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立刻!马上!向我道歉!”
“emmmm……怎么不算有礼貌呢?”
乔寻崩溃道:“你别说了,我用脚趾扣出来的瓦坎达已经快要成型了。”
左静云点评道:“你会不会觉得你要是没有这个断句还会好一点。去你妈bi——我坐,这句脏话真的很脏!”
乔寻深吸一口气:“闭嘴,我知道。”
她都快要死在刚刚的目光下来,太尴尬了!
刚刚几位医生破门而入,燕舜已经被医生团以不按照医院程序探病,扰乱医院秩序的名义带走了。
病房中只剩下,左静云和乔寻在回味着刚刚乔寻的失控地每一句都在问候爸妈的脏话。
啧,人设崩塌,只需要一句“操!”
左静云掰下一瓣橘子,放进嘴里:“还是疯丫头人设适合你,本色出演。”
乔寻“疯丫头”这个名号已经有好几年了。
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因为那二十块钱,在这个本就偏心的家庭中,她在外打工的钱要上交,而她需要以劳动力向自己的弟弟索取金钱。
所以,那天她做乔志远的作业做得非常认真,遇到自己有把握正确答案的时候再下笔,没有把握的题目,她会拍照搜题,找到正确答案。
她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做对乔志远的题目,而是为了全部做错。
果不其然,乔志远因为当天晚上作业的所有题目都做错了,被叫了家长,接受着家长和老师的双重压迫下,他不敢供出乔寻,这个幕后主使。
回到家里,他就把作业甩在乔寻的桌面上。
乔寻抬眼对上乔志远的目光,眼神中满是不屑:“拿开你的破作业,你不写作业,我还要写作业呢!”
“每一道题都错了,你是存心让我被他们骂的吧!”
“是啊,你只说了要帮你做作业,也没有说要做对,我就是个垃圾学渣,做出一题都没对的垃圾作业有问题吗?”
乔寻虽然坐在椅子上比乔志远矮,但是双手抱胸,气势上一点都不弱。
她气急败坏:“我要去告诉妈妈!”
乔寻轻描淡写:“去告吧,让大家都知道我为了二十块钱帮你写作业,然后让妈妈让我关在外面一整天,让爸爸用酒瓶子砸我的头。”
她的目光本就寒凉,淡淡往上瞥,对视上乔志远的眼神更具有攻击性,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你以为你就能全身而退吗?妈妈把我关在外面,她也一样会让你睡沙发,爸爸用酒瓶子砸我头,他也同样会扇你巴掌。”
乔志远在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许久后才骂了一句:“疯子!”
——
乔寻捏着拳头,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就止不住地气愤。
“我实在是控制不住!他隐瞒自己是那个猥亵我大老板私生子的身份,还劝我说‘我知道他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但是你就不能饶恕他这一次吗?’”乔寻气到颤抖,接着又蹦出一句骂,“去你妈的,大傻逼!”
她骂完后,视线凝固在门口,林景阳敲门的手,僵在半空。
左静云背对着门口,没看到林景阳到来,还在持续性输出祖安文化:“那你确实应该骂那个大!傻!逼!”
乔寻扯了两下她的衣服,林景阳开口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左静云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他拿着登记表进屋:“不好意思,让无关人员进入医院,打扰病人休息,确实是医院的疏忽,你刚刚有伤到哪里吗?”
“没有。”
“你的腿伤有没有在刚刚争执的时候产生撕扯感觉?”
左静云惊地一身叫出来:“有!”
林景阳:“……”
乔寻:“……”你叫乔寻啊,关你屁事。
左静云跟了一句:“你们没来之前,我就一直听见两人吵架打架的声音,那个燕舜下手可狠了。林医生,你医术高明,快给乔寻好好检查检查!”
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乔寻领悟到左静云的意思了,突然一声抽气:“嘶——”
装起来了,装起来了。
林景阳蹙眉:“哪里会痛?”
“原先的腿伤好像裂开了。”
林景阳蹲下身子,撩开她的病号服裤管,已经结痂的血块,又渗出了血,染红了绷带,林景阳为她解开了原来的绷带。
他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偷下一阵阴影。他的眉头更深了,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是不是没有听从医嘱,所以生气?
还是因为我骂脏话,所以不开心?
他生气了,以后会不会远离我?
“医生,快帮她看看腿上。”
“帮她看看头上,尤其是脸,她可是要靠脸吃饭的,这张脸不能毁。”
“再帮她看看手腕,这手腕被燕舜碰过都脏了。”
“还有胸,燕舜和他的爸爸一个德行,我们可得检查仔细点!”
她围在林景阳的身边,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林景阳猛然起身,伸出手指,乔寻下意识一躲。他的手停在半空,没有继续向前,淡声开口:“别怕,我检查一下,你身上有哪里疼痛。”
她的声音如同光洁的玉石,温润亲和。
说罢,细长的手指包裹乔寻的手腕,体温在传递,他轻柔地按压,循序渐进的力度:“这里会疼吗?”
“不会。”
他一手固定住乔寻的肩,转动她的手臂:“这样会疼吗?”
“不会。”
他纤长的手指,手背印着依稀的青筋,反复按压了几个位置,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这里呢?”
“不会。”
他把手收了回来,眼神晦暗不明:“我不是骨科的医生,一会我让我的导师过来再看看。”
“谢谢。”
林景阳掏出了口袋里的笔和纸:“他刚刚对你做什么了?”
乔寻一时语塞,半天才说出:“他骂我,然后我就和他争辩,他拿起水就泼了我一身,最后还要摁住我的脖子!”
她描述的一切都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给燕舜攻击的机会,是她先破口大骂的,也是她拿起水杯泼燕舜的,最后还是她冲过去压住燕舜的脖子。
林景阳垂眸沉默了片刻,就离开了。
左静云在他离开后,声音都拔高了三个度:“大姐,你在林景阳面前就不能多说点话吗?除了应答,就不能和他聊聊天,诉诉苦吗?就算不痛,你也装装痛呀,制造一点机会,让你们的关系发酵,像个哑巴一样。”
乔寻也很无奈:“拜托,我刚刚崩人设,我也需要时间消化好吗?又不是京剧变脸,一秒一个样!我是个人!我会尴尬的!”
左静云叹气:“你撒谎就不能说一个靠谱的吗?他是眼瞎看不见燕舜身上的水吗?”
乔寻后知后觉。
对哦,她身上一点水都没有,靠!二度翻车现场!
她想起林景阳低沉的神色,她印象中的林景阳都是阳光热情的,总是给人带来温暖。但是刚刚的神色,她从未见过,面容上都挂着绷不住的怒意。
林景阳这样脾气好的人在一次次的欺骗下,也会恼火生气吧。
乔寻叹了口气。算了,暗恋本就是一场浮光掠影的哑剧,要把无疾而终当成常态。
她越想着,眼睛就越酸,左静云一声声指责下,她不想在左静云面前表现出来,努力转移话题:“租到房子了吗?”
左静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她,没好气地说道:“没有。”
左静云不在本市上班,只有周末的时间可以帮她看房子租房子,现在周末的大限将至,她要离开了,乔寻租房开启新事业的计划又搁浅了。
“喂。”乔寻语气略带凶地提醒道。
乔寻凶,左静云更凶:“没空!给你跑了好几家房子了,腿都要跑折了,现在这周围的房子寸土寸金的,谁愿意当冤大头,五千块就给你租两室一厅!你想得不要太美!”
“乔寻,这都是你自己作死,要不是你把钱寄回那个无底洞的家,你现在能过得这么窘迫!”
她气冲冲地骂完了话,空气像是停滞了一般地凝固。她也恍然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震惊之余,偷偷观察乔寻的神色。
乔寻从一开始地平淡,慢慢绷不住了,面容变得拧巴,扯着嗓子大喊起来:“你这是见死不救!你让我死医院得了。”
伴随着爱情和事业,还有家庭三方面的打击,情绪积压下的崩溃,她终于忍不住在这一刻大哭出声:“你这个混蛋!”
左静云手忙脚乱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她如同失控一般,哭声越来越大,一直传到了病房外。
突然有慌乱的脚步声进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哪里痛?”
林景阳地突然进入,让左静云如同罚站一般退到了一边。
乔寻渐渐调低了哭声,她最不想让林景阳看见她的软弱,声音压着低声抽泣,泪水糊了一脸。
林景阳紧张:“你身上会痛吗?”
“呜呜呜,我心痛。”
“……”
左静云解释:“她没地方住了,医院能不能先给她安排一间单人病房应急?”
林景阳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老医生。
老医生帮乔寻又检查了一番,和蔼地笑着:“就算你是林景阳的老同学,也不能帮你安排单人病房,他自己都还没办公室,午休的时候还要和所有实习医生挤一间会议室。”
公立医院的资源紧张,尤其是像这种全国出了名的公立医院,每天来看病的人数更是络绎不绝。
“身体没有大问题,下次还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先按铃,避免和他的冲突,你身上还有伤,要先保护好自己。”
“谢谢医生。”乔寻瓮声瓮气地道谢。
老医生看了她们一眼,拍了拍林景阳的肩,宛若嘱托一般,就离开了。
林景阳折返回来,左静云已经跑了,医院落下暖黄色的灯,散落在他身边,安静的病房只剩他们两人:“你没地方住了?”
“我要做直播,三人病房会侵犯其他人的权益。”
林景阳眸子动了动:“我住的地方,还有一间房间,我实习也比较忙,早出晚归的,应该不会打扰到你直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看看。”
乔寻愣了一下,声音骤然大了起来,喊出了声:“不介意!”
何止是不介意!她可太乐意了!
但是,她这个反应会不会太明显了?
乔寻怏怏低下头:“太好了,有地方直播了,谢谢你。”她用话题把自己的喜悦往直播场地解决上转移。
对,她是因为找到了直播场地才高兴的。
不是因为和林景阳同居高兴的。
林景阳轻笑出声:“老同学,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