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霍长恭站在首辅府，看着眼前淅淅沥沥的雨水。
云拿月走到他身后，“在想什么？”
“在想……王轩和霍流云。”
“啊……”少年愣怔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们……”
“王轩到底和霍流云是怎么认识的，霍流云又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苏家当年没有给出一个回复，现在也一样没有。”
“你的意思呢？”
“或许我们要借用皇帝的力量了，有些事情孤亲自出面有点司马昭之心。”霍长恭隐晦的眸光在阴暗的的气氛下若隐若现，像一匹隐藏在黑暗中的狼王，看准机会就会给予猎物毙命地一击。
“苏家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少年靠在房柱上，浅灰色的双眼看着他，“身为契约的伙伴，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的母妃到底是谁？”
“……”听到他的话，霍长恭沉默了一晌，然后才说道：“孤的母妃是前朝的人。”
“嗯。”他知道霍长恭的母妃当年是十分受宠的，不过后来失足坠落井底而死亡。。
“其实大多数你都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有一些孤没有说过的就是……端妃是在江南与先皇相遇，从而进宫的，□□打天下的时候为了彰显皇恩浩荡，所以前朝投降的人都被安置在大庆国的很多地方。”
“但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你的母妃真的进宫了，那么没有道理母家没有任何改变。”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从一开始就杜绝了这件事，如果后代皇帝看上了前朝的女子，该家族必须远离，并且再也不能见面。因此有母家和没有母家是一样的。”
“这样啊……那你没有去找过他们吗？”
云拿月从来不相信依照他的性格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他手里肯定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找过，不过没有找到。后来在被先皇托孤的时候，孤才知道，端妃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进宫，是他硬逼着进宫的。因此在知道他要把她带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把家里的人全部转移了。所以孤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们到底在哪里。”
“可以去看看，或者……太后也许知道一些事情？”
“她？”霍长恭嗤笑一声，“她不给孤添乱，孤就谢天谢地了。”
“你就这么认为太后什么都不知道吗？”
“什么意思？”
“太后知道的或许比我们知道的多多了。不过事先我们需要去找找小皇帝，小皇帝可能知道的也比我们多。”
“霍流风并不知道多少，他所知道的事情，孤全部都知道，不过太后么……”
“或许可以去看看。”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消失在雨天里。
*
当下人通报霍长恭已经到了长寿宫的时候，太后还在转着手里的佛珠。
“哀家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诺。”
霍长恭被请进了长寿宫，他随意地找了一个软榻，靠在上面。
“首辅从云州回来了，没有去陛下那看看吗？”
“陛下是时候亲政了，也不能什么时候都要靠着孤。”霍长恭回道。
听到他的话，太后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首辅还有这个想法，倒是哀家小人之心了。那首辅来到这长寿宫，也不是白白来到这里的吧。”
“是的。孤想来问你，当年端妃是如何进宫的？你知道的，孤想问什么。你当年可是和先帝一起去的江南，皇后都没有和他一起去。”
“端妃……”太后手的佛珠转动的愈发的快，“哀家倒是不知道你已经查到这里了。“
若隐若现的檀香弥漫在长寿宫中，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后才幽幽叹道，“先皇的事情又如何是哀家这等后宫女子能知道的？不过你若是真的想知道，也不是不能说。”
闻言，男人抬头，看向坐在佛像前的女人。
“先给哀家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霍流云认识王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女人勃然大怒，手里的佛珠被她转的“啪啪‘响，“你说什么……那个人怎么还没死，他怎么还活着？”
“你认识他？”
“王轩，呵呵……”太后仿佛将全身的力气全部都卸了下来，“他不是王德顺的儿子吗？”
“王德顺？”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
“王德顺是苏家的管家，当年先皇要为流云寻找伴读，看中的就是王德顺的儿子王轩，后来流云在苏家出事，王轩就没有变成他的伴读。哀家当年就怀疑流云变成这个样子，和王轩脱不了关系，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王轩竟然还没死……当初哀家就应该直接派人杀了他……”
“……”
“说多了，当年哀家和先皇一起去了江南，端妃入宫的决定是在回宫之前，换句话说，就是先皇并没有和诸臣商议，而是告知。”
“在先皇带着她回去的时候，你一眼都没有见过端妃吗？”
“是的……不，不对，我见过端妃，但是只有两个次，一次就是先皇第一次看见她，第二次就是先皇在离开江南的时候带到我们面前的。”
“是吗？当时是一个什么情形？”
“很正常的见面，第一次见面时，端妃是画舫的舞女，不得不说，你的母妃，琴棋书画比一些贵家之女都优秀。”太后回忆道，并且第一次说出了她对端妃的看法，“第二次就是陛下不顾重臣反对，执意让她进宫。后来就被封了端妃。”
“除了重臣反对，没有其他人反对了吗？”
“没有了。”太后思索了一会，非常肯定地说道，“哪怕是太皇太后，也没有说什么话，而是说了‘陛下有陛下的思量，只要不负天下人，无论娶谁，都是陛下的自由。’”
“太皇太后……”霍长恭垂下眼睑，“这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他了解太皇太后那个女人，把皇室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端妃无权无势，无法给皇帝带来任何好处，如果没有任何不满，他是不相信的。
“是的，太皇太后什么都没有说，哪怕是端妃进宫了，除了没有让她请安，其他方面和别的妃子没有什么不同。”
“知道了，多谢。”
说完霍长恭就准备离开这里，却被身后的人叫住，“霍长恭。”
男人停下脚步。
“哀家知道不论哀家说什么，你都不会停下来寻找你想要的真相，所以哀家也不准备阻止你，但是哀家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如果你将来查到了流云的事情和苏家的关系，哀家希望你能告诉哀家。哪怕哀家已经死了。”
“太后这是什么话，多不吉利啊，太后一定会……”“长命百岁”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女人打断。
“哀家的事情哀家知道，你也不用和那群庸医说这些场面话了。”
檀香的味道越发的浓重，刺激着他的嗅觉。
“好。”
“其实哀家还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可能只有先皇才知道了。”
霍长恭转身，看着背对他的女人，等待着她的下文。
“苏家在建国之初，曾经拿到了一些禁书，也许你可以去看看，或者问一问贾苗。哀家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孤？”
“贾苗的事情不论成与否，都和哀家没有多么大的关系，也不会影响到流云或者流风的太子之位，哀家自然不会费心思去查这件事。”
贾苗，就是九泉村的贾叔，没想到贾叔也被牵扯进这件事了。
“好，孤知道了。”
*
从长寿宫出来，霍长恭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墙头上的少年。
看见他，少年从上面跳了下来，“怎么样？有线索了？”
“嗯，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走吧，我们可能还要再次光临九泉村。”
“苗疆巫蛊？”
“她说苏家在建国之初得到了一些禁书，所以才能在诸国战争中□□建国，我们需要去看看，这个禁书到底是什么东西。”
“禁书？！”听到这个词语，少年好像想到了什么，黑色的双眼开始逐渐变成浅灰色。
“怎么了？”
“神魔战争时期，冥界曾经因为巨大的能量波动而废墟一片，也是因为这次的波动，冥界遗失了一本书。”
“一本书？”
“冥界的书千千万万，每一本书都有对应的编号，可以根据编号寻找到每一本书的位置，唯独那一本书找不到，虽然这对冥界来说不算什么损失，但是冥界的书如果遗落别的地方，那就是毁灭性的。”
“你的意思是……”少年的这番话，让霍长恭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
“神界的书在人界会被称为圣典，魔界的书会被称为魔典，而冥界的书则会被称为禁书。因为冥界的书是关于亡灵与死亡的。一旦冥界的书在人间被使用，那就意味着这里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少年的脸色发白，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个样子。
“走，先去九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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