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鬼蜮，师青玄跟师无渡大眼瞪小眼，旁边杵着贺玄，倚在床边抱着手臂，裴茗和灵文，坐在桌旁喝茶，围观，看戏。

师无渡额头跳筋，转向裴茗和灵文：“你们俩来干什么？”

二人理直气壮：“这不是怕你跟黑水沉舟打起来不好收拾嘛，我们就是来看看，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贺玄则更是警惕的紧，满脸都写着“我怕我不在媳妇儿要被你带走”，俨然把师青玄当成了他的私有物，看的师无渡一阵火大。

师无渡道：“青玄，你跟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贺玄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师无渡硬了，拳头硬了，“我跟我弟弟去哪说话你也要管？我今日就非带他走不可。”说着便要伸手去抓师青玄，想带他离开。

那只手被贺玄半空中截住，师无渡正待发作，只听他道：“他现在身子弱，不宜多走动。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师无渡一怔，收回手来。

裴茗奇道：“哎呀？我看青玄除了沾这一身鬼气，气色尚好啊？”

一直当背景板的师青玄终于有机会开口了，“哥，我刚从人间来那时候，身子确实比现在要弱的多，贺……贺兄……这许多天都在帮我调养。”

师无渡这才正经去看贺玄。

师青玄摸了摸鼻子，“哥，贺兄……贺玄他，对我很好，我留在这里，也不是被迫来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可你现在毕竟是个凡人，老待在鬼身边不妥吧？”

贺玄不干了：“待在我身边不妥，待在你身边就妥了？”

“我……”师无渡这才想起来，他如今也是鬼之身了。但他不慌，他身后还站着两名正经神官嘛。

可是回头一看，老裴和灵文早不见了。

灵文道：“我看水师大人是有意让你或者我带青玄到天上去，你为何要跑？莫非这个忙帮不得？”

裴茗：“强拆小两口的事你去做？”

灵文想了想，“……那还是走吧。”

师青玄横在他们中间，眼看他们又要掐起来，也很是无奈：“听我说听我说！哥，我有在修炼的，有贺兄从旁指点，已经很有些成效了。”

“经历这许多事情，我命中富贵中庸的定数已破，以后的路如何走，只有我自己能决定。我想尽自己的努力去做，不论结果如何。”

师无渡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弟弟长大了。他那些时时要把他护在身后，生怕他被坏人诱骗拐卖的不放心，终于都不必要了。以后的路他可以自己判断着走，就算需要陪伴，也不会是他的陪伴了。

一时间又欣慰又心酸，不知再说什么好。便转过头去环顾四周，这一顾又找出了新毛病。

“你这地方怎么这么空？上好的家具都没几件，这怎么能行？”

可不是，偌大一个幽冥水府，空空荡荡，除了几件必要的床、桌子、椅子和柜子，再没有别的了。照黑水的说法这叫简洁，照师无渡的说法，这叫家徒四壁。这怎么行？

其实贺玄他并不是穷，虽然传说他欠了血雨探花很多钱，但两大鬼王相交这多年，做过的交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拧巴拧巴也差不多扯平了。

只不过他一向不在家里住，本人也偏好简单明快，所以才没安置多余的家具。可是师无渡不依啊。

“你在这边吃得饱吗？”姓贺的吃那么多。

“你在这边穿的暖吗？”姓贺的一看就穷。

“到底行不行啊？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哥。”姓贺的一看就是个闷葫芦。

师青玄终于觉出他哥那点鸡蛋里挑骨头的味儿了，可是这能怎么说呢……毕竟长兄如父也，理解。

在心里默念了一千遍“怎么还赖在这快走不送”的贺玄终于亲眼看着青玄送走了大舅子。

师青玄疲惫地揉着眉心，也很有些一言难尽。贺玄从背后环上来，懒懒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贺兄你怎么啦？”

“饿了。”

“啊？那你想吃点什么吗？”

“你。”

“……哎？”

“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