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烧了，有点严重，昨天打了点滴，今天温度总算降下来，但还在昏睡着。”

苏水烟轻吸口气，缓了缓，才轻声问：“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当然当然，您随时过来。”

挂了电话，苏水烟将原定今天的会议取消，随后径直下楼，开车去了符不语家。

符岳礼数很是周到，怕她到了别墅区进不来，还特意让人在大门口等着她。她没在大门停留多久，很快将车开到了符不语家门口。

是符岳给她开的门，苏水烟耐着性子，跟他寒暄了好几句，便提出想去符不语房间看看。

符家是一栋小别墅，上下三层，符不语的房间在第二层。

苏水烟被引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房间里窗帘没有拉开，光线昏暗。

苏水烟踏进去，倚靠门外传来的一点光线缓缓靠近床边。

符岳看着她这副样子，隐约察觉到什么，很是自觉地将门带上，离开了。

床上，符不语侧躺着，背对门口的方向，似乎是不太舒服，连带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松软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与床单上，无端有一种孤单感。

苏水烟驻足片刻，绕着床尾走到符不语面对的那一侧，小心翼翼地，蹲在床边。

这一看，苏水烟本就酸软的心便更心疼了。符不语脸色苍白，带着病容，唇瓣没有血色，眉头略微蹙着，大约是有哪里不舒服。

有几缕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苏水烟不由得伸手，替她将发丝撩到耳后。

不知蹲了多久，直到苏水烟感觉双腿麻得不行，这才想到，拿块椅子放到床边坐着。

她刚坐下，再看向床上的符不语时，才发现，符不语的眼帘似乎掀开了一条缝。

苏水烟一怔，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姐姐？”符不语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苏水烟感觉心口发紧，正想应声，便又听到符不语接着说了话。

“应该是做梦吧。”

“怎么可能呢？”

“她已经，不要我了。”

这下，苏水烟彻底说不出话了。

符不语自顾自低声说完，便又合上了眼。

房间里恢复寂静，苏水烟僵着身子，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过半晌，她原本挺直的脊背忽而弯了下来，仿佛承受了五指山的压迫。

充满叹息，裹挟着无奈的话语，从她口中轻轻吐出：

“怎么能倒打一耙呢？”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只是，突然，好迷茫。”

床上的人一无所知，翻了个身，变成平躺，还砸吧了下嘴，被子都被她扯得掉了些。

苏水烟抬手，帮她将被子重新拉好，又将四处的角落都揶好，免得风跑进去。

再次将目光落在符不语脸上，她沉沉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可惜，床上的人并不能给她答案。

——

符不语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依旧是黑漆漆的。

她揉了揉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坐起身，左右翻找着手机，想要看一下时间，捞到手机后，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将手机充电器插上，她下了床，走到窗边，撩起窗帘。

外边虽然还没有完全昏暗，但也差不多了。房间里有些闷，符不语开了一点窗，想要透透气。

“怎么开窗了？”

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符不语抖了一下，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苏水烟手里端着一杯温开水，快步走到窗边，将符不语刚拉开的窗又被关上了。

“你还在生病，别又受凉了。”苏水烟话语带了些责备，却依旧满含温柔。

符不语傻站着，似乎脑子都陷入了宕机。

她这傻样把苏水烟逗笑了，“怎么了？”

“你……”符不语跟结巴了一样，“你你你怎么在这？”

苏水烟望着她，轻声说：“我们家小语生病了，我来看看她，不可以嘛？”

我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符不语心里腹诽着，可她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翻涌上来的欢喜，没有将这不识趣的话说出口。

苏水烟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床边坐着，顺便将手里的温开水递给她。

“肚子饿不饿？”

符不语乖乖地喝水，刚听到苏水烟这句话，肚子便咕噜咕噜叫起来。

两人静默了会儿，接着一起笑出了声。

“刚刚有让刘嫂煮了粥，我去端过来给你吃。”苏水烟交代了句，便又出门了。

符不语靠坐在床头，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话说回来，好像确实有梦到苏水烟来了的场景，看来可能不是梦，是真的看到了苏水烟。

她拉起被单，掩住自己不受控制地一直上扬的嘴角。

苏水烟很快就端着粥回来了。

符不语从她走进房间便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看她走到床边坐下，正想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却被躲开了。

“我喂你？”虽然是疑问句，但苏水烟的神情确实不容拒绝的模样。

符不语感觉自己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喂，有点害臊，但她不想拒绝苏水烟，只得答应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碗勺碰撞的声音。

苏水烟动作很温柔，符不语全程除了自己内心的羞臊感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暖粥入肚，符不语整个人都舒坦许多。

伺候着符不语将一整碗都吃完，苏水烟收拾好餐具，拿回了厨房。

符不语捞过手机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今天已经是周一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昏睡了很久，一直睡睡醒醒的，对时间也没有什么概念，没想到居然睡了这么久。

今天周一诶！苏水烟怎么会有空过来看她？

符不语心里是这么想的，等苏水烟回来，也是这么问出口的。

苏水烟端了一盘切好的梨子回来放在床头，用牙签插了一块，递到符不语嘴边，这才缓缓开口：“有个小坏蛋不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得过来好好收拾她嘛？”

“咳。”

符不语感觉脸颊开始发烫，垂下眼，声音很小地抗议：“我才不是小坏蛋。”

苏水烟笑，“那谁是小坏蛋？”

被单快要被符不语的手揪成一座小山了，符不语抬眸，看向苏水烟，道：“你才是。”

“嗯？”苏水烟微愣。

符不语沉默了会儿，才低声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突然对我疏远好多。”

这一句话一出口，符不语忽然感觉到一阵酸意翻涌上来，将她的眼尾鼻尖都熏得酸酸的。

不说不出口还不觉得，一说出口才忽然觉得藏在心里的情绪如此难以抑制。

空气沉默了几秒。

符不语感觉到苏水烟靠了过来，下一秒，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不起。”

苏水烟轻声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怎么这么坏，让我们符小语伤心了。符小语惩罚我好不好？”

符不语眼睛眨了眨，眼睫毛沾染上了一点水汽，她抬手拭去，用力埋进苏水烟怀里，轻哼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却还是恶狠狠地说：“看我怎么罚你！”

“好。”苏水烟笑了，“狠狠罚我，你怎么做，我都愿意。”

炙热的情话将符不语整个人都染红了，她埋在苏水烟怀里，不想出来。

苏水烟便干脆陪着她一起躺下，抱着她一起睡。

符不语到底还病着，很快就睡着了。

这次她睡着之后的面容便欢快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始终皱着眉。

苏水烟很久也没睡着，一直在用眼神去描绘符不语的面颊轮廓，像是要将她的样貌刻进脑海里一般。

这一夜过后，符不语明显感觉到苏水烟对她的态度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之前更甚。

她早上起来，刚说一声渴，温水就递到了她嘴边。

下了地，走进浴室想要洗澡，卫生间里面暖气已经打开了，打开水龙头，出来的是温度正好的热水。

周到得不像话。

符不语的脸蛋被热气熏得红红的，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

苏水烟走过来，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符不语的毛巾，替她擦起来。待擦得半干不干时，又拉着她去吹头发。

而符不语就像是一个手脚不便的废物一样，全凭苏水烟摆布。

“感觉怎么样？今天要不要再休息一天？”苏水烟问道。

想到自己已经旷了一天工，而公司的大老板显然因为她也旷了一天工。符不语咳了咳，道：“我现在感觉很好，不用再休息啦。”

她坐在椅子上，苏水烟站在她身后给她吹头发，为了跟苏水烟对视，她得扬起头来，去看苏水烟，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大约是被她可爱到了，苏水烟笑了一下，低下头，快速地用嘴唇碰了碰的她的额头。

突如其来的亲吻把符不语闹了个大红脸，她低下头，左顾右盼的，不想让苏水烟看到她的表情。

低柔的笑声从后脑勺的方向传来，符不语脸更红了。

吹完头发，苏水烟再认真打量了下符不语的神色，确认她精神大好，才点头同意她今天去上班。

她们一起下楼，刘嫂早已备好了早饭。

苏水烟站在餐桌边，问：“刘嫂，符叔叔起床了吗？”

刘嫂从符不语爷爷还在世那会儿就开始给符家做事，到如今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在符家也算是超出佣人的地位，算是家人朋友一样的存在。

她活了五十几岁，学得一手察言观色的本事，从昨天到今天，她看得出来苏水烟对符不语细心关切的模样，是真心实意的。只要苏水烟真心对她家小姐好，她便也真心喜欢苏水烟。

这会儿听到苏水烟的问话，刘嫂眉眼弯弯，笑容和蔼道：“先生好像有急事，一大早就走了。”

“这样。”苏水烟也跟着笑，“您吃了吗？要不跟我们一起吧？”

“不不不，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你们吃，谢谢苏小姐。”刘嫂脸上笑容更盛，说完又嘱咐几句，便忙活去了。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符不语根本插不上话，让她严重怀疑苏水烟是这里的主人，自己才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