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录制现场回宿舍的时候,傅川照例坐在车厢后排,有些人试图和他说话,但看到他脸上的眼罩和耳机后,全都没敢上前。
冷浩就是其中一个,上车的时候,特地拉着江志豪坐在傅川的身边,一路上光盯着傅川的眼罩看了。
江志豪都看不下去了:“不是哥们,你倒是上啊,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冷浩扑克牌似的俊脸微动:“你以为我不想?”
江志豪:“想就上啊。”
冷浩:“我不好意思。”
他说完就觉得别扭,扭过头看向车窗外。
江志豪:“……”
傅川不知道有人因为想要和他说话而急得抓耳挠腮,他在车上眯了一觉,下车的时候神清气爽,不自觉的就跟着耳机里的音乐哼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轻松而又惬意。
他慢步走在别墅前的林荫路上,夜晚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夜色中。
“傅川。”
肩膀上被人拍了下,傅川回头就看见了一张冷酷的扑克脸,他摘下耳机:“有事?”
他听说过冷浩,说唱很厉害,上辈子成功出道,也是当年的七人团里唯一和顾怀青关系一般的人。
冷浩的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酷的不行,声音低沉好听:“你的手链,刚刚忘拿了。”
傅川眸光微动,抬手接过手链,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谢谢。”
“嗯,不客气。”
冷浩说完之后,没有动,掩唇咳嗽了下:“你今天的舞台很厉害,不用听那些人的话,做自己就好。”
做自己。
这很附和说唱歌手的态度。
“好,我知道了。”傅川顿了顿,点头应下。
“可以交个朋友吗?”冷浩直直看着傅川,言简意赅。
朋友……
傅川活了两辈子,交过的朋友全都屈指可数,他被那些口口声声要和他做一辈子朋友,结果转头就能吧他出卖的朋友们伤到了,很难对一个刚认识人打开心扉。
傅川笑了笑,抬手晃了下手里的手链,银色的链条衬得他的手指更加白皙,虎口出却盘踞了一道长长的伤疤:“等综艺结束了请你吃饭。”
对面人的表情瞬间变得落寞,但傅川还是简单冲他点了下头,再次道谢后,继续戴上耳机往前走。
江志豪搂住冷浩的肩膀:“呦,从来都是你拒绝别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拒绝你……哈哈哈哈哈就问问你现在是啥感觉?”
冷浩蹙眉,冰山脸的温度更低了几分,他甩开江志豪的手,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江志豪:“……”
当天晚上,傅川睡得很好,于烨辉他们都没再搞小动作。
第二天,傅川依旧是早早起床,等他穿戴整齐之后,刚要出门却被于烨辉叫住:“今天排练主题曲,要换上等级服装。”
每个等级的练习生领到的衣服颜色不同,ABCDF五个等级分别对应粉、蓝、黄、紫、灰五种颜色。
于烨辉以为傅川忘了,不耐烦的提醒:“赶紧换了,不然一会来不及,傻*。”
傅川:“……”
他蹙眉看了于烨辉一眼,眼底的情绪依旧是如同昨天一样的冷漠和厌烦。
就好像是在说:能不能别和我说话,我很讨厌你。
于烨辉的表情瞬间僵住,他咬着牙想要说话,门却突然被关住。
房间里已经没了傅川的身影。
“靠!去他的!老子再和他说话就是狗!”
苏木早在于烨辉开口说话的时候就醒了,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排挤人家,说人家处处比不上顾怀青的是你,好心提醒人家穿对衣服,结果骂人家脏话的也是你。”
“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就你刚才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上去打架呢,我要是傅川,我也不搭理你。”
于烨辉:“我闲的没事干行了吧!”
他气冲冲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踩着拖鞋走进了卫生间,边走还边嘀咕:“他就是吸血鬼,吸血鬼爱穿啥穿啥,跟我才没关系呢……被导师骂了最好!”
苏木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撇了下嘴。
死鸭子嘴硬。
只从网上了解一个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看人一向很准,傅川不像那种爱慕虚荣的人,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隐情。
不过就算他把这些话都说给于烨辉听,对方也听不进去,说不定还会把他也骂一顿。
于烨辉从来都只相信自己认为正确的东西。
“唉……”
苏木烦躁的揉了把自己的脑袋,困意再次袭来,抱着被子就那么睡着了。
——
傅川知道今天应该换上节目组安排的服装,但是他请假了。
请假的原因很简单——9月1号到了,他要上学。
傅川总共参加过两次高考,两次总分都不超过200,第一次是缺考,第二次更离谱,直接把手给整折了。
顾家觉得丢脸,想把傅川送出国,但傅川又不愿意,最后便只能继续安排傅川复读。
虽然顾家一早就跟节目组打了招呼,但导演还是很严肃的问傅川:“一定要请假吗?你们接下来就要学习主题曲,然后很快就是主题曲考核,考核成绩不好是会被踢出A级的……跳得太差也很容易引起观众的反感。”
导演没说出口的是,你都复读一年了还没考上大学,还瞎折腾啥啊?
再复读下去也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参加综艺,说不定还能有爆红的机会。
他还是很喜欢傅川上次的舞台的,要是对方现在因为别的事情而导致排名下降的话,节目的话题少了不说,他自己也不会高兴。
可傅川最后还是一直坚持着要去上学,导演废了半天口舌之后,还是屈服了:“请假可以,但录制主题曲和公演的时候你都必须回来,如果还是缺席,就要扣你的违约金了。”
“谢谢。”
训练营里的练习生门大多染了五颜六色的头发,化着各种各样的精致妆容,像傅川这样洗把脸就出门的真不多。
导演是个东北来的中年大哥,看着傅川脸上帅气的笑容,叹了口气:“这次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要上学就认真上,考出个名堂来知道吗!大哥出来混了这么多年,最想念的还是学生时光啊……”
“遇到困难和哥说,哥能帮的都尽量帮……以后可不能再整那些外五六的东西了啊!”
“嗯,我知道,我会好好读书的。”傅川琥珀色的浅色瞳孔里漾着笑意。
“这就对了!”大哥一脸欣慰。
——
现在的天还没完全亮,从训练营到学校至少要1个多小时的时间。
傅川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车窗外的景色迅速从他的眼前掠过,空荡的路上很少有车量经过。
傅川是被电话的铃声吵醒的,来电显示是顾峰,他生物学意义上的亲爹。
“傅川,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这次还考不上大学,你以后就自生自灭吧。”
顾峰刚出差回来,就被李贸汇报说已经帮傅川办理了复读手续,气得他差点心脏病复发。
他也真是奇了怪了,他们顾家人,就算是最骄纵的小女儿顾怀月,成天就知道玩,但至少听老师说也能考上个一本。
怀青从小音乐细胞就厉害,长大之后也顺利考上了电影学院。
偏偏这个傅川,他的亲儿子,却一次又一次的连个大学都考不上。
顾峰有时候甚至会想,当初发现孩子抱错的时候就不应该将这个孩子认回来。
他已经长废了,无药可救。
“嗯,自生自灭。”傅川重复了下这个成语,有些散漫的看着自己手心处的伤口,眼中情绪淡漠。
“您还有事?没事我先挂了,快到学校了。”
“你……”顾峰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不对,但他将之看成了这是傅川这种小混混的叛逆反抗,最后一丝耐心耗尽:“你妈生日到了,你别忘了回来陪着你妈过生日。”
“回来?顾家吗?”傅川的语气嘲讽,声音却很平静,“我永远都不会再回那个地方。”
对面沉默了几秒,而后才出声道:“回来,你想要的那块手表,我可以让李贸买给你。”
顾董事长还是以为傅川在闹脾气。
傅川连他说的是那块手表都不记得了,闻言蹙眉:“我不需要手表。”
傅川想说帮他给许清韵说声‘生日快乐’,但想想又觉得对方应该不差他的一句话,也就没说。
“随你。”顾峰说完便沉着脸挂断了电话。
傅川收回手机之后,正好对上前面司机师傅打量的眼神:“小伙子,和家长吵架了?我家那个臭小子也这样,动不动就就撂狠话,但你知道的,父母才是最疼你的,有事和家里人好好说嘛哈哈哈。”
司机师傅长得有点胖,笑起来很是和蔼。
傅川攥着书包袋子,朝他笑道:“嗯,我知道。”
他当然会和他的父母好好沟通……可惜,他和顾峰没有这个缘分。
顾家的别墅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他是真的……永远也不会回去了。
——
东港学院是一所私立高中,和许多小说里描写的一样,这里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顾家人基本上都在这所学校里读过书。
学校里的二世祖很多,但品学兼优的学生更多,每年奖励给优等生的奖学金就有十几万。
傅川直到进了学校之后,才想起来顾峰说的手表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上次过生日的时候,许清韵只送了顾怀青手表,没有送他而已。
看吧,其实顾峰什么都知道。
只是不愿意理他而已。
……
他如果还继续把顾家人当作自己的亲人,就太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攻快要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