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斩走了几步，路过厨房的时候大致瞄了一眼，也几乎是崭新如初，白斩妈妈曾经给她说过一句话，通过了解卫生情况可以大致看出一个人的品质德行，而要了解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的的卫生情况最最要了解的就是她们的厨房，因为这个地方是每个家庭每天用的最频繁也是最难收拾的区域，如果这里都是整洁清爽的，那这个大家庭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不使用的厨房貌似给不了白斩想要的答案，慢慢的走走停停，直到逛完二楼生活区，白斩也看不到半点一个家庭该有的烟火气。

“整洁得有点假”！

白斩逛完就发现这个家里简直是太整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居住的地方总会有生活的痕迹，脏和乱总会占一样，无论你再怎么讲究，有些小角落还是会出卖你的，可是白斩从一楼到二楼逛完，也没有找到这样的地方，整个房子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陈列品，供人偶尔观赏，并不投入实际使用

奇怪的房子和奇怪的人。

方思慢进了厨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家里并没有烧水的工具，把橱柜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最后勉强找到一个热奶锅将就用用，等她好不容易折腾完端着热水出来后，白斩已经楼上楼下逛完一圈坐在沙发上了。

“忘了家里没有烧水的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热奶锅勉强用用，时间久了点，不好意思”

方思慢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便靠着沙发与白斩相对而坐，一只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刚端水那只手捏着耳垂散热。

听到说话的声音半截身子都软在沙发上的白斩立刻睁开眼坐直了，肉眼看不出来，这沙发坐上去竟然柔软的不行，白斩想只怕方思慢再晚来一会儿，自己都想躺下睡一觉了。

“你这屋，说话都有回音，你这房子也太冷清了吧，怎么这么大，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

方思慢显然很意外于白斩观察的细致程度，愣了半晌才闷声答道“我才搬来不久，而且这里就我一个人居住，除了我的卧室之外，我几乎用不到任何地方，买时什么样，现在便是什么样”

“你一个人住，平常也没有人会来？”

“没有，如果你担心被人打扰之类的话，完全可以放心，我在这个城市没什么交集的人，平常都是独居。”

“朋友？亲人？恋人？没有？什么都没有？”白斩心里惊讶了一把，扬声问道。

“没有，这座房子和这个城市一样，就是我生活的一个地方而已。”

语气轻松、疏离、寡淡。

对方垂着头，齐肩短发，一张脸呈现出病态的白色，五官平平全无粉黛，一双称得上毫无生气的杏眼被厚厚的玻璃眼镜盖住，又被刘海遮挡

或许是刚才在屋外等太久冷到了的缘故，她唇色有些许发紫，从头到脚一身黑色打扮缩坐在沙发上，唯唯诺诺低声回答问题的样子让白斩不禁想起了家里那只呆呆的黑猫。

“你要是来的话，这里所有的房间你可以随便选，就算是我现在住的也可以”

许久听不见白斩的声音，方思慢也摸不准她的心思，便主动说些她自认为能让租客心动的理由

“价格方面只要你看的上我们也可以商量着来，这个小区交通也很方便，上班什么的坐车也很快，这个小区的人口素质也很高，周围环境也很清幽，晚上会很安静吵不到你睡觉，”

奋力介绍自己房子的方思慢让白斩想起了超市里的推销员，不着痕迹的轻挑了一下眉毛斟酌着开口：“明明刚刚说话还十言不回一语的，怎么的现在那么热情，似乎很着急把房子租出去？你很缺钱？ ”

方思慢在监狱里呆了多年才出来，母亲的死更带走她对生活的最后一丝热气，性子更加沉闷，变得不善与人沟通。

这种情况放在别人身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冷、不好接近，但是放在方思慢身上就是觉得这个人笨拙，呆滞。

方思慢想起自己刚才在门外对白斩的态度也不怪别人这样说自己，一张脸囧了半天，片刻后开口“是，也不是。”

也只怪这个城市对于方思慢也实在过于残酷，这座城市是她临时决定后选择定居的地方：生活环境、城市文化、工作节奏等，都适合她这个慢性子的人。

不过等她才来没多久，她就发现，好像理想和现实还是有些差距的，这座城市发展速度在加快，吸引了大批人才涌入，造成了租房市场的火爆，市面上几乎没办法从一手房东手里租房，大部分的房源都掌握在二手房东手里，她接二连三的遇到几个黑心二手房东，政府相关职能部门监管也不够全面，租客被坑了也只能认栽，与各色房东周转下来，明显处于下风还被坑了不少钱的方思慢想着反正以后就在这长住了，就掏出了她母亲留给她的大半身家，毫不犹豫买了这所房子

对生活的鸡零狗碎不太有经验的她却忽略了还有物业费这种东西，现在这个房子的物业费每月都要小一两千，她的存款不多了，工作还断断续续的，心里有些担忧，便萌生了找租客这种想法。

“哦？是吗？好吧，是我多想了”

白斩看看她窘迫的脸，勉勉强强把笑意压下去，然后认真说道

“如果真如你之前所说，清幽无人，环境友好，你的房子我倒是很满意，既然房子没问题，我们来说说价格，既是别墅区的房子，月租我给到10000，也不算亏待了它，如果我要来，二楼就是我的了，房间再多也只住我一个人，不容许再多租客，房内就你我两个人，我要求不多，就这样，你能答应的话，因为我手上还有点事，我一个星期之后再过来商量合同等具体事宜”

方才白斩在房间内乱转的时候，已经产生了新的想法，既然自己和家里的矛盾越来越不可调和，那还不如乘此机会搬出来，等大家都冷静一段时间再说，且房东也见着了，虽然是个言语不多的人，不过对她还算是有眼缘，以后相处的日子应该也不算难过。

方思慢做租客的时候那叫一个颠沛流离不容易，没想到当了房东运气却这么好，本来以为白斩不会租房的她面对突如其来的反转还在呆着。

临近毕业学校事多，白斩因为学校导师死亡连环call不得已赶紧起身离开，仓皇间起身的时候双肩包的肩带扫过桌面，带倒了桌上的水，杯子碎成三大块。

“对不起”

“没关系”

“嘶~”

两人同时去捡地上的碎玻璃渣，头碰撞了一起，发出痛苦的声音。

方思慢看着电话闪不停的白斩连说笑道

“真的没关系，你很忙的样子，赶紧去吧，我收拾就好了”

“从进门到现在，你终于出现点笑容了，那我也不客气了，你先收拾，一周后我过来，等我哟~”

白斩调皮的做了一个眨眼扬长而去，转过头却蹙着眉

她余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方思慢的双手，刚才她伸手捡碎玻璃的瞬间自己差点被吓到

视线里的手掌，粗糙且不说，那掌中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是最让她震惊的，像是由内而外刺穿的，伤口极长，掌心手背都留着蜈蚣似的疤痕，看过去让人心尖发颤。

方思慢心里想着自己要有新收入了，开始有一丝雀跃，从地上蹭的一下起来，疏忽了手里的玻璃，虎口便被划了一道小小的口，用纸捂了片刻不再流血了便不再管它。

刚才热奶锅的包装被她拆了随意扔在一旁，去了厨房找到后把玻璃碎片放进去包裹着丢在了垃圾桶里。

一周后如约签约，白斩搬进来，这一住就是两年过去。

进入方思慢把手机接上电源，一直按着开机键一动不动的盯着，直到过了几秒手机屏幕亮起，弹出密码界面才放心的把它放在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