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汤碗四分五裂，汤汁飞溅的到处都是。
不过陆云霆好像并不是故意的，一直低着头，还主动要起来打扫干净。
“不用，我来吧。”
贺闻舒作为一个新晋情人，哪有让金主扫地的道理？他制止陆云霆后，主动去杂物间拿工具把地收拾了。
“这么大个人了，连个碗都拿不住，幸好我煮的多，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陆云霆被训得一声不吭。
等贺闻舒从厨房出来，陆云霆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表情木纳，整个人像自闭了的雕像。
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贺闻舒总觉得陆云霆像是遭到了很沉重的打击。
活像全校第一考了全校倒数第二，亦或像那个雨天，校花在他车上，陆云霆在校门口心有不甘的傻样子。
贺闻舒忍不住调侃：“怎么了陆总？打碎个碗而已，把你心疼成这样？这碗是古董不成？看把你宝贝的。”
他蹲在地上，边说边拿着碎瓷片对着手机闪光灯仔细研究，完全没看出和普通的碗有什么不一样。
“怎么不是宝贝呢？怎么不是宝贝！可惜它碎了啊！”陆云霆的声音幽怨，还带着哽咽。
“……”贺闻舒无语一瞬，随即出言安慰：“你都陆总了，身价得有百亿了吧？一个碗，就算是古董也不至于难过成这样吧？”
“我愿意行不行？我喜欢行不行？”陆云霆突然喊的很大声，眼眶都是红的。
他这个举动可把贺闻舒吓了一跳，一个碗而已，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好像得了狂躁症。
突然发疯。
不过即便不理解，贺闻舒还是决定哄着陆云霆：“大不了算我打碎的，我陪你一个，多少钱你说吧？”
贺闻舒仔细检查过，这碗就算是古董也不会很贵，万把块钱的。
陆云霆从小就节俭，他替他把窟窿补上，可别因为个碗再心情不好，拿他出气。
谁知好心没好报，陆云霆突然横眉冷对，大声质问他：“你赔？你拿什么赔？”
说完陆云霆丢掉毯子，起身上楼去了。
贺闻舒站在原地一脸懵。
不是，这人有病吧？自己打碎的碗，冲着他嚷嚷什么？
陆云霆进屋还不到一分钟，贺闻舒正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陆云霆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传了下来。
“你一个人在楼下干什么？忘了你来干什么了吗？”
这句话说的贺闻舒菊花一紧。
他不是来干什么的，他是来□□的。
虽然该来的早晚要来，但现在贺闻舒有些不情愿。
陆云霆在气头上，想来不会对他温柔的。
他可不想第一次就进医院，万一被狗仔拍到，他这辈子就毁了。
贺闻舒犹豫着往楼上走，脚下像是绑了千金坠。
陆云霆站在门口皱着眉望着他，突然叫他的名字。
“贺闻舒！”
“嗯？”贺闻舒站在楼梯上抬头。
他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活像刚被卖进妓院的良家妇女。
陆云霆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你当我是什么？”
“金主啊！”贺闻舒扯出一个微笑。
“只有这个？”
“不然呢？”贺闻舒反问。
陆云霆抿着唇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连词成句：“所以我在你心里很无耻吗？”
“没有啊。”
贺闻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有哪个情人会当面承认金主无耻的？
不想活了吗？
更何况他还指望陆云霆查当年的案子呢。
陆云霆咬了咬牙，后又很明显的叹了口气。
“算了，我今天没心情，改天吧。”
贺闻舒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声音都带着一丝雀跃。
“那行，我先走了，陆总，你好好休息。”
贺闻舒刚要转身，陆云霆又不正常了。
他对着贺闻舒狂吼，语气还有些轻微哽咽。
“贺闻舒，你就不担心我一个人在家病死吗？”
贺闻舒回头，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小感冒，不至于吧？”
陆云霆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转身进屋，把门摔的震天响。
他似乎是想不明白，他都决定什么都不做了，只是想和贺闻舒待一会儿，对方为什么还是排斥他？
贺闻舒在楼梯上纠结了一会儿，抬腿上楼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情人，他确实不该走。
更不该把有病又矫情的金主一个人留在家。
他先是礼貌地敲了敲陆云霆的房门，里面的人很快就有了回应，只是语气还有些赌气。
“进来。”
贺闻舒这才推门进去。
“你还好吧？”
陆云霆面向二楼露台，后背对着贺闻舒，不答反问：“还学会敲门了，你不是要走吗？”
以前的贺闻舒进陆云霆卧室几乎不会敲门，除非有求于他，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大摇大摆直接进去，有什么话直接就说。
过份的时候他还会翘着二郎腿在陆云霆床上撒泼，或者仗着陆父陆母喜欢反锁房门在屋里和陆云霆上演全武行，嚣张得很。
贺闻舒轻着脚走进屋把门关上：“我不是怕你病死吗？”
“……”陆云霆呼吸一滞，转头没好气的瞪了贺闻舒一眼。
贺闻舒也没在意，他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和陆云霆没话找话：“你平时就自己住这啊？你家保姆呢？”
“请假回家了。”
“全请假了？”
贺闻舒发现陆云霆家里不小，不像是一两个保姆就能够用的样子。
陆云霆抬眼看贺闻舒，有些分不清他是不是出国久了，人变傻了。
他今天要和贺闻舒做那种事，当然是人越少在家越好。
万一贺闻舒属于那种在床上放的比较开的，叫声比较大…
“你这么关心，你是要来当保姆吗？”陆云霆皱眉问。
贺闻舒嘿嘿一笑：“保姆赚的太少了，我可不行，我的梦想是当影帝。”
陆云霆像是不可思议，回忆起以前：“可我记得你的梦想是当钢琴家。”
贺闻舒目光复杂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语气自嘲道：“唉，就我这水平，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陆云霆大有鼓励贺闻舒的意思：“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觉得你弹的很好。”
贺闻舒又是自嘲一笑：“20岁试试叫努力拼搏，我都快30岁了还跨界，那就叫业余爱好了。”
“可你以前已经很专业了。”
“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我现在可是视帝，未来在演艺圈一定能发光发热！”
“光发热有什么用？”陆云霆似是很不理解：“你签了魏曾明的无限，按照他给你的分成，根本不赚钱。”
贺闻舒撇撇嘴：“陆总心胸能不能宽广点？放眼娱乐圈，谁能红过我？人不能既要又要还想要，抓住一样就是好的。”
陆云霆没再继续坚持这个话题，他把手里一张钢琴形状写着邀请函的信封收进一旁的抽屉里，本来刚刚是要给贺闻舒的。
如果他非要离开的话，这封邀请函他不信贺闻舒不心动。
现在贺闻舒主动回来了，还陪他聊天，陆云霆态度缓和不少，再加上贺闻舒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那这张世界顶级音乐交流会的邀请函就显得没什么意义了。
“你开心就好。”
贺闻舒瞄了眼被陆云霆扔进抽屉的邀请函，发现是好东西，起身动作习惯性的一把抢过来，像是土匪强盗。
“这是打算给我的？”
“我看你并不需要。”陆云霆才没打算和他抢。
贺闻舒仔细看上面的文字：“我不需要，但我可以送给有需要的人。”
“你随便。”
陆云霆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他本来想和贺闻舒一起去的，贺闻舒不去，他自己去没意思。
“这张也给你。”
“谢陆总，陆总可真大方。”贺闻舒嘴甜的像抹了蜜。
陆云霆撇撇嘴，心道这点小恩小惠的就高兴成这样，贺闻舒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贺闻舒才不管陆云霆怎么想，他都当情人了，昨晚还特意推掉了巨额通告，跑这来陪睡陪聊天，总要捞点好处。
见没什么好聊的了，他把话题转移到了陆云霆父母身上。
“叔叔阿姨这几年身体挺好的吧？”
问出这句话后贺闻舒就有点后悔了。
他现在是什么身份？还关心陆云霆的父母？
在陆云霆眼里他就是个出气筒、试验品、花钱雇的替身情人，两个人身份都不对等了，他也完全没必要硬凹朋友的人设。
可凭良心说陆云霆父母对他还是不错的，贺闻舒这几年时常会想起曾经把他当成亲儿子对待的二老，可分开这几年他每每想到他竟然要拐带陆云霆当同性恋，他心里就愧疚无比。
再加上陆云霆的态度，他就更不敢联系他们了。
陆云霆微微皱眉，印象里贺闻舒称呼他父母都是陆爸陆妈的，再亲密一点还会直接喊爸妈，比他这个亲儿子叫的都亲。
现在却变成叔叔阿姨了。
不过他没在这个称呼上过多纠结，毕竟聊这个话题氛围也轻松不少。
“他们挺好的，没事还念叨你来着，有时间我带你去见他们。”
“好啊，哈哈。”贺闻舒有一点尴尬。
直觉告诉他就算见了，他也是个先头兵，为童亦霄冲锋陷阵的。
陆父陆母能接受他，自然也能接受童亦霄。
反之若不能接受他，要打要骂他都受完了，童亦霄还不会受到威胁。
贺闻舒愈发觉得陆云霆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陆云霆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他盯着贺闻舒问：“你好像不愿意去？”
“没有啊？怎么会？”贺闻舒立马否认，试探着问道：“陆云霆，那你喜欢男人，你爸妈知道吗？”
陆云霆狡黠一笑，直觉告诉贺闻舒他没憋好屁。
“到底知不知道？别等哪天真见到了，我给你说漏了。”
“当然不知道，我自己还没确定要不要和男人在一起，等我和你试过了，觉得你合适，再告诉他们也来的急。”
贺闻舒点点头，他早有心里准备，就算陆云霆今天说出什么让他心里不舒服的话，他都能全部消化掉。
只是这个话题好像给刚刚建立起的轻松氛围打破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好半天底层人民贺闻舒才另起话头：“你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喜欢男人了？是不是当年我……”
他想问问是不是因为自己当年写的情书让陆云霆开了窍，尽管陆云霆不喜欢他，但只要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选择就变多了。
谁知陆云霆突然红着脸打断他：“贺闻舒，别往自己脸上镶金了，我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你的。”
“好吧。”尽管贺闻舒有心里准备，但听到迟到多年的答复还是有些破房。
他不安的搅动手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想让陆云霆看到他的眼泪。
已经够丢人了，不可以更丢人了。
“那个我渴了，我下楼烧点水喝。”
贺闻舒逃似的离开陆云霆的房间，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用力抹了把眼泪。
哭什么哭？真够没出息了！
贺闻舒在心里骂自己。
陆云霆似乎察觉了什么，脚前脚后的跟着贺闻舒出来。
“你…”
贺闻舒在娱乐圈演技磨练的相当不错，他几乎是一秒钟调整好，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回头笑着看陆云霆：“怎么出来了？你也要喝水吗？”
“我不渴。”陆云霆静静的站在门口盯着贺闻舒欲言又止。
贺闻舒继续往楼下走去烧水，楼下光线好了些，陆云霆才彻底看清贺闻舒裤子上的污渍。
屁股后面摊开了一小片，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