几个问题看了合同没有问题,谢东隅提笔签了名字。

今晚吹着微风,楼顶上谢东隅搬了张小桌子和杨桑榆盘腿面对面坐着,桌面上放着几瓶啤酒,桌子下还有几个空酒瓶。

“干杯!”两人端着碗里的酒碰杯,然后一口气闷了下去。

“哥,要是爸妈知道了……知道了咱两这样喝酒估计要揍死咱两了……哈哈哈!”杨桑榆第一次喝酒甚至已经有些迷糊了。

“没事的,哥会帮你挡着的。”谢东隅还很清醒。

他也是第一次喝酒,但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他亲爸的基因,酒量倒是挺好的。

杨桑榆又是嘿嘿一笑,“哥,你真好!小时候我说要把爸爸分给你,就没做错。”

谢东隅只是看着她温和地笑,端起碗喝了口酒。

“哥,”杨桑榆收敛笑意,双眼有些迷离,表情正经语气郑重地道,“你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谢东隅轻轻嗯了一声。

他回来的时候就和杨桑榆说了,她虽然还是觉得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的,怕谢东隅被人坑以后想抽身都没办法。

她经常上网,谢东隅却不感兴趣对明星的各种新闻,她觉得谢东隅连娱乐圈都不了解就贸然进去会吃大亏的。还不如继续上大学,起码有学历文凭在手,毕业后又稳定的工作。

但是谢东隅想要拼一把赌一赌,他如今除了阿榆也没有在乎的人了。他要是成功了,有他罩着杨桑榆日后可以过得更好,输了也没关系,杨旭李淑贤留下来的钱够杨桑榆读完大学甚至她想考研都可以。

成本只是一个他而已。

“等你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可要记得我这个妹妹啊!”杨桑榆傻笑着。

“借你吉言,真到了那时候你就等着哥哥养你吧!”谢东隅轻轻地拍了拍杨桑榆的头。

“那可是你说的,明天给我立个字据盖个手印。”

“怎么?还怕我耍赖吗?”

“那可不,白纸黑字的你就抵赖不了了。哈哈哈!”

“行!”

年少无畏总觉得人定胜天。

可也是因为年少才有敢于尝试的胆量,这是少年人独有的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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