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连载】
白寒轻话音一落，全场一片寂静。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郑松月，抬起头来的一瞬间方子游发誓绝对在他脸上看到了类似大型犬的表情。
“你说真的！快帮我看看晚晚！”
虽然郑松月嘴上这么说，但手里根本不松，几乎就是只把叶云晚的脖子露出来给白寒轻看，但抱着她的手死也不放。
只是白寒轻也压根没去给人把脉，只瞄了一眼就算是看完了。
“只是有些淤伤，加上刚才呼气不畅，帮助她调息一下就可以了。”
叶云晚的脖子上和四肢关节处，确实是被什么环装的东西给扣住了，但因为山上冷，穿得多反而看不太出来。
经过刚才那一番的折腾，隐约能从那些环扣处看到下方的皮肤被勒得一片青紫。
“可我看晚晚脸很红，不会是中毒了吧？”
“你如果算是‘毒’的话，那她估计没救了。”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最终还是方子游在一旁看不下去，从怀里掏了些之前白寒轻给他塞的特质金创药才堵上了郑松月的嘴。
但当郑松月喜滋滋准备解开叶云晚的衣领想要将那环扣取下好上药时，怀里的人却突然睁了眼，脸上的红色比刚才还要深。
“你....你别动手动脚的，...”
因为脖子上被勒过一段时间，叶云晚的嗓音变得很沙哑，港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得再也不肯说话了。
对突然苏醒的师妹，郑松月当然喜极而泣，但看见师妹像是一只小虾米一样团住自己，又开始变得手忙脚乱。
一手拿着金疮药，一手拿着准备用来隔断环扣的短剑手足无措。
“那个，你先抬起头来，或者再低点也可以，我先帮你解开。”
郑松月小小声说了两遍，叶云晚才又埋低了头，把脆弱的后勃颈露了出来，方便对方动手。
随后两人又将身上其他地方的环扣一一割断。
等叶云晚活动活动筋骨重新站起来之后，全身上下只剩下了几处红痕让她显得更容易让人怜惜外，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这倒是让方子游有些惊喜也同时有些不解，见她已经好多了，便连忙追问道：
“难道那女人没有给你吃那种药还是毒？话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萧瑾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和我说...额，谢谢。”
叶云晚刚开口，庄茹就从旁边递过来了一盏温茶。
喝了茶，嗓子总算好受了些。
“他和我说，他发现了控制天井里那台装置的机关，要带我去看，我想着他能上来，也许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所以我....”
“所以你就跟着他走了？我就没看一会儿！以后....”
一旁的郑松月大喊大叫，被叶云晚嫌弃地推到了一旁，继续道：
“他把我逮到了一处空地，不知怎么我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说完，叶云晚垂了垂目光，满脸都是懊悔。
“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我以后不会在私自行动了....”
几人中唯一的女孩子都道歉了，其余几个大男人——特别是郑松月——也不可能再说什么重话，就连周封此时都走上来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说是他没有将人盯紧。
而说起萧瑾，他的情况则要比叶云晚复杂得多。
“瑾...咳咳咳！他....他怎么样了！”
萧晏胸口的伤势虽然已经被处理过，也随时有可能踏入鬼门关，但白寒轻毕竟没有点他的穴，也没有限制他活动。
所以当白寒轻看完了叶云晚，最后再去看依旧处在昏迷中的萧瑾时，第一个提问的就是他。
“这应当不能算是一种毒药，只能算是一种能让人陷入某种状态，一种介乎于昏迷和半清醒的临界。”
在看过了萧瑾的状态后，白寒轻先是简单的总结了一下。
众人一听不是毒而是药，脸上明显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毒听上去要比药恐怖多了。
但白寒轻接下去的话，又让众人刚落下去心又悬了起来。
“这种药的其中一味非常罕见，也并非是这严寒之地会出产的品种。”
方子游和白寒轻相处最久，立马就听出来了其中含义。
“不是此地会出产的品种，是在别的地方出吗？在哪里！你知道是谁在做这些药了吗！”
好在白寒轻已经习惯了方子游连珠炮似地提问，换别人问他，估计理都不会理。
“是一种莲花，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过那种莲花的模样，只在书中读到过，与此地所产的天山雪莲不同，它的远方亲戚只生长在中原西南方的沼泽中，名叫乌莲。”
“书中曾记载道，此花最易迷人心神，经常有人被它吸引，最终迷失在沼泽中。”
“似乎有一个名叫南诏的古国曾经大量种植过这种植物，但后来，因为南诏没落，乌莲也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了...”
“南...南诏！？”
方子游突如其来的一声怪叫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虽然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太过惊讶可能有些不妥，但还是忍不住追问。
“真的曾经有国家名叫南诏吗！”
白寒轻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台下的众人却都是惊疑，直到有人提醒说“那人本来就不是这儿的人，不知道也不奇怪”，这才逐渐又平息了下来。
只有周封意味深长地将方白二人看了两圈，才慢慢解释道：
“从前的魔教——五毒教——就是由南诏遗民所创立的，他们族人善使毒虫毒花，当时中原百姓深受其害....今天看来，魔教表面上看来被铲除已久，但实际上并没有完全消失，而且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原来是这样....”
方子游被周封的视线弄得有些起皮，但还是摸了摸脑袋表现出一副自己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实际上他惊讶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南诏国”这三个字本身的含义。
无论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一个曾经写过畅销书籍的悬疑作家，就算是没有涉猎过那方面的作品也绝不可能对这两个字没有印象。
毕竟南诏不仅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古国，还是被大批小说作者拿来反复使用的书中名词，这两个字的出现频率实在不算低....
在方子游还神游的时候，白寒轻已经将众人的注意力给转移了开去。
“此处的天山雪莲能克制乌莲的药性，你们若是能去寻来给我，半日即可制成药丸，按时服用即可。”
底下的人一听有得救，自然纷纷表示会去将那什么雪莲寻回来。
乌莲的问题解决掉，那么就剩下一件事了....
“萧大哥....”
一直没有存在的庄茹恰如其时的出现在了台前，并一步步走向了只能勉强坐倒在地的萧晏，最终停在了三步开外。
“你为了他，真的要舍弃一切？”
此时的萧晏早没了一开始的意气风发，也不再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胸部的伤口已经将他折磨得十分脆弱，能凭借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呵...咳咳，事到如今，我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只可惜....”
萧晏的后半句话已经气若游丝，眼神既没有落在身前的庄茹身上，也没有落在近在手边的萧瑾，只是朝向了某处虚无的方向。
“萧晏，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已经回过神的方子游将刚才那两句话听得一字不差，忍不住开口劝道：
“就算今天没有我们出来搅局，所有事情能按照你计划中的进行，你真的以为萧瑾他...他最后能下得了手？”
就算是为了萧瑾，他也实在无法继续看萧晏“自我厌恶”下去了。
“按照寒轻所说的，被控制的人有可能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等他醒来，如果他知道自己差点杀了你，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他不会知道的！”
被最后一句话触动到的萧晏还有些挣扎，直接闭上了显得有些抗拒，之后几句几乎是自言自语。
“他不需要知道这些，就像他不需要知道我的过去，而我也本就不应该被他们萧家收养....”
“....”
见劝不动，方子游也闭上了嘴。
解铃还须系铃人，外人再怎么劝恐怕也抵不过萧瑾一句话。
也许现在萧瑾昏迷对于萧晏来说反而是好事，因为只要萧瑾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萧晏短时间是不可能离开他的。
而如今萧晏大仇得报，几个仇人都落在了他的手里不说，龙泉府的名声也被他亲手毁了大半，这世间若是还能有什么让他牵挂的事，应该就只剩下萧家了。
也许该让萧晏明白，萧瑾看重蜀山的名声，到底是因为谁。
方子游心想。
总之龙泉府的事，他是不打算再掺和了，原本想着来这里是为了调查有关牌子和白母所持有的“江流集”有关的线索。
但现在牌子的主人庄茹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知道什么内情的样子，“江流集”这几个字他更是提也不敢提。
主要是他怕白寒轻察觉出异样，然后发现他把他母亲的遗物给弄丢了的这件事。
说起这个，还需要赶快将天井封锁起来才行。
定好主意的方子游同时也想好了说辞怎么让说服庄茹配合他，但对方明显还有话想要和萧晏说，直接打扰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也好，这世间总算有能让你称之为家的地方，爹娘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提及亲生父母，让萧晏再次看向了这位本应与他是最亲密，如今却渐行渐远的“亲人”。
“你之前问过我一个问题，让我在仇恨与恩情之中做选择，该怎么选，当时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庄茹看了一眼石台后方的四人，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萧瑾，语气是少有的平静。
“如今你选择了复仇，所以只能抛弃恩人的期盼，既然如此，不如由我来替你补全。”
“你说什么？”
在萧晏惊讶的眼神中，庄茹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身面向了台下的众人。
“今日之事，全由龙泉府而起，也应由龙泉府结束。”
一旁的方子游对接下来庄茹要说的话有所预料，但就目前来说，再无其他办法能解出更优的答案了。
“从今往后，龙泉府将切断与中原一切的联系，发誓再也不踏足中原武林半步，仅以我个人希望，各位不要将这里发生过的事向外传播，特别是有关蜀山萧晏的所为、”
没等底下的人炸开锅，庄茹接下来的话就堵上了所有人的嘴。
“为了补偿，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在龙泉府的武库中挑选一把合适的兵刃，只要你们答应我，绝不再追究萧晏。”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寂静。
一面是也许能让蜀山背上骂名但依旧不会影响对方继续处在武林第二，另一面则是自己能够获得一把由龙泉府出品的上等宝器。
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没等人群中开始有人动歪脑筋，台上庄茹轻再次飘飘地说道：
“每件兵刃都会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如果各位守信的话，龙泉府就不会去公布这些信息....”
好么，这下谈判变威胁，再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了。
方子游此时是没忍住地笑出了声，心里也有些感慨。
没想到这庄茹看上去同叶云晚一样也是小姑娘，但心眼却要多上太多了。
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让他们去拯救什么龙泉府，而是去阻止正在计划如何自杀的自家兄长。
所以她才要找来有承影剑的“他”，好让萧晏在“比武大会”上陷入了苦战，阻止“自杀计划”的推进。
然后引得背后搅局的女人出现站到前台，让所有人除了自己全都暴露在灯光下，届时她无论想要从哪里破局，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一石二鸟。
要说庄茹的计划之中有哪一点还值得怀疑，那就是她是怎么知道萧瑾会恰巧出现在那种地方。
再往前一步，究竟是谁把萧瑾带上来的？
不是庄茹，又会是谁？
“小子！”
正当所有人准备离开这层平台时，石头后方的四人中，最矮的那人突然发出了尖叫一般。
方子游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去看。
因为对方没有喊名字，所以也不确定是在喊谁。
“别以为我们着了那畜牲的道，你们就能好过，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人骂得声嘶力竭，可在场却没有几人当做话来听。
除了方子游还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其他人几乎是直接转头就走，白寒轻更是冷哼了一声后，也想拽上方子游一块离开。
“承风承雨，有影无形，这世间，你们可曾见过第二把！”
那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这句话喊完，然后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又苍老了十岁，最后瘫坐在座椅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但此刻方子游根本管不了这些，因为在那句话一出来的瞬间，原本依旧准备离开的众人突然全都停下来了脚步，几乎大半人的视线一同射/向了他们。
准确来说，是紧盯着白寒轻背后的那把剑。
方子游暗道一声不妙，这才想起来这承影剑就如同“李清秋”的身份象征一般，全江湖的人都知道。
刚才用剑去斩天蚕丝，因为混乱所以没人注意到这件事，但现在被人提醒，只怕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了！
“你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剑，要不拿出来让大伙瞧一瞧，都长长见识？”
“喂，你真的姓白吗？不会其实姓李吧....”
看来这些人是都把拿剑的白寒轻当成了“他”，再加上“他”原本就性格冷酷，样貌俊美....
这么一说，白寒轻的形象确实要比他更像李清秋。
方子游有些哭笑不得，连忙伸手去将剑拿回来。
就算他再怎么不想背这个“黑锅”，但也断没有让别人——特别是白寒轻——来替他挡麻烦的道理。
“不...你们听我说，这不是承影，那只是...只是...”
一向能说会道的方子游此刻却像是卡了壳一般，“只是”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倒不是因为他想不到借口，只是在他伸手将承影剑取下来的时候，一股阴冷的气息突然从剑身上窜进了他的身体。
“子游快松手！”
感受到剧烈头疼的方子游只感觉全身都像是被放进了冰桶里一样，不停地打哆嗦，耳边似乎能听到有人在喊他松手，但他的手早就冻僵了，哪能再移动分毫。
“冷...寒轻，我好冷....”
将方子游一把抱进怀里的白寒轻立马源源不断地将内力输进对方体内，但效果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似乎不见起色。
“该死！”
一脸铁青的白寒轻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方子游紧握着剑柄的手指松开，只能暂时放弃并开始在两人衣襟中翻找之前预存的药丸。
可自从他们出了关，他身上能随身携带的药材本就不多，上山之前就已经告罄了。
虽然为了保险起见他都让方子游自己留着药丸，只要不舒服就吃，但因为之前的“搜身”，那些药丸现在早就不知去向。
旁边的几人看出了方子游的不对劲，正想上前帮忙，却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原本还紧抱在白寒轻身上拼命汲取热量的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听说你们想看我的剑？”
几人愣神之下立马顺着刚才响起的方子游的声音去看，只见对方正横着剑在一个壮汉面前来回摆弄，不停地向前靠。
那壮汉比方子游高出整整两个头，此刻却像是小鸡遇上了老鹰一般跌跌撞撞地只会往后退。
而方子游就像是猫逗老鼠一般时不时将剑在对方身上来个描边，吓得那个壮汉满脸都是一副马上要尿裤子的表情。
“李...李大侠，您...您大人有大量！绕了小的吧！”
“李...大侠？”
“不对，我不姓李，我姓方...我叫....我...我叫什么来着....”
原本还拿着剑的方子游突然像是没了发条的木偶，一阵天旋地转后不知跌落在了谁的怀中，似曾相识，却又无比陌生。
我是谁？我在哪....
头...好疼....
“子游！方子游！你给我清醒一点！”
摇晃中，有人的声音似乎穿透了迷雾。
这是...在喊我？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在这里是为了一个人。
他是....
一阵头疼欲裂之后，方子游再也支撑不起任何思考，彻底陷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咱来点？
咳咳，宝子们，是主线，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