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高大赛上,乌野最终在四分之一决赛上败给了鸥台高中,以全国第八的成绩憾负收官。
森茉莉掩着嘴巴,为他们的失败感到遗憾,与此同时,内心同样为他们感到骄傲。
三年级的学长止步于此,之后他们大约也不会再将排球作为主要职业,而作为没落的强校,学长们在没落初初进入排球部,至少在最终时刻进军至此,也已是莫大的慰藉。
森茉莉跟随着大家的脚步,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比起她来,想必真正在平日里认真训练,在赛场上驰骋奋战的大家,才会更加遗憾吧。
如果没有失误的话,如果当初接下那颗球没有使之落地的话——
他们会这么想吗,会感到不甘吗?
森茉莉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在这样沉默的氛围中,她选择融入其中。
影山飞雄与日向翔阳的不甘尤为明显,听谷地仁花说,上一回的落败,影山飞雄与日向翔阳反应更加过激,这回已经算是相当收敛。
森茉莉仅仅在影山飞雄的脸上看到,他帅气的脸庞上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嘴唇也绷成一条直线,他咬着下唇,眼睛斜着不知在看哪里,双拳也紧紧攥着。
她多么想上前抚平他的眉心,告诉他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然而,她深知影山飞雄想要的是更好,想要春高的冠军,想要成为全国第一,想要一直一直比下去。
而就这样悄然落幕了,甚至再也无法与尊敬牢靠的前辈们一块儿打球了。
森茉莉抿了抿唇,垂下眼皮,盈满的泪珠也不自觉吧嗒吧嗒往下落。
就这样,身为战败队伍的乌野,坐上了回程的大巴。森茉莉与谷地仁花同排,向来吵闹的队员们,这回谁也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侧着脸看窗外的落日余晖,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本的计划被打破了。
森茉莉深信不疑乌野会胜利,明明打败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强队,她从没想过乌野落败的可能。
本来,她想等大家胜利过后,一起去山本武家的寿司店吃庆功宴,山本伯父家的寿司非常美味。借此机会,她还想让笹川京子她们再见见影山飞雄,上一次没有好好聊过,本以为这次会有机会的。
可是,一切都成了泡影,森茉莉坐在回程的巴士上,脑子里一团混乱。
最终还是来到了这个时刻,下车后,森茉莉用余光偷看影山飞雄的侧颜。他似乎有意压制自己周身的低气压,可森茉莉还是能感觉地到。
“影山君。”森茉莉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影山飞雄的脚步停了下来,偏过身子面向森茉莉,他没有讲话,或许是在等森茉莉的后话。
事实上,森茉莉也全然没有想好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也许影山飞雄并不想听,她咬了咬嘴唇,只是抬手摸了摸影山飞雄的头发。
森茉莉正欲开口时,影山飞雄却先说话了。
“抱歉。”
森茉莉惊讶地看着他。她完全弄不懂,为什么他要向自己道歉。
不过,影山飞雄接下来的话,立即解答了她的疑惑。
“答应你会赢的,我没有实现。”他的声音很低,黑色的刘海垂下来,“抱歉。”
他又重复了一遍。
明明这时候该哭的是他才对啊。
明明都不是自己比赛输了。
森茉莉努力睁着眼,不让噙着的泪掉下来。很显然,她失败了。
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影山飞雄显而易见地慌乱起来,他完全不知所措,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落败才会惹得森茉莉哭。
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抱歉之类的词汇,抬手用布满薄茧的指腹为她拭去泪水。
森茉莉抬手握住影山飞雄的手腕,此刻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尚存泪水的双眸像世界上最小的海,蔚蓝又清澈。
“影山君。”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因情绪波动轻颤着,“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到你打赢所有比赛为止,我会一直在。所以,不要道歉了。”
影山飞雄沉沉地望着森茉莉,后知后觉才给出回答:“嗯,下次一定会赢。”
他身边的低气压很明显地消散去不少,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森茉莉感觉得到,于是她也弯了弯眼睛,一滴方才要掉不掉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影山飞雄以为她还在哭,慌忙开口:“我会赢,所以你不要哭了。”
森茉莉笑着点头:“嗯,一言为定。”
他们继续朝前走,森茉莉恍然想起什么来,身体稍稍前倾,偏过脸笑眯眯地看向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不解地看着她,但森茉莉什么也没有说。
这次比赛影山飞雄用上了她送的新护膝,虽然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但森茉莉还是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脚步也随之轻快了不少。
任何人都不会永远被失败所囿,寒假过后,排球部又重新回归到正常的训练之中。
三年级在大赛之后也正式退役,即便没有多余的话语,大家也都明了,失去了三年级几位主力的球队,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影山飞雄重新站在熟悉的体育馆内,而三年级学长的缺席,多少令他的内心感到或多或少的空虚。分明以前,他并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在过去的他看来,赢球才是最高标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影山飞雄分神地想着,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已经改变了许多。
要是可以的话,真希望能让乌野这支队伍走得更远一些啊。
而随着三年级毕业而落幕的,还有星川雪绘的恋情。
在新学期开学没几天的放学时分,正准备去参加部活训练的影山飞雄被星川雪绘叫住。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星川雪绘站在那边,双手垂在身侧,看上去有些局促。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影山飞雄还是跟着星川雪绘来到空无一人的天台。
这天不算是风大的日子,可天台的风格外喧嚣,拨动星川雪绘柔软的发丝。
起先她背对着影山飞雄,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她转过身来。
影山飞雄并没有太往前,他站在天台入口的门口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星川雪绘。
“影山同学,或许你没有印象了,实际上我们国中时就是同校。”星川雪绘没头没尾地说上这样一句,令影山飞雄更加捉摸不透,他疑惑地望着她,听她继续说,“国中时我就喜欢上你了。”
影山飞雄显然有点儿震惊,虽然星川雪绘不是第一个向他表白的人,却是令他最感意外的那个。
他完全没有料到过星川雪绘会喜欢自己,或者说,如今听见她亲口承认,他依旧难以置信。
“抱歉。”影山飞雄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星川雪绘并没有感到意外,相反的,她释怀般舒了口气。
她没有看向影山飞雄的脸,而是盯着他书包上的那个排球挂件,眉头不自觉轻皱一瞬,鼻头也紧接着一酸。
不过,她忍耐下来,继续往后说:“影山同学不喜欢我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可能你会觉得,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如果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可能等老了之后回忆青春,感觉缺了些什么吧。”
影山飞雄欲言又止,看着星川雪绘的脸,不知该作何反应。
“所以说,我今天约影山同学出来,并不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仅仅是希望能够把心意传达给你。”星川雪绘终于再次抬起眼睫,犹如蝴蝶翅膀的浓密睫毛忽闪忽闪,底下的明眸异常坚定。
于是,终于的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影山飞雄,我喜欢你。”
被叫全名的少年脊背直了直,他同样回以认真的目光:“嗯,我知道了。”
他实在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往常向她表白的女生总是草率又着急地对他说上一句“我喜欢你”,紧接着就是“请和我交往吧”。
于是,他轻而易举的用“我不喜欢你”就可以搪塞过去。
像星川雪绘这样的情况,影山飞雄完全在状况外,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倾听了她的话。
听见影山飞雄的答复,星川雪绘内心莫名地平静下来,她并不觉得自己喜欢影山飞雄是一件错误的决定。相反,喜欢影山飞雄在她苍白贫瘠的青春故事中,算是少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不遗憾和不抱希望当然是假,星川雪绘终于直面真相,她对着影山飞雄最后露出笑容。
“那么,希望影山同学往后比赛也好、什么都好,都顺顺利利。另外,请一定要好好把握好喜欢的人,我会祝福你。”
说完这话,星川雪绘越过影山飞雄,离开了天台,只留下他一个人。
影山飞雄转过身,虚掩的门后早就不见星川雪绘的身影。
他离开天台,来到第二体育馆时,里面已经响起练球的声音。
日向翔阳正在练习接球,看见门口的影山飞雄,他大声道:“啊!影山,今天你迟到了!”
他的声音很大,很快引来周遭大家的注意,那个最准时训练的影山飞雄今天却迟到了,也确实是太阳西升般的异事。
场边的森茉莉也同样向他投来目光,四目相接,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雪绘妹子收官退场惹QAQ往后很快就在一起啦,是个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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