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邱冥灰体内注入黑气之余，她抬起另一只手伸向墨公子，夜寒杀挥手除去那些鬼力。早知如此的王怜光也不多缠，拉着邱冥灰就进入身后黑漩涡。
关键时刻夜寒杀上前拽住邱冥灰的手腕，却被漩涡强大的吸力拖入其中。
眼看着漩涡消失的墨公子果断去往另一个方向，而身处漩涡的夜寒杀则扶着晕过去的邱冥灰。
将他们带入此地后王怜光就失踪了，他看向靠在自己肩上双目紧闭的人。
以他之前检查的结果看，邱冥灰的底子不在他之下，恢复全部修为的话和他旗鼓相当，这样的他不应该被只野鬼轻松撂倒才是。
留意到他身上残留黑气的他也不多想，找了个隐秘地后他直接往邱冥灰体内注入灵力。
等那些黑气消失后，邱冥灰也悠悠转醒。
周围没什么光，他只隐约看见个人影坐在自己前面，但更让他疑虑的是，体内那股熟悉的气息。之前在承仙亭外被天雷劈晕过去，再次醒来时他身体里也是这么股灵力，而当时只有他和夜寒杀两个人。
至于此时他和夜寒杀也在一个亭子里，不过夜寒杀坐在唯一的石凳上，他则靠柱席地而坐。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夜寒杀的时候，不过这次的夜寒杀满是之前在夜寒宫时的疲惫。
“那个……”
“醒了就赶紧起来。”夜寒杀打断他。
不是你把我扔在地上的吗？
想到夜寒杀是为了给自己治伤才变成这样的他没这么说，只是无语又可恨的盯着夜寒杀。
“还走得动吗？”
“腿没断当然走得动。”
感受到夜寒杀莫名其妙眼神的他拳头握得更紧了，脸都白成那样了还嘴不饶人，这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至于另一边夜寒杀早就走出亭外了，挣扎片刻后他快步跟上那个背影。
若此时他没有那股无名怒火，定会想起这不紧不慢的跟随，是他拜入夜寒杀门下十几年的常态。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片无边的夜，夜寒杀之所以能找去凉亭，是因为湖里的荷花灯，而此时他们就停在湖的一端，看着湖的彼岸。
“你有把握再开奈何桥吗？”
无夜长河，花灯照亭，他们这是来了地狱的忘川河。
夜寒杀：“两个时辰。”
邱冥灰又画了道符，这次他直接打入夜寒杀体内，“扩散符有助于你恢复灵力。”
夜寒杀转向他，“我很好奇你会的这些东西。”他称帝以后就收纳众贤，而不曾接受他招安的高手都明里暗里和他交过手，除了邱冥灰。
邱冥灰也转向他，“上天已经为我关了灵力的门，就不能给我开道符咒的窗？”
对于邱冥灰避重就轻的回答，夜寒杀也不再多问，但他对这个徒弟多少有点余悸。
先前传授邱冥灰剑法时，他除了知道邱冥灰天生不擅灵力，更多的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剑法这种东西，法由心悟，但剑招多多少少都会沾染授剑之人的影子，邱冥灰灵术虽拙，可剑招和他如出一辙。但在那之前，他并未教过邱冥灰剑法，邱冥灰的天赋也不在剑法上，莫非邱冥灰的剑法是那个人教的？
可他……
也罢，只要邱冥灰不给他惹事，养徒弟大不了就是多双筷子。
实在不行就锁起来。
越这么想他就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完美，看邱冥灰也顺眼了不少。
而对上他这么一双似好非好似坏非坏的眼神时，邱冥灰只觉一阵毛骨悚然，五百年前的夜寒杀什么事都能干，他可不想早夭在自己师尊手里。
这么想着他转向前方，“孟婆道不留人，我们想办法过忘川河那边等，顺便找找王怜光。”
地狱里和地狱外都不是什么灾害之地，唯独介于二者间的孟婆道百毒皆融。处于这里的人无论生死、修为高深与否，只要过了半个时辰就会消融于天地间，永世不存。
他和夜寒杀自然会水，不过忘川河可浮不起活人。
“嗯，”夜寒杀点头，“忘川河畔每隔一刻就会驶来一艘汤船，到时候我们只需伪装成鬼坐上去即可。”
“你所修鬼道天生带死气，配合我的灵阵方可以假乱真。”
说完他就开始起阵，邱冥灰也不耽搁的往里注入鬼力。不到片刻，他们就和惨死的孤魂野鬼无二，而这时一艘挂着白灯笼的船也驶向他们，唯一的问题就是这船有点小。
夜寒杀已经先坐到上面，他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还不上来？”
“你……”邱冥灰没动，这小船除了掌舵的黑袍人，就只允许一人坐下，夜寒杀这是让他坐在他腿上？
见他表情古怪的夜寒杀又是嫌弃，“扭扭捏捏跟个姑娘似的，是不是以后要我准备个花轿把你嫁出去？”
“你神经病！”
邱冥灰气愤的走过去，但还是没直接踏上船，这次夜寒杀倒是笑了，“怎么？之前坐得那么顺，现在害羞了？”
“心思龌龊的人想什么都龌龊。”说完他拍拢夜寒杀大敞的双腿，随后自然而然的坐上去。
他想他大概真是被夜寒杀气着了，这疑似大王抱爱妃的姿势他竟然都接受了！可是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掌舵人已经开船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坐在自己最讨厌人腿上的事了，如果有，就是再来一次。
途中他尽量不去看夜寒杀，可天不随他愿，小船驶到半道时，清湖中忽然升起一道漩涡，荡得小船左右摇晃。悬在半空的他本是该掉进湖里的，不过刚刚夜寒杀抓住了他的腰。
邱冥灰：“……”
“盯着我做什么？”夜寒杀无语，“想掉下去？”
“我不是……”许久没和夜寒杀挨这么近的他有些不习惯，声音也不由得弱了起来，然而二者结合进入夜寒杀脑子里就成了娇羞少女。
“啧，果然是个大小姐。”
人外看起来跋扈得不行，私底下又娇羞得跟个姑娘似的，这样的邱冥灰是夜寒杀没想到的。
邱冥灰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若不是掉进水里就再也出不来，他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掀翻小船。
不过夜色抹去了他不少神色，只余不上不下的别扭神情，这更是加深了夜寒杀对他的刻板印象，以免他闹出个好歹的夜寒杀柔下声音，“好了，过去后我不碰你就是了。就这么一段路，忍不了也给我忍下去。”
邱冥灰觉得他确实该忍忍，不过不是因为夜寒杀的触碰，而是他那张嘴！
身体动不了的他嘴上反击，“夜长老你这脑补能力不去写书真是可惜了。”
“多谢您的建议，冥公主。”
“夜老头你还真是……”
不等他说完，夜寒杀就一把将他捞进怀里，他刚想质问他，却被夜寒杀按下脑袋，他小声提醒，“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从刚才起湖底就暗流涌动，邱冥灰自然知道他们即将面临什么，可此时他整个人都卷缩在夜寒杀怀里，脑袋还贴在他的胸口上。
夜寒杀的心跳很均匀，但他的身体却有点凉。
他抬眸看着这个面色沉稳的男人，不过夜寒杀只看向前方。水漩涡出现起他们的船就停了，而停在他们船前的正是黑煞阴司。
她冷冷道：“陆河，我记得我告诫你很多次，汤船上不收鸳鸯。”
黑袍男没说话，夜寒杀接过话茬，“他是我女儿，生病了需要我带着。”说完他用力掐了把邱冥灰的腰。
短暂的厌恶后，邱冥灰配合夜寒杀捏嗓咳了两声，骨节分明的双手也环去夜寒杀后腰，脑袋更是不安的晃了又晃，这画面任谁看了都是个病入膏肓的小可怜。
女阴司别过脸，“是父女也不可，汤船一次只载一人。但看在你们父女情深上这次我不咎，不过陆河你身为掌灯人，坏了规矩就要挨罚。”她将黑袍男收入袖内，“此地离岸不远，你们且自行划去。”
女阴司离开的那一刻，邱冥灰冒出个脑袋，正好对上夜寒杀面无表情的脸。这次不等夜寒杀开口，邱冥灰就麻利的滚去船的另一边，不过夜寒杀还是久久的坐在原地。
他扔过去一个浆，“一人划一边。”
“等等。”
想起他之前的做为邱冥灰也乐了，“夜长老不会是骨头要散架了吧？”
夜寒杀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还是个少年？”邱冥灰一个大男人坐他腿上这么久，他的双腿早就麻了。
反应过来的邱冥灰也不嘴贱，画符召出几个小纸人飞向夜寒杀两腿，随后他又操纵它们细细为夜寒杀按摩。他所造的那些小黄人中还带着治愈阵法，按摩手法更是他根据多年老师傅的手艺做的，没多久夜寒杀就缓过来了。
他递还给他纸人，“倒是很会享受。”
邱冥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叫夜寒杀，迂腐。”
“你七窍玲珑心，你年轻。”他鄙夷的说：“头发都没长齐的臭小鬼。”
“那也好过你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怪老头。”
“四十岁就喊老，你这人多少教养残缺。”
修真人士年龄都是以百年为计，百年以内就跟寻常人家的豆蔻孩童无异。
邱冥灰一时间也噎住了，五百多岁的夜寒杀是若干年后，而此时的夜寒杀只有四十岁，这岁数放到普通人家都到不了“入土之龄”。
拿起船浆的夜寒杀也不愿再和他多说，以免误了时辰的邱冥灰也开始划船。不过很快他们就有了新的分歧，夜寒杀往左，他往右。
船尾的夜寒杀当即破口大骂，“你个智障，你划反了！”
“智障说我智障，你那边才是反的！”
作者有话要说：莫名想起了那首歌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