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的他痴笑着，困住夜寒杀的两道惊雷，何尝不像前世他为他挡下的五雷？

可他只记得夜寒杀去太仓山找他、记得他布阵抓他，唯独忘了他负着十二把魂剑去葬仙台上救他、忘了他撑着行将就木的身体为他引魂的事。

他早该想到，前世他离开落仙处的那段时间，修真界不少人都在疑惑夜寒杀的身份，他也在太仓山跟着叫“夜仙师”，可重生后他也不觉疑惑，还将葬仙台的事扭曲、记成那样。

然而到了今生，夜寒杀还是再一次陨落在他面前。

他的师尊，为了救他死了两次。

师尊……

寒杀……

他今生的魂消和前世的万剑穿心同等惨烈，也就只有这样的夜寒杀，才会将他刺痛得不惜自我封闭记忆。

可这次他不愿忘记夜寒杀任何的好，他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直到他魂灭……

夜寒杀消失，困住他的灵阵也随之消散。他已经魂归身体，可夜寒杀再也没有魂魄归来。

这具名为“夜寒杀”的躯体里只剩下空落，他的心也莫名虚无。

他想自己的心大抵是和夜寒杀相连了。

他抱着空空如也的夜寒杀愣愣的想，夜寒杀都没了，他还要这世间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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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审台被两道雷劈过后本就破烂，此时它整个都被股腥红的鬼力覆盖，四散的鬼符更是笼罩着整个道宗。

造就这一切的邱冥灰双目腥红，原本束着的墨发随杀戮的鬼力散在身后。他召出夜寒杀体内残留的魂剑挑灯，附着鬼力随意乱砍。

挑灯是世上最清冽的剑，却被他屠成了最热烈的火，其中腥味久久不散。而前世，他用来对付那些仙门的杀伐符阵，此时都被他一一复刻在这如常山上。

腥红的鬼力遍布整个道宗，地牢、掌门殿、巡逻的弟子，均被它灼焚。原本来参加问审的仙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可邱冥灰丝毫没有停的迹象，他欲让鬼火燃遍整个修真界。

只为让它们给夜寒杀陪葬。

眼见事情快要控制不住的秦灭天慌张道：“邱冥灰，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们动了他，这是你们该还的债！”

此时的邱冥灰红着个眼，什么都听不进去，即使是秦皓联合德宗的人共同抵御，也奈何不了他分毫。

最溟看着鬼火中的人一阵唏嘘，邱冥灰不亏是在五百年后，以一己之力硬刚整个修真界的人。

百仙问审、夜寒杀魂灭、邱冥灰灭门，这一切的转变过于快速，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而邱冥灰就像头发狂的悍狮，根本不管旁人的话语，只愿使尽浑身解数摧毁目光所及。

直到有人说了句：“我有办法救他。”

语音落，剑符停。

邱冥灰瞥了眼挑灯之后的人，是儒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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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邱冥灰冷静下来时已是五天后，那时道宗还处于鬼火炼狱中，其中腥味飘到现在还未散去，至于那符火少说都要燃三月。

秦皓看着这样的景象默叹一口气，随后加重了下道德两宗间的结界。

邱冥灰的鬼力符阵对修士是剧毒，而那些仙人又被他伤了大半，他只得先将他们带来德宗，还加了个结界防止鬼火蔓延过来。

而罪魁祸首邱冥灰只守在夜寒杀身边，谁靠近灵台一步，他就要谁死，其霸道程度就跟饿了十年的铁公鸡护食一样。

与他鬼魔一道的最溟勉强可以近身，他说：“师兄，儒墨找你。”

邱冥灰本想让他来这里说，可想想会吵到夜寒杀，就同最溟来到堂屋。

儒墨早已等在那儿，他眉头还拧在一起。

原本他受命家父来德宗找秦皓说点事，可他才上山，就遇到邱冥灰放火烧山。他进来后左躲右躲，最后还是被鬼火灼伤了手臂。

他也真没想到，邱冥灰的爆发力竟然如此恐怖如斯。

最溟怕他生气，赶紧说：“儒师兄，之前的事非常抱歉，我会去给你寻灵药。”

“一点小伤而已，等你寻来它都愈合了。”儒墨并不在意这些，他直言道：“先说好，我也不敢肯定百分百能行，能给他引魂的人也不是我。”

“可他的魂都没了。”邱冥灰绝望的说。

“死脑筋，挑灯就是他的魂，他若真没了还会留剑给你日夜抱着？”

说起这个儒墨都无语，邱冥灰整夜守着夜寒杀就算了，还带着那把挑灯，也不怕把人给伤了。

邱冥灰的双目终于有了抹光点。

是啊，魂剑也是魂，挑灯都还在，夜寒杀的魂肯定还没有消失。

他赶紧来到儒墨面前，“需要我怎么做？是开奈何桥还是刨魂？或者把地府翻过来找一遍？”

儒墨：“这个你得去问我师妹。”

“你师妹？”最溟问。

“不然呢，”他无奈的解释，“我以前不是拜在虚怀若谷仙君门下吗？你们知道他最擅长什么吗？那就是治疗，不过我没什么天赋，只学会去毒雾。但他还收了个女徒弟，也就是我的小师妹，她可太有医学天赋了，针灸、拔罐、药理治魂都不在话下，江湖人称鬼医妙手。”

“不过她的脾气怪得很，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帮你们。刚刚我已经把她的住处告诉最溟了，你们想试的话就去鬼门桥找她。”

“废话说完了，我滚了。”

说完他就真的离开了。

邱冥灰一阵疑惑，“你知道鬼门桥在那吗？地府里？”

“当然不是。”最溟说：“鬼门桥和我的慧心果有异曲同工之处，理论上它们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不过这位鬼医妙手可是独爱风景优美之地。我只要在流川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召唤她就可以进去了。”

“召唤？”

“其实就是桥主信物，想要进鬼门桥都需要这东西，刚刚儒墨给了我一块。”

他拍拍邱冥灰的肩，说：“师兄，你不用太担心。我相信她会帮我们的，我们的师尊也会化险为夷。”

“那我们快点去。”

“不用了，鬼门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他说：“师尊现在魂魄离体，肉身容易坏，你把他带回落仙处安置，我这边有消息了会飞书跟你说。”

邱冥灰想了片刻，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道：“那你小心点。”

.

落仙处。

飞在门口的扇小千左右徘徊，明明已经过了夜寒杀约定的回来时间，可他们到现在还没影。他传去如常山的信，也石沉大海。

尤其他昨天还听说道宗遭了难，但愿他们别出什么事。

他刚这么想完，邱冥灰就带着夜寒杀出现在在门口，还是……抱着？

“你……你们……”

他盘旋到夜寒杀上方，没多久他就发现其中端倪。

“寒杀没了！”

“出了点意外。”邱冥灰问：“落仙处有没有滋养身体的地方？”

“有……有有有！我这就带你去。”

扇小千将他们带去莲花池前，可这里除了池莲花就是潭湖水，他说：“水太凉了，不能把他放在里面。”

“不是水里，是一个亭子。”

说着扇小千两手结印往湖中施法，片刻那里便出现个清凉的亭子。

那亭子和那些莲花一样，带了点浅青，上面还刻着些莲花纹路，亭子的尖角各挂着个青色风铃，风吹过就叮叮当当的响。而它的内部也不像寻常亭子那样置桌椅，而是弄了个矮榻。

可亭子的主人修建它时，根本没修与它相连的桥梁。它就那么孤立在湖中，只有四周青莲陪它。

扇小千施了个法将他们带过去后，邱冥灰把夜寒杀轻轻放在矮榻上，也就眨眼功夫，夜寒杀苍白的脸红润了不少。

他不解的问：“这亭子是神器？”

“不是因为它，是这些莲花。”扇小千指了下四周，“寒杀应该跟你说过，这些青莲是他出生的那天长出来的，以前他们都没太在意，毕竟有些天赋高的人降世还会自带光环什么的。可寒杀和它们的感应太强了，他在外面受伤回来了，只要靠近这池莲花就能得到缓解，他发现这事后就常来这里。”

“后来老掌门为了方便他，就在这湖中建了座亭子，专供他疗伤休憩。只是再后来他称帝，就把亭子隐藏了。”

邱冥灰：“原来是这样……”

“那你们呢？你们怎么弄成这样？”

说到这里扇小千都快哭出来了，夜寒杀硬刚整个仙界都没伤成这样，可这次去了趟如常山，连魂都没了！

邱冥灰看着身旁的人一阵难过，他将发生在如常山的事尽数说出。

扇小千更是难耐，“所以他为了救你，用换魂符把自己换到了灵阵中？”

“我不该给他那个。”

换魂换魂，换到离开。

这次扇小千却释然，他安慰他，“冥冥，你也不要太自责，你师尊他不会后悔那么做，更别说你是他最欣赏的弟子。”

“最欣赏……”他苦笑道：“我还以为他很讨厌我。”

“怎么会，”扇小千赶紧摇头，“冥冥我跟你说，当初你们打架弄坏那间屋子后，他还计划给你重新弄一间好的，本来他这次回来就可以收尾了。”

邱冥灰又是沉默，那间被打坏的屋子他自然记得，不过他以为夜寒杀神神秘秘的将它封起来，是不想再看到它找晦气，可没想到他是默默重修、装饰它。

难怪那段时间，夜寒杀总神秘的吩咐手下去人间采集物品，还都躲着他。

师尊啊师尊，你还真是……

扇小千又说：“遥遥他虽然有时候口是心非，但他是个很好的人。”

“我知道。”

他五味杂陈的看着一旁的人，想去触碰又唯恐弄坏他。

作者有话要说：最溟：9命，法师拿着狂战士的剑平A了。

夜寒杀：我的剑你是用得越来越顺手了。

邱冥灰：不想近战的法师不是好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