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的企业一落千丈，话题性却不见衰退，都是因为还有个热搜女王式的人物参与其中，刚刚嫁入豪门的女影星居然横死街头。隔天新闻便立刻在全网更新，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位国民女神惨死的案子。
当然效果之所以这么轰动还是因为菲林的父母，站在了台前控诉，对着媒体提斯横流的要为女儿伸冤，一下子就将几个热搜词条推向了榜单前五。
戚嘉昨晚把采访资料送回去已经凌晨了，所以今天来的稍晚一些。
她整装待发来到公司，发现消息迅速更新了，内部投屏上正在播放最新的新闻报道，切到采访环节，正好是菲林父母高举着“杀人凶手杜信冬”“菲林在天有知”之类的字样。
他们昨天忙着看现场，资料是其他同事跟进的，戚嘉还没来得及看，便在大厅多站了几分钟。
两个老人的模样字字泣血的模样让人动容，新闻大楼内的人见惯了生死离别，人间奇事，甚少有人驻足观看，都在步履不停的做自己的工作。
新闻就是如此，今天是这个样子明天又有新的变化，如果不能保持冷静客观的立场就随时会被动摇，就辨不清时间真是的模样，将事实罔顾在脑后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仰头看一会，脸上却面无表情。
也许完成好本职任务就已经是在为真相开路做准备了。
“戚嘉，来我办公室一下。”
阿美姐面无表情地对这她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戚嘉站在办公桌前还有点诧异为什么被点名的是自己，而不是此时正急需安慰的高梓莹，一时有些无措。
幸好对方第一时间解决了困惑，落座好第一句异常直接：“你那天和向律师谈的怎么样，有没有不愉快？”
“怎么会，当然以嘉宾的意愿为重了，我不会乱来的，你放心。”
阿美姐点点头：“那就好，我知道你一直希望留在新闻组，最近出了大事也帮忙提供了不少关键信息，但是……《对话》这个节目还是不能放下，我已经帮你跟领导申请了最好的时间段，你就做好本职的主持工作，待遇远比你原来的位置好太多了，要把重心调整一下明白吗？”
“好，明白了。”
个人的意愿比起节目的收视来讲当然是微不足道的，向俊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有把握她不敢拒绝，何况他不止这一个把柄。
下午的节目照常录制，隔着导播室的玻璃，她看见楼下的嘉宾都已经就绪，那个人就在眼前，远远地看着自己。
她和自己脑海里要逃跑的想法斗争了无数遍，最终还是在灯光落稳的时候，走上了前去，落落大方地微笑。
节目流程是既定的，只要不故意破坏规则就会顺利录制。
比起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的他看起来儒雅且沉稳了下许多，嘴角时常牵动着柔和的笑意，仔细听对方谈话的内容，有问必答。
节目录制到了尾声，已经是最后一个问题。
“对于最近发生的杜家别苑的枪杀案，现在菲林的父母正在声讨杜氏企业要求偿命，不知道向律师对此有什么看法？”
戚嘉微笑的看着对方，用亲切交谈的口气问道。
向俊知道这是台本上没有的问题，一瞬间脸上闪过异样的神色。
他很快平复下来：“凶手还没有落网谈何偿命，这么有目的的针对杜氏企业恐怕是情理之中法理之外了，现在讨论还为时过早，还是要真相更明朗化才会更公正。”
“谢谢向律师的精彩解答。”
戚嘉熟悉他的做事风格，总是点到为止，你以为他同你亲近到了和盘托出的地步实际上他只告诉了你他想要说的部分，真实的他还是深不见底的，看不懂也猜不透。
一场访谈旁征博引，内容极为丰富，也堪堪卡住节目的时常，不多不少刚刚好。
*
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对话》的节目内容，严聿衡看了眼视频中对答默契的两人，心情愈发沉闷。
听见有人敲门，他立刻又关了屏幕。
“严队，你看一下这个资料。”
正好负责信息整理搜集的何怡进来，提供了菲林父母接受采访的视频。
这位女明星的父母向媒体爆出了女儿因杜信冬而死的证据，配的照片是杜家别苑的画面。
原来菲林生前曾几次派狗仔跟踪杜信冬，可能早就意识到杜家的衰败，提前掌握证据可以拿到更多的赔偿，没想到这一跟居然发现了丈夫杜信冬准备潜逃的铁证。
菲林的父母坚定地认为是这个消息暴露了杜信冬，女儿才被杀害的，已经多次在公开场合哭闹不止。
“菲林小姐的死应该是和杜信冬有关，极有可能是被当作了替罪羊。”她总结道。
严聿衡沉默不语。
孟杰摇摇头，刚趁机塞进嘴里的食物还没完全咽下去，凑上前讨论。
“凶手的目标要真的是杜信冬，再补一枪不就行了，总不至于是没瞄准吧。”
“说的也是。”何怡闷闷不乐：“你不能咽下去在说话啊，恶心死了。”
孟杰无语自己明明说对了，还要被挑出理来，在心里默念女人真可怕，默默转了个方向吃饭。
“老大，你怎么想的啊。”
严聿衡从思绪里走出来，看了眼孟杰：“的确，杀错人的可能性不大，家属这么说可能也是无法接受现实的原因。
孟杰随手拿了下水杯，不小心碰到严聿衡的电脑，正要揭开擦一下水渍。
“别管！”
严聿衡立刻合上，可惜屏幕虽然黑了，声音却传了出来。
听得出来节目正进行到最后阶段。
“严队，你也在看嘉姐的新节目啊，那么小气干嘛，一起看看啊。”孟杰眼疾手快地点亮屏幕。
“什么节目啊。”何怡跟着问道。
孟杰完全没有眼力见的解说了起来：“这向律师的委托人不就是杜传志吗，肯定向着自己人说话……嘉姐还真敢问，故意的吧。”
严聿衡不耐烦的合上电脑：“要看出去看，工作都做完了？”
孟杰一副洞若观火的样子，撑着下巴：“老大你很不对劲，看个视频偷偷摸摸的这么敏感，什么情况，你跟嫂子吵架了？”
“谁偷偷摸摸了，你快滚吧你。”严聿衡抬脚朝他踹了一下，满脸的厌弃。
*
新节目的反馈很好，戚嘉兼顾了主持人工作，要比以往更显得忙碌。
在阿美姐一再强调了工作强度下，戚嘉决定重新换个离亚视近一些的房子，搬家也就在这两天。
今天的公寓又迎来一位常客，戚嘉在埋头里里外外的收拾东西时，闻子欣带着她独特的淡玫瑰的香气飘来，时不时指手画脚。
“这生活小节奏不错嘛，升得够快的呀，小嘉嘉，你放心，为了弥补这段时间我对你疏于照顾，等回了公司我一定帮你提前打点好，哪个敢不配合你工作，我第一个和他不对付。”
闻子欣像花蝴蝶一样窜来窜去，十五公分的高跟鞋也毫无压力，把帮忙搬家的师傅都吵得有点手忙脚乱。
“你就跟我一起住嘛，我绝不会带野男人回来的！”她四指朝上，很是一副郑重得样子。
戚嘉原本兴致缺缺，被她搅得也打起一丝精神来：“快起开，有你这话放在这就更不能去了，我这单身久了，最烦看到成双成对的东西，来一个打一个。”
“哎你怎么越来越凶残了，我留给你的粉水晶呢，都说增强女性魅力，招桃花的，没有转化你的能量嘛，真是的……”
“哦想起来了……花里胡哨的，谁带那个玩意。”戚嘉忍不住吐槽。
“真够不争气的！白费功夫。”闻子欣听得气急，把一股怨气全穿到脚后跟上了，跺了几下才算消解。
门铃，响了一下。
戚嘉正要有动作，闻子欣抢先一步去开门了。
“谁——”
声音扬到一般，突然顿止。
严聿衡对这位开门的女主人有些错愕，对了几次门牌号才确认下来。
闻子欣回来后倒是听男友提起过孟杰的上司就是严聿衡，万分懊悔当初要那个联系方式，看现在情况恐怕为时已晚，人都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这次她可不能轻易放过给戚嘉出气的机会。
“怎么了？谁啊？”戚嘉在后面问道。
“哦，送快递的。”闻子欣掩住身后的门，挡在前面：“这不是严警官嘛，没听说要给前夫留门啊，你找错人了吧。”
严聿衡还是第一次切实感受到自己被定义成前夫，还没来得及适应这个名头，就被推出门外。
“戚嘉在吗。”
“那太不巧了，她今天刚搬走。”闻子欣的不耐烦显而易见，转手就要关门。
搬家了？他理所应当的理解是她要搬离龙城，着急想要进门，却被对方左挡右挡进不去。
严聿衡侧身直接推开了房门。
“哎你——”闻子欣愣是没拦住，眼看他走了进去。
潦草扫了眼屋内的陈设。戚嘉正在给家具蒙上布，其他搬不了的大型家电全是打包好的样子，她手上还正拿着防尘布准备盖沙发。
戚嘉被突然出现的严聿衡吓得愣住，一时没有说话来。
他扫了眼屋内的陈设“你要走？要去哪？”
“你为什么随便进我家？”
闻子欣火气窜了上来：“就是我说严警官，你在这里审犯人呢？这可不是警局。”
戚嘉拦在闻子欣面前，对着他说：“你想知道是吗，最近向俊来找过我，要一起录新的节目，可能过几天还会去趟新加坡。”
“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走。” 他闷闷地开口：“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就可以好好的……”
严聿衡眼前有些混沌，感觉到寸寸神经都在绷紧，他想过千百种可能都会有可解的办法，唯独眼前这个结果他有些无力。
当初在江北就是他自己夺人所爱，却没有给她一个完满的结果，如果这次是戚嘉新的选择机会，他委实找不到立场去阻止。
闻子欣也察觉到两人的情绪不太对，上来劝说：“哎小嘉，有问题就说清楚嘛，严警官是怕有安全隐患，才带锁上来修的嘛，你们好好聊……”
“我已经说完了，严警官没什么事就先走吧。”戚嘉盖上沙发布，平静道。
闻子欣隐约猜到了后面的情况，鼻观眼眼观心的顺着接道：“那什么，我让楼下的师傅先走吧，你等下联系他们，我还有约会就先撤。”
“砰”门被迅速带上。
严聿衡意识到他要这么被赶出去了恐怕下次再缓合就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他径直往室内走去，大手一挥，揭开了她刚归置好的防尘布，坐在了沙发上。
戚嘉想拽他起来，几番拽不动：“你干什么，这刚收拾好我要搬走的！”
“搬到哪我帮你搬。”他有些动怒地说：“总之你不能跟他走。”
戚嘉偏过头，不去看他：“凭什么？”
严聿衡深陷在沙发里突然觉得头痛，暗暗揉了几下，放低了声音：“我在都杜家别苑的监控画面里看到过向俊出现，他可能跟这件事有关系，现在这个关键节点，他要带着你走是很可疑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戚嘉经他提醒会想起向俊来找自己那天，很着急慌张的样子，难道真的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我想不通……”他闷着头像是自言自语道：“你明明不喜欢他，如果你忘不了他几年前就可以去找他了，为什么现在突然要离开，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大概是熬了一夜尚有些沧桑感，显得有些颓败脆弱的样子，
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戚嘉此时觉得自己竟然有一丝愧疚感。
差一点，差一点点就要，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严聿衡，向俊手里有证据的事情，正在纠结着，男人的身躯突然倾身压了下来，用力地拥住了她。
“那你什么时候走。”他在她耳边问着。
“最晚下个礼拜。“戚嘉回答。
“好，就一个礼拜，你等我查清楚。”他埋在颈窝里贪婪的呼吸了一口，声音含糊发闷：“我查清楚了……你再走，行吗？”
戚嘉手上卸了力气，就这么任他拥抱着，拍了拍他的背：“好。”
他顷刻好像恢复了力气，低沉地笑了几声，才慢慢松开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戚嘉知道他在想什么，对她和向俊的关系他曾是见证者，不可能不介意不担心。
严聿衡的沉默让她有些伤怀，但直至房门再次关闭，她也没有开口解释。
戚嘉在心里想，误会了就误会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严队惨就惨在，自己瞎吃闷醋。
唉，傻狗子......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