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看得到。

那双看透世界的六眼，没有一次不清晰的刻印你和夏油杰小指上连系的红线。

他冷漠地看着那条线拦在他的面前，你和夏油杰隔着他的位置在说话。

好烦。

五条悟侧着脸脑袋枕在胳膊上，看着眼前的红线随着你的动作晃动。

而你和夏油杰本人似乎都看不到这个连系。

红色的线，不带有危险的气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爱情那一方面。

好讨厌。

五条悟把脸朝下，整个人埋在臂弯好像在补眠。

而牙根却咬紧了，似乎那红线就在牙齿间研磨。

“五条，五条?”

“!”

你的脸离得很近，带着纯然好意的语气提醒他：“睡觉还是把墨镜摘掉吧？会不舒服。”

五条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懵了在发呆，静止了好一会才把睁大的眼睛闭回去，他刚要说什么，视线突然往下一投，锁住眉头一声不吭地趴了回去。

“……”

你远远对杰投去一个询问的视线。正好对上少年和煦的面容，紫色的眼睛正看着你。

?

他没说话，只是露出一个弧度更大的笑容。

你的脸颊热了热，下意识转移了视线，心跳快了几拍。

把刚才想问的：“五条他是不是心情不好。”都忘记了。

————————

五条悟总能很快的找到你，问他原因，脸色就会变得很臭，用不想说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明明是主动来找你的，却不是有事，好像只是无聊跑过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像一只脾气古怪的猫。

“我也很无聊啦，五条。”

“叫我名字，我不介意。”五条悟看着你说。

你一脸奇怪地看着他，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同学而已，这么叫有些奇怪，况且这么称呼他，又该怎么称呼夏油同学呢？

难道要叫“杰”吗？

你的脸热了热，快速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嗯……还是算啦，我觉得叫你五条就好啊。”

“随便你。”他并没有被拒绝的羞恼，像是无所谓地回应了一句，坐在了你的旁边，看着远处。

五条悟一直是一个直白的人，经常性ky，偶尔会嚣张到让人觉得过分，如今一幅安静的美少年模样让你觉得很新奇，像是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一样。

说点什么好呢？

你纠结着，终于在气氛变得尴尬前开口:“你怎么没有和夏油在一起？”

“哈？什么意思，我和他又不是连体婴。”五条悟扭头看向你。

“嗯……因为你们两个人总一起玩呀。”他的这句话让你不知道如何接，只得转移话题方向，“说起来，五条你是不是快要晋升特级了。”

说起这个，白发男生将二郎腿换了个方向，手撑着脸道:“是啊，我很强吧。”

“嗯，好厉害。”你认真夸奖道。

面对你坦然的回应，五条悟撇撇嘴，感觉心里有点痒痒的，突然扭头一直盯着你看。

为什么要一直看你？难道脸上有什么问题吗？

“把手拿出来。”他边说边对着你伸出自己的手，很显然是要让你放在上面。

面对五条悟你总是很难把他当成同龄的男性，大概是本身性格成熟的关系，所以感觉五条悟很像是刚刚到达男生的小学生阶段，愣了一下好奇地把手放了上去。

他捏了捏然后不满道:“另一只啦。”

“喔，喔……”那倒是把你的手松开啊？

你把右手也伸过去，五条悟像是有明确目标般将视线定格在你的小指上。

“请问，这是要做什么呢？”

“看不见吗？”他捏住你的小拇指。

男生手指灼热的温度接触手指的瞬间让你有点心慌，虽然将对方当做小学生，但毕竟和男性的接触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看见什么？”

“你受到诅咒了。”五条悟低了低头的角度，半边薄蓝色显露出来，带有非人感的神秘眼瞳让你有一瞬看的入神了。

“什么诅咒。”你下意识问。

五条悟眯起眼睛，朝你倾身，半边阴影笼罩下来，凑近你的耳边细声道:“‘爱’的诅咒喔，而且会影响到大脑的那种。”

“我没有感觉到……”

“只有六眼才能看到。”

你信了。

因为来自对六眼的信任，而且在你眼里五条悟不像是无端说这种恶作剧的人。

“那，有办法解决吗？”

“……”他在你耳畔呼吸着，你们彼此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五条悟直回身体两手一摊，“不知道，我又不是万事通。不过我可以让你见见它长什么样。”

“怎么见？”

五条悟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红色的粗线，将一段绑在了自己的小指上，然后，另一端绑在你左手的小指上。

你们二人彼此就有了一条结实的能看得见的红线了。

“这就是那个诅咒的样子？”你迟疑地问。

“嗯哼。”他上扬着嘴角，红线随着手一起移动，你的手也被带着牵动。

“好恐怖，像是什么提线木偶一样。”你到没有害怕，突然想起什么问，“既然如此，那这个诅咒应该会像现在一样有另外一端吧？那……”

你还未问完，便见他深色莫测地注视着你的右手，遂不安地止住了话语。

“嘛，谁知道另一头连着什么呢？也许是造型很奇怪的咒灵呢，还是诅咒师？”他把手上的红绳解开，站起身，刺目的阳光把整个人都笼罩地褪成苍白的颜色，那头顶的声音出奇的冷硬，“我劝你，最好赶紧把这个东西解决掉。”

你看他一步步走远，顺着拐角消失了身影，看了看右手被系上的红线，又看看空荡荡的左手，突然感觉有什么在拉扯你，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改变了。

明明五条悟系的线并不紧，你的小拇指却在发烫，那条红线仿佛要侵蚀你的皮肉在骨头里烙刻下深深的印记。

在你愣神了一会儿后，裤腿圆阔的黑发男生走了过来，他像是午后散步消食一样闲逛，看见你的时候过来打个招呼。

“在做什么？”夏油杰坐在你的右手边。

他俩可真有默契，你想。

“想看看学校有多大，走累了休息一下。”你想起什么道，“对了，五条刚走不久，你没有碰见他吗？”

夏油杰单手撑脸笑容不变地看着你:“没有呢，你们干什么了？”

“啊……？干什么……”你疑惑地重复了一声，“什么事也没做，聊了会儿天……”

但随着夏油杰视线转向你的手指，你才想起五条悟并不是什么都没干——他在你小拇指上留下了莫名其妙的“诅咒”，现在那红线失去了另一端的主人，无精打采地躺在你腿上，鲜艳的颜色在黑色的制服上十分显眼。

你便顺便和他解释了那个诅咒。

“红线的另一边，悟有说是什么吗？”

“没有呢，但是他劝我早点处理，可是我哪知道怎么解开，甚至我都看不见嘛。”你心里有一瞬间觉得夏油杰第一个问题是这个有点奇怪，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个弯就沉下去了。

“他为了演示还特地找了红线绑吗？”夏油杰问。

“不是特地找的……这样说来好奇怪，他随身带条红线干嘛呢？”

夏油杰看得到。

他在寻找你的时候，在视野开阔的楼顶眺望，然后出乎意料地发现了你旁边的五条悟。

这是让人略有些意外的组合，却挑动着观者的神经，因为你们彼此坐的很近。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五条悟也无法发现，更别说他的注意力好像都在你身上。

你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六眼的视角是360°的，以至于五条悟哪怕没有面朝你，其实也看得见你的一举一动。

你们并非是碰面打个招呼，而是好像在一起坐了很久。

因为离得太远，夏油杰听不到你们的谈话。

但他看见了。

五条悟亲昵地握住你的手，在上面绑了什么东西。

一条线？

这种颇有点怪异的“游戏”，是咒术师不会去做的，因为很有可能触及某种诅咒。

你好像并没有什么自觉，像只乖巧的兔子那样被握着手听五条悟说话。

暗处的狐狸眼睛眯了眯，像是因为阳光过于刺眼感到不适。

他本来不打算过去的，但当脑袋里什么都没想回神后已经打完招呼坐在了你的旁边。

“既然如此，还是把线摘掉吧，这种形式很容易招来诅咒。”夏油杰姿态自然地牵过手，不似五条悟那样随意，保持着一种礼貌的力度为你解开了线结。

“关于这个诅咒的另一边，我会帮你调查，你也不要太担心。”夏油杰像一位大哥哥那样摸摸你的脑袋，为自己的行为道了一声抱歉。

你顺了顺头发:“没事，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