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心意

处理完常家一事，薛洋带着一行人赶回不夜天复命，将第四块阴铁交给温若寒。温若寒大为高兴，对薛洋也和颜悦色起来，信任有加。可是薛洋大仇得报，已经不需要温氏的帮助，对温若寒交代的任务也敷衍起来。不感兴趣的便草草了事，感兴趣的到尽心尽力，例如——炼制阴尸。

晓星尘看着薛洋借着阴铁，将无辜的村民变成行尸走肉的阴尸，心里甚是矛盾。薛洋所作所为确实大错特错，他罔顾人伦，他草菅人命，为正道所不容。

可他是薛洋啊……若真的要替天行道，手刃薛洋，扪心自问他真的下得了手吗？

对此，晓星尘自己也不知道。

没过多久，射日之征开始，薛洋自然不会蹚这趟浑水，早在事发之前就嗅到了事态动向，离开岐山来到夔州，过自己的土霸王日子。整天骗吃骗喝，分文不花，还一言不合就打打砸砸。

直到遇见晓星尘。

看着两人相遇，晓星尘仿佛又回到了当晚。

原来薛洋在自己不注意时，竟是用这样温和的眼神看自己。原来自己睡着之后，薛洋竟半夜起来看自己的睡颜看了大半夜。

两人定居破庙之后，薛洋没有再胡作非为，在晓星尘的约束下，薛洋出门不再砸摊子，不再吃霸王餐，不再白拿人家东西，一切都在好转。

晓星尘欣慰地看着乖乖付钱的薛洋，心中却依旧崩着一根弦，他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金家的人很快找上门来，将薛洋带回了金家。薛洋被关进地牢，在那黑漆漆，满是老鼠的地方饿了整整三天三夜，晓星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晓星尘听着金光善用自己的安危逼着薛洋答应修复阴虎符，看着薛洋不吃不喝整整六日以至灵力耗尽，看着薛洋精神不济，被开门声乱了心智变成阴尸，看着薛洋走出地牢与仙门百家为敌，看着薛洋一步步走向自己，看着薛洋推开自己掉落高台与阴虎符一同燃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早就猜想是不是金光善胁迫了薛洋。薛洋虽坏事做尽，不学无术，但修复阴虎符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是不会做的。他为人全凭心情兴趣做事，哪有这样的野心？

此番种种，再经历一遍，仍是刻骨铭心，那撕裂心脏的疼痛再次向晓星尘袭来。晓星尘摸上自己的脸颊，感到湿意，原来不知何时，早就情难自禁，泪眼朦胧。

不经又回忆起薛洋一声声清脆的道长，现在回想起来还声声入耳，甚是亲切。就连他那任性、乖张的坏脾气，现在看来也煞是可爱。

他会在他擦拭‘霜华’的时候故意捣乱，原本没多久的事情往往要多擦半个时辰。他会在他做饭的时候帮忙切菜，虽然切得大大小小，想被狗啃过一般。他还会在睡觉时故意把手脚扒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晓星尘以往想起这些，总是忍不住发笑，此刻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红着眼，惦念着心里的那个他。

想起薛洋纵身火海，在火光中的最后一望。血色的眼眸被染上了金黄，原本阴冷的眸子变得温暖和煦，薛洋抬眼向上望，看着晓星尘满是眷恋和不舍，还有一丝莫名的情感，当时的晓星尘还不明所以。

如今才知道，什么叫一眼万年，什么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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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脱出薛洋的回忆，晓星尘还立在原地，恍若隔世。

他红着眼，喘着粗气，抓紧手里的内丹，却又怕力道过大将其捏碎，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兜里安置妥帖。

阿洋……阿洋……

晓星尘心里默念，阿洋喜欢自己。想起此事，他心里不由地欢心，随后又泛上一阵苦涩。

那么他……喜不喜欢阿洋呢？晓星尘审问自己。

大概……是喜欢的吧。

否则自己一向不近生人，为何单单与阿洋同处一室，同睡一床？自己一向黑白分明，又为何为阿洋找尽了借口？又为何逼着阿洋改邪归正？

这……分别就是喜欢。

晓星尘心中顿悟，对于薛洋的反常，大抵都是出于喜欢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想起薛洋便传来一阵激烈的跳动，他并不因此为难，却是甘之如饴。

虽然阿洋身陨当场，魂飞魄散，可多亏了那颗内丹，还留的一丝残魂，还有一线生机。或许阿洋还可以重现人间，到那时，他一定要遵守诺言，偿他所欠，护他周全。

不论如何，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决不能放弃。

天边微亮，经过连夜的清理，金陵台终于退去了人间地狱的模样。沐浴在暖黄的阳光下，颇有些浴火重生的韵味。

太阳渐渐升起，投在晓星尘脸上，让他苍白的面孔带着暖光，一身雪白的素衣也染得金灿灿。

晓星尘目光微动，或许……师父她……

转眼间，金陵台便没了晓星尘的身影。

结束回忆，道长开始等洋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