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往事

获婴妇的事情落下帷幕，晓星尘将事情的原委告诉黄叔黄嫂，黄叔一时唏嘘，只黄嫂久久不能释怀，不知是为阿宝担心，还是为获婴妇伤神。

说到底，获婴妇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物，身前的夙愿不过是想要个孩子，享天伦之乐。可惜世态炎凉，对女子来说更甚，世道之于她们，不过是道无法挣脱的枷锁。

黄叔看天色晚了，留了薛洋和晓星尘用晚饭，只是黄嫂心神不宁，这晚膳还是黄叔做的。不过看他做的熟练，切菜、起油锅、翻炒都像模像样的，看来平时也没少做，真实世间少有。

黄叔一顿忙活之后，招呼着薛洋和晓星尘坐下。黄嫂这时候好了些，只还有些感慨，“这世道对女子，诸多不易。三从四德，克己守礼，出嫁从夫，孝敬公婆。若是无所出，便是你的错，即便你再贤良淑德，也受不住夫家白眼，经不住世道磋磨。”

晓星尘听了心里不是滋味，这世道不公又何止是对女子……

黄叔搂着黄嫂，宽慰着，“夫人无需多想，为夫不会让你受苦的。”黄嫂笑了笑，感动地看着黄叔，眼里闪着泪光。

薛洋嬉皮笑脸得窜过来打岔，“黄嫂，你不是已经有了啊宝吗？谁要敢编排你，先问问我薛洋答不答应，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黄嫂破涕为笑，噙着泪笑着打了薛洋一记，“小滑头……”

凝重的气氛顿时散了，黄嫂面上再也不见愁容，笑着招呼大家吃饭。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往事。

“当时星尘你为了给阿洋治病，来我们书馆抄书抄了好些时日，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黄叔说道。

“是吗，好像还有点印象，就是记不大清。”晓星尘想了一会儿，也没能记起些什么。

“不急不急，顺其自然。”黄嫂劝着，又想起了什么，“那个时候你抄书，阿洋就在你对面看小人书，看累了就帮我们招呼客人，想想真有些怀念。”

“是啊。”黄叔叹了口气，“只是世事难料啊……”

晓星尘猜到是与书馆有关，店里的伙计说书店几年前便易了主，不知是何原因，“黄叔，可是跟书馆有关？为何我上次去书馆，店里伙计说几年前就易了主？”

黄叔看了眼薛洋，继续道，“当年，阿洋浑身是血地来了书馆，身上泥污血污糊了一身，刚治好的手上还不知怎地被人洞穿了骨头，脸上也伤的左一道右一道。我们问他怎么了，却偏偏什么都不说。我们只能先把他安置好，给治了病，养好身体再说。”

晓星尘看向薛洋，见他若无其事地扒拉了两口饭，一时晃神，脑中闪过一些画面。

在他坠崖之前，似乎在远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趴在地上，浑身是血，匍匐着向他爬来。面前人影重重，可不知为何透过缝隙一眼就看到了那人伸向他的手，鲜血淋漓，颤抖不已。在他坠下山崖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那人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可他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黄叔继续说道，“将近过了一个月，阿洋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也不见你来找他。我们心觉奇怪，每每问起你，阿洋就说你有事儿出去了。可是我们又不是傻的，阿洋回来的时候那般模样，我们也担心你有什么不测，就打算留阿洋在我们这儿生活。”

说着黄叔喝了口酒，叹了口气，又继续道，“谁知没过多久，常家的人忽然找上门来，说是我们私藏什么禁物，借着这个由头在我们店里大肆翻找，抢的抢砸的砸，变着法的抄了我们的店。他们还把阿洋给带走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卖了书馆，在客栈住了段时间。想着或许能等到阿洋，到时候把阿洋带上，他一个小孩儿实在没法生活。”

“又过了段时间，一天夜里，阿洋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找到了我们入住的客栈。我们打开门，发现阿洋晕倒在门口，我们把他扶进屋，请了大夫来看。这一看吓了我们一跳，阿洋身上满是鞭痕，新的旧的数都数不清。大夫说阿洋受了重伤，又饿了好些日子，不宜走动，要吃些清淡的，循序渐进。”

黄嫂想起当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很是心疼地看着薛洋，“是啊，也不知道阿洋一个小孩子，怎么扛过来的，这常家也太不是人，又是打又是饿的，到底有什么事值得对一个小孩子下重手。”

薛洋对着黄嫂笑笑，“好了，黄嫂，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晓星尘看着薛洋笑的明媚，心中暗恨自己当时年纪尚小，修为尚浅，不能护他周全。但凡自己在他身边，他就不会遭受这些。

“阿洋这孩子，也实在是命途坎坷。”黄叔感叹道，“我们等阿洋好的差不多了，就连夜离开夔州，生怕常家又找来捉了阿洋去。我们找了个乡下地方，就是这儿。我们开了多年书馆，还有些积蓄，用这些钱造了屋子，添置些家具，阿洋帮了我们良多。”

“那我不也住在你们这儿好些年，就当付工钱了。”薛洋说着俏皮话，把黄嫂黄叔二人逗得直笑。

“阿洋跟着我们住了五年，天天漫山遍野地跑，也不知白日都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手里都提着些野味，想必是日日打鸡摸鱼了。”黄嫂笑着调侃道。

“这不是给咱们加餐吗。”薛洋眨眨眼睛，“不把黄嫂身体养好了，怎么生阿宝这样白胖的宝宝呢？”

黄叔黄嫂相视一笑，“说来也是，自从来了这儿，吃的都是山里新鲜的野味儿，阿洋还时不时带回来些滋补的药材，我们夫妻二人身体都好了许多。前年生了个儿子，大名叫黄泰和，小名叫阿宝，星尘你刚刚见过了。只是他生的晚，说话也晚，现在也只会叫两声爹娘，旁的孩子可都会说话了。”

薛洋见黄嫂有些低落，开口道，“这有什么，不就说话晚了点。到时候我教阿宝符咒，道长就教阿宝剑法，必定让阿宝扬名天下。”

黄嫂噗嗤一笑，“那也得看阿宝有没有仙缘，不然你们不是瞎忙活。”

“黄嫂生的难道还有不聪明的道理？”薛洋一句话又逗得黄叔黄嫂捧腹大笑，晓星尘看这三人其乐融融，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

几人用过晚膳，又坐着闲聊片刻，薛洋和晓星尘就打算告辞回程了。黄叔和黄嫂都想留了二人住一晚，家里客房也都备着，收拾下便可住人。只是黄叔和黄嫂今日受了惊吓，又累了一天，晓星尘和薛洋都不想麻烦夫妻二人，早早和他们告辞，踏上回家的路。

两人步行，慢慢悠悠地走在山林间。

月亮高挂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在林间，让黑黢黢的山路亮堂许多，路旁的花草树木也都泛着淡淡的银光。

两人并肩走着，薛洋一路上走走看看，时不时凑到晓星尘身边逗他一两下。晓星尘看着身侧薛洋月光下更加白皙的脸，竟觉得岁月静好，心中一片宁静。

“阿洋。”晓星尘不知不觉喊出他的名字，竟是如此的亲密。

薛洋一时愣住，站在原地，“怎么了……道长？”

“当年……没能保护你，抱歉。”晓星尘看着薛洋，目光中带着自责和疼惜。

“这……这有什么，我不也没事吗？”薛洋不自在地打着哈哈，嬉皮笑脸的样子，“现在仇也报了，事情也解决了，大家都安然无恙，岂不很好？”

晓星尘笑了笑，心下不安。

他在射日之征中见过金光善，此人城府深重又唯利是图，如今局势四大世家鼎立，他作为仙督定会想尽办法壮大金家。到时会有如何局面，世事难料。

“不论如何，日后若有不测，我定护你周全。”

薛洋看着晓星尘站在他面前保证，看着那坚定的眼神，心下狂跳。寂静的山林中，回荡着他心跳的巨响，“咚咚咚”地似在催促着他。

“嗯。”薛洋轻声答道，却也传入晓星尘耳中。

晓星尘满足地一笑，牵起薛洋的手，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吧，回家！”

羡羡马上要坠崖了，蓝二哥哥开始问灵。羡羡之后就要轮到洋洋被诛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