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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鹤归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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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驿的小吏眼看着事情要糟,于是给当地衙门通了信,衙门的差人来的倒快,松岭前去交涉后将那小生和黑衣少年保了下来。

云杳方才费了些精神,此时感觉不大好,但仍强撑着问了那小生几句。

那小生又惊吓又挨揍的,难为他话倒回的清楚,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给说明白了。

据他所说,回宁县与隔壁的清原县之间有一座山,原本独归回宁县所有。

五年前,因为灾年后容州府境内被随意丢弃的孩童实在太多,寿王府下达的意思,让官府将山上的一座容留孤儿的慈济院给扩建了。

慈济院扩建后收容的孩童人数增多,各项开支自然也就大了,于是有人向上头献策,说慈济院收容的孩童大多都是回宁、清原两县的弃婴,于情于理都该两县供养,与此同时,慈济院可在山上开垦土地种桑,增些进项周转,好继续维持下去。

对于第一点,小生说他们回宁县的人是无异议的。

“以前家中的孩子生下来,尤其是女孩,养活了也不能为家中增添劳力,那就只能丢弃婴塔,要么饿死,要么成了野兽的腹中餐,都是造大孽的事。现在有这么个地方收留,让那些可怜的孩子能活出命来,这原本是件大功德,我们回宁县的父老感念寿王善心,自然也愿意尽其所能出份力……”

夜色上来屋外已经带着些秋意寒凉了,云杳挪进了堂屋,听小生说着事情的始末原委,手中那盏汤药一口下去,头皮都发麻。

小生说着说着便停住了话,望向上首处的人,肿胀的那半张脸现在连眼睛都瞧不见了。

云杳瞥一眼,啧了声,将碗盏往前一让,“你也来点?”

小生一愣,随后连连摆首:“不不不,汤药怎么能相让,姑娘自己喝就好。”

云杳没好气道:“那你停下等什么?”

“哦哦,”小生拱了拱手,“惭愧,我接着说。”

小生说问题的根源就出在那人提的第二条上头。

负责慈济院开地种桑的是清原县的人,起初还好些,日子久了他们便借此机会将山上的土地全给占了,这么一来,原本是为慈济院增收的土地收成成了清原县人的收成,而每年为这座山承担税银的却是回宁县的人。

“我们回宁县本就贫苦,肩上还要额外再担这么一项,乡亲们的日子一年比一年难熬。”

小生说:“好容易熬到了今年,朝廷要在容州府施行新税制,原有的土地都要重新丈量登记归属,我们回宁县松了口气,想着要么土地划给我们,赋税我们承担;要么土地划给清原县,赋税他们承担,这是最公平公正的了。”

“我们的县令大人和几位乡族耆老甚至亲自过去盯着登记,谁知最后结果出来,土地还是他们的,而折算成税银,我们回宁县每年要额外多承担近二十万两。”

说到此处,他已然悲愤至极,声音中都带了些颤抖的哭腔,“实在欺人太甚了,我们回宁县的人就不是人?就活该受欺负?我们也是大荣的百姓,是陛下的子民,凭什么他们清原县仗着府衙有人为官,就踩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前些日子我们县的人拦了巡抚大人的车驾,现在那几个带头的人还在府衙的大牢里面押着呢。我们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才想要去京都上诉的。”

大荣朝有制,越级上京诉讼者,无论有理无理,都得被问罪先挨一顿板子,再由相关衙门酌情受理案件。

那板子不好挨,一通笞下来,身体差点的估计大半条命都得丢在京都,看来这些人的确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云杳听了半晌,慢慢将盏中的汤药喝完,口中含了半颗糖渍梅子,苦味却仍旧有些改不过来,少许她才说:“把你身上带的东西给我瞧瞧。”

小生念着云杳的解困之恩,并不隐瞒,起身让那黑衣少年解开紧箍的袖口,又撕开里面的暗袋,将诉状拿了出来。

少年被当众扒拉衣裳,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小生倒是坦诚得很,将诉状双手奉上,勉强露了个笑,解释说:“出发前就料到路上不太平,他会点拳脚,就藏在他身上了,稳妥一些。”

想容接了转呈给云杳。

云杳将那折叠的纸张展开,就着桌上的油灯略略扫了一遍,只见其上简明扼要将此事做了陈述,又附上了证词,后面是宗族耆老和地方乡绅等人的署名,表明是回宁县联名诉讼的意思。

云杳看罢,将那状纸原样折好还给了小生。正在这时候,想衣进来禀报说柳峰和柏烟到了。

灯影下这张白皙的清冷脸上浮出浓重的倦怠之色,病恹恹的,歪靠在圈椅上似是走神了一会,才抬眼说:“你先带他们下去休息吧,我这厢问完话了再来见。”

“是。”

想衣答应着去了。

云杳又沉默了片刻,开口对小生说:“这样吧,给你指条明路,作为交换,让你这小童回答我前面的问题,如何?”

云杳给那小生指的明路是让他拿着这份状纸去京都通政司。

这小生虽然明些事理,但显然并不通诉讼上的事情,只说要去京都上诉,实际上他连状纸投送哪个衙门都不知道。而京都对于底下州府越级上讼的案子无论是刑部、大理寺还是督察院都不会轻易受理,除非有通政司在文书上的盖章。

小生有些不解,疑惑问:“姑娘确定不是开我的玩笑?从没有听说过通政司衙门还管审理案子的呀。”

通政司确实不管案件的审理,它管的是文书的审核转发。也就是说,地方上的陈情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之事的相关文书,均得由通政司经手审核盖章之后才会转发相关衙门。

当年云杳闲来无事,将裴居敬书房的那本大荣官制录翻过几遍。

其实在她看来那册子枯燥无味的很,但也自有它的用处。比如在那个人案牍劳累的时候,她便会拿着厚重的册子走过去,打断他,随手在上面指一个名称,问:“这是管什么的?”

这是管什么的?

云杳以后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这是个顶顶绝妙的问题,绝妙就绝妙在它一时半会根本解释不清,说起这个衙门便牵连着那个官署,越说越繁琐。

云杳总觉得裴居敬那张从容沉静的脸下一刻就要绷不住,会皱起眉训斥她几句?或者无奈叹息将她支出书房?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固执地想从裴居敬的脸上看到从容沉静之外的神情,或许是因为他的笑意太轻浅,也或许是因为他的温和太疏离。

这些她都不喜欢。她想要同他近一些,再近一些,明明他们应当是最亲近的人啊。

但是没有,他依旧端方从容,清俊无俦的眉眼间不辨喜怒,就像是云游俗世间的仙客,偶尔瞥一眼人间熙攘,满目悲悯,亦无动于衷。

云杳看着他搁下笔,单薄而干净的手接过她手中的册子,看一眼,随后指节抽离,不紧不慢道:“哦,通政司……”

见这小生质疑,云杳盯了他一眼,冷笑问:“你瞧着我是什么很闲的人么?通政司不想去倒也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小生感觉气氛不对,语气愈加恭敬:“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有钱的话,京郊买块地吧。”

“买地做什么?”小生摸摸后脑勺,一头雾水。

“等你什么时候能进三法司衙门的门了,就可以挖个坑躺进去了。”

意思是,得等到死?

想容在旁边真的有些听不下去了,自家主子这嘴毒的,三言两语就是一场凶案。

小生不敢再多言,连连点头,表示一切都听云杳的安排。随后站起身,拿手肘暗暗捅了下打从一进门就柱子般立着的黑衣少年,示意他回答云杳前面的问题。

他倒守信,不提这茬,云杳都已经给忘了。

那少年冷硬地从口中吐出三个字:“拂月山。”

云瑶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今日她的精神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便没再探究。

翌日,她提议分开两路,由柳峰护送小生和那少年先行。

她的车马照旧行的缓慢,走走歇歇,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十日了。

夕阳橘色的余晖铺洒在皇城宽阔的青石砖街道上,往来车驾辘辘,行人熙攘,入耳是不同于江南温腻软语的京都音调,豁达,敞亮,似掠过燕山山脉豪爽遒劲的风。

这便是京都皇城了。

想衣想容几个丫头兴奋地时不时挑帘朝外瞧,小鲤儿和阿墨更是待不住,一个被孙伯抱着骑马去了,有一个趴在赶车的松岭肩上不下去。

云杳睡了一路,养了些气力,此时也有兴致,透过挑起的车窗帘幔朝外瞧了一阵。

想衣笑嘻嘻地揶揄她:“在筠州府的时候姑娘还说呢,京都有什么好?吵闹惹人烦罢了。现在如何?这么瞧着可还心烦?”

云杳瞪她一眼,不作声,继续瞧着外面闪过的景和人。

京都有什么好?京都的天或许高些,云或许淡些,楼台疏阔,草木葱茏,王孙公子打马归,丽人姝色缓步行,但云杳觉得这都不是京都的好。

京都好的地儿叫鹤归居,好的人叫裴居敬。

车驾穿行过长街,左拐右拐,最后在一处倚山而建的别院门口停了下来。云杳在想容的搀扶下下了车,抬头望了会门楣上题写的三个字——“鹤归居”。

潇洒飘逸,运笔犀利,结构淡然,气势却迫人。和他那个人一样。

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府、县以及地名这些都是编的。

官场制度参考明,但也是小作者杜撰,别当真。

——

那你说,什么是真的?!

瑶瑶和裴相的爱情是真的。

再打个补丁:关于裴相的官职名称是国相而不是首辅或者丞相、宰相一类,小作者在此解释一下——

当然是因为国相好听啊(首辅也可以,但是我总会想到大明王朝里面的严嵩,丞相宰相的话,哈哈哈,前段时间重刷了神探狄仁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鹤归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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