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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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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离开后,大帐内又安静下来。

段怀容回身,见秦独正神色悠悠撑着小案望过来,全然不似刚才那般冷酷。

“你净有自己的算计,也不同我说。”秦独佯装抱怨,无奈摇了摇头叹气。

这次段怀容是真没想出所以然,疑惑问道:“我又算计什么了?”

秦独笑笑:“你说这次夜袭是敌人早有预谋,定然是早已经盘算出了什么,却对我只字不提。”

段怀容这次还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自来不习惯把谋划的事情与旁人说。他无奈苦笑,正要解释:“我…”

“你信一信我不行吗?”秦独玩笑的语气中掺杂着真诚,甚至有几分不依不饶的意味,似乎是实在是无可奈何下的恳求。

见人这般,段怀容诧异得话音戛然而止,真是瞧见了十足的新鲜。堂堂北安侯自来与矫揉造作这这些词无关,怎么现在竟好似在耍赖似的。

实在有损威严。

他忍俊不禁,却又为之心动。

连皇帝想法都不在乎的北安侯,这会儿竟然向他讨要一份信任,怎么有为五斗米折腰的之感。

段怀容心中不安定,因为秦独对他太过用心,连态度都明显异于旁人。他早就察觉,可一直都回避着,刻意不去深思。

北安侯有龙阳之好…

一想到这点,他更觉两人之间似乎有不可言喻的发展,尤其是秦独对他。

可为何自己的心也像个漩涡,某些时候不受控制地因秦独阵阵悸动,再不复初见时的冷静和清明。

秦独见人思索许久,以为得不到答复了,于是再度让步:“算了,等你…”

“信你。”段怀容径直开口,说得轻和却笃定。

话音落,秦独的目色亮了亮,轻挑了眉头难掩欣然之色。

段怀容不记得听过多少次秦独说算了,仿佛每次的诉求都变成没有期限等待。

明明可以强硬要求,却这样一次次退让。若非出自本心,秦独绝不会这样做。

而他,已经全然不忍心再无视这样的一颗心,和这样的一个人。

秦独已然铺展了地图,一派洗耳恭听的神色。

段怀容自顾笑笑,走过去在人身旁落座,与那双含着欣喜和笑意的眸子对视。

无论是否刻意回避,他始终无法拒绝那样的赤诚目色。

也愿意尽可能地相信眼前的人。

……

帐内两人细谈此番山匪袭营是否与东西海州有关系。

帐外大营里各方人马也恢复了日常之态,清点人马损伤、军械损毁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开始还当这段先生是个外秀中干的呢。”

“有眼无珠了吧~”

“外秀中干?外秀中干能让侯爷带到军里来?”

刚才出大帐的几位将军三五走在一起,在各自回营之前交谈,不时插科打诨、隐隐笑意。

言辞声音都粗犷,但大抵都是在对段怀容刮目相看。

一位年轻些的小将道:“昨夜幸亏段先生让人给粮草盖了雨布沙土,不然那些粮草要被烧了大半。”

看了一路剑的柴恒忽得好奇看向杨镇:“听说昨夜是段先生救得你?”

对于军师率兵救将军这事儿,大家都很新鲜。

杨镇答道:“是,我当时在西北高地被东南摸过来的伏兵围住。是段先生引开了一队山匪,直往西山脚去,我这才得以脱身。”

他说着,一副劫后余生之态:“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一身冷汗,生怕段先生有三长两短,侯爷要问罪于我。”

后半句问罪明显是说笑,但段怀容于秦独来说是重要之人,已经有目共睹。

正这时,陈贯松散着铠甲自大营刑队的方向而来。

他走得脸色阴郁,后背也不甚挺直,看着是刚挨过军棍。两方打了个照面,他觉着没什么颜面,转头就要离开。

可其他人见了,随即快步过去把人扶了。

“陈将军还好?”柴恒问着。

“不好!”陈贯气哼哼地推了人自己走:“别叫将军,停职了。”

旁边几人赶紧劝着:“别置气啊,权当歇几日。”

陈贯此刻哪肯听好话,咬牙道:“没想到栽在一个白面书生手里…还有侯爷,竟丝毫不听我辩解便罚,叫我如何面对手下将士。”

“我为老侯爷鞍前马后之时,也未曾受过这种气!”

周围人面面相觑,不敢附和,也不想附和。

北安军中但凡是中年将军,大多都是跟随秦独父亲一路而来的,对老侯爷多有忠心。

陈贯哼了一声:“也不知敦厚仁德的老侯爷,看到自己儿子这样跋扈张狂,会不会忠魂不安…”

“诶诶诶…”一行人手忙脚乱地把那张嘴捂住:“可不能这么说…”

这话可是大不敬,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就不是停职罚俸这么简单了。

杨镇十分不悦:“侯爷自十三岁起便随前锋冲锋陷阵,哪一战不是身先士卒?北安军能有今日,靠得便是侯爷无惧无畏。”

“还有,昨夜伏兵越过防线后,段先生力挽局面,这才保住了粮草和卫队,你刚才一番话过于不妥。”

旁边有人劝着:“陈兄,要我说侯爷罚得够轻了,段先生也没追究,都还是顾及陈兄劳苦的。”

陈贯见昔日同袍也来反驳自己,不由得更为怨怼,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恶狠狠指了指拿着给段怀容说好话的人。

“行!”半晌,他认命似的苦笑:“若不是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我早就请调京城十六卫了,何苦今日受气。”

说罢,他索性扯了铠甲,无所顾忌地敞着里衣愤愤走远,一派幽怨之色。

“这…”柴恒不知所以:“什么情况?”

杨镇司空见惯:“他自来心高气傲,性子桀骜些。老侯爷克己恭让,未曾触过他的锋芒。今日,侯爷不过激出了他的本性而已。”

几人听着,蹙眉望向愤愤而去的背影,如此之下再劝也无用,只能任其怄气了。

……

大军次日开拔,要一路穿过岭州向东,最后驻扎在岭州与东海州的辩解。

此路线之中,会经由岭州城。而北安军,必会停驻修整几日,补充粮草。

这次时间刚好在四月初八,大军停驻期间,段怀容能在四月初九母亲忌日当日去祭拜。

这是时隔四个月后,段怀容第一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

街上好像少了些热闹,有些店铺已经关了门。前街那会儿有个卖花的大娘,每次老远就能听到她唱曲吆喝,现在却丝毫未闻。

开了数十年的糕点铺子也没了,换了个不知名的酒肆…

从进城到入官邸的路上,段怀容观察着街道上的一切,有物非人也非之感。他明明在这里生活过,却好似从来没属于过这里。

就像现在,到了岭州城是去官邸,而不是满心欢喜地回“家。”

他与秦独刚刚到达官邸,段越的拜帖就已经送上了门。

作为岭州的长史,确实有必要前来拜会北安侯。

“我想回段府看看。”段怀容说得平静没有任何感情。

正在收整军报的秦独偏头看过来,有微微的疑惑。

他大抵知道段怀容受父亲和继母的苛待,在段府里并没什么好日子过。这种地方一走了之便罢,怎么还要回去。

段怀容察觉到了秦独的疑虑,于是冷漠笑了笑,解释道:“他们应当是想见我的。”

段家人估计都想看看,当初不顾清流门楣的颜面,和北安侯离开的不肖子,如今是怎么样的境况。

是独得恩宠,还是受尽冷落呢。

与其让父亲和继母费尽心思打探,不如光明正大地回去,免了中间诸多曲折。

况且,段怀容自认没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豁达,今日既然回来,也不会让段府里的人高枕无忧。

“见,还得让他们好好地见一见。”秦独不阻止,甚至推波助澜起来。

他自来不信奉什么以德报怨,如今段怀容一身温雅贵气,又有锐利锋芒,怎么能不回看看。

说着,他已然起身:“现在便回,在府里用晚膳,今夜便宿在段府。”

段怀容看着面前人气势纠纠的样子,竟比他更迫切一些。他正要应下,却听秦独又开口。

“我陪你去。”秦独说得肯定,完全是已经做了决断。

他现在,绝不担心段怀容软弱受什么欺负。只是,他不让人再孤身回去,面对那些不善之人。

段怀容怔了怔,忽觉心口发热。他知道,这是秦独最直白的偏护。

既如此,他欣然接受这份好意。

而且,他见秦独的第一面就是再段府里,如今一起回去看看也好。

两人趁着日头刚刚偏西时动身。

段怀容一身茶白绣金的锦缎春衣,春风日光下衣袂翩翩。乌发挽着玉簪落在背上,其中隐约可见玉链发带。

而秦独,花青窄袖锦衣配紫带金冠,马侧长剑在日光下泛着光芒。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缓行在街上,单凭气势便能引得无数人目光。

秦独总是要偏头看身边的人,一次次怎么也看不够。他自顾笑着,觉着段怀容理应配这样的贵气明朗

两人到段府的时候,已经有一行人在门口迎着,为首的是段越。

段怀容即便是不仔细打量那些人,也能一眼辨认出来。

都说近乡情更怯,近家应当更甚。可他却目如静水毫无波澜,淡然地望着前方,由着马匹缓缓踱步至门口。

“见过侯爷。”段越已然深深作揖,毕恭毕敬地问候。

与此同时,段怀容缓缓偏去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些行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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