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记住某个人名后，便将所有有关于这个人的东西收纳到另一边，准备第二天拿起这个就去神策府找腾骁，还在放有天舶司那个人给乐贤的信的盒子上面做了个简单的记号。

当然，他为了让别人看不出来，直接用上了最佳的方式——在上面写了个简体的“盒子”两个字。

简体字就从没出现过这个地方，估计只有丹恒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就是天才，这下谁还分得清他和天才俱乐部的天才。

做完这一切，丹恒锁上门，被子蒙头，闭目就睡。

意识渐渐地消失，之后化为绵长的呼吸。

丹恒察觉到自己似乎置身于某个祭祀现场，他正打算去看个热闹，身后有道声音：“吉时已到，刻不容缓。”

“知道了，不要急，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上一个「饮月君」的封印也有了些年头，确实应该加强封印了，只不过……”他看向前方，沉默片刻。

身后那人一直没有听到下一句话，忙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出现吗？”

他站在高台上，浅浅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怎么。只不过……算了。”

最后几个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就像是叹息一般。

风鼓动着衣袂，场面虽然盛大，但只有高台上的人清楚，一切都是虚影，他自己身体内部的力量才是真实。

鳞渊境归于平静，封印已成。

丹恒才回过神来，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过后许久，才继续睡。

第二天他睡了个自然醒，收拾好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就抱着盒子离开，临走前，还检查一遍，确定是所需要的盒子才放心。

他边走边摸摸自己的头发，忍不住开始担忧，自己以后头发长到之后那个地步怎么办，这下整理头发都得整理好久。

路边飘来食物的香味，丹恒一闻到，就再度化身一道青色的闪电，跑到摊位前买早饭，还不断地跳起来试图看到

“小朋友？怎么你一个人？”店家看到丹恒，直接将菜单递给他，让他慢慢看。

丹恒：“……你才小朋友。”

店家这才注意到他的样子，笑了笑：“抱歉，没有注意。你慢慢看，想吃什么跟我说就好。”

左手抱着盒子，右手拿着菜单，丹恒选了几样后，便坐在旁边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旁边几个桌子的人似乎在议论他，有些声音还传到他的耳朵里。

“……那个就是新上任的龙尊啊？听说了吗？他前几天干的事情，直接把跟「寿瘟祸祖」的人有来往的龙师给处置了，啧啧啧，这手腕，我看啊，那群持明族之后就别想异想天开在仙舟上整这些了，看看如今丹鼎司的状况就知道了。”

“可不是么，不过听说啊，腾骁将军也准备跟那个人合作了，依我看，不会是仙舟这边也出现了这种人吧，然后两边合作一起对抗？”

“不是不可能，连腾骁将军都准备这么做了，我觉得这八九不离十，过几天或许我们又有乐子看了。”

“虽然但是，你说得对，这种热闹如果有不去看的，绝对心虚。”

……还有可能是当事人，或者是知道内幕的人。丹恒在心里小声地说道，他也就解决了个龙师而已，还有一堆人没有解决呢，就这都要成为别人口中的八卦，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倒也正常，一般的仙舟人能够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人也便只有「罗浮」六御，在某些人眼中的平常事，他们或许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丹恒没有及时打断他们推理错误的地方，而是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甚至觉得还挺有趣的，还是不要打破民众的幻想了。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盒子从他们身边经过。

他不会打断他们的谈话，他们也不知道他是何人。

保持一些距离感，对谁都好。

丹恒坐着星槎到长乐天后，察觉到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前面围了一大圈的人在看着什么，听人说是有人受伤了，差点下意识就想要掏出手机打120和110。

从小养成的习惯难改，他伸出来的手无措地放在盒子上，周围有人认出他来，一个持明族挤到丹恒身边，低头问：“龙尊大人，能不能救救他？他也是持明族的一员……”

说的好像他不想救一样，他会医术吗就去救人，还不想当庸医。

“是啊，龙尊大人，我们的希望就是您了。”

“龙尊大人，求求您了，您应该不会抛弃任何人的吧。”

“您也是我们的一员啊。”

“……”

周围围观人的视线也移到丹恒身上，准备看他的反应，毕竟前一二日这位龙尊才在他们这边出了名，好奇心驱使他们的行为。

丹恒沉默着，有些喘不过气，他们对他的期望太大，进退两难，说事实只会觉得他找借口不救人，硬着头皮上去，凑巧把人救活了，皆大欢喜，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责任还是在他的头上。

……历代龙尊都是这样的吗？

他有些迷茫。

其他的人以为他想要见死不救，正准备发泄不满的时候，他抱着盒子从人群中走过去：“让一让，让我看一下。”

丹恒无视周围的视线，蹲下身来看那个倒在路边的人，看了看情况，根据各种情况，告诉别人这人中暑了，让人把人架到阴凉处休息，有中暑的药喂给他就行。

好险，不是特别大的情况，还是能够用生活经验来解决。

他才来到这里多久啊，而且又不是医学生，让他救人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在那些人将人放在阴凉处，等到那人悠悠转醒，准备再次叫住丹恒之前，他们的龙尊大人已经脚底抹油，原地开溜。

他才不会当两次怨种，真当他全知全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如果可以，他想要带着他的笔记本给这群一人对着头砸一次。

板砖也行。

只要是能够砸到他们头上的武器都可以，来者不拒。

抱着盒子一路冲到神策府门口，让守卫跟腾骁报告一声，丹恒准备跟腾骁商量点事情。

守卫大概是新来的，问：“您是……？”

“你就说，持明族的那个龙尊来找将军有事，说这句话，将军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丹恒撇了撇嘴，还是之前想去就去比较爽。

“哦哦哦，好的，您先在原地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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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来到神策府的时候，发现一千多年这地方就没怎么变过，他下意识地撒丫子狂奔，想要跟腾骁逼逼叨叨，结果有人看了他一眼，之后对他说了一句：

“神策府内禁止喧哗。”

脚步停下来，瞬间变得矜持起来。丹恒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守卫后面面见腾骁，因事先通报过，腾骁在结束一个通话后，让周围的人散去，整个神策府就剩他们两个人。

腾骁一点都不意外，让丹恒坐在自己对面，给他上了一杯茶：“昨日才见过，怎么今日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倒是觉得将军您意料到了我会来这里找你说些事情，因为您好像一点不意外的样子。”丹恒将盒子放在桌上，他懒得伸长身子给腾骁，碰到昨天那种情况那丢人丢大发了。

盒子吸引了对面的注意力，腾骁直接伸手拿过去。

丹恒莫名地有些不爽，手长的人真好，一伸手就能拿到盒子呢。

“这些是……”腾骁打开盒子，就被第一张信纸落款上的“天舶司”吸引了视线，“天舶司？原来如此，先前有人跟我报告说六御内也有跟「寿瘟祸祖」的人交往密切的，现在看来确有此事。”

“那这个人就交给您了。”丹恒原以为至此，事情就差不多结束了，结果听到腾骁喊住他：“等等，先别走。我这边也有情况要给你说。”

丹恒：“啊？什么事情？”

一沓信件放在桌上，他哑口无言，都星历多少年了，写信这种形式居然还在仙舟「罗浮」上流传。

信件这种最不保密的东西，放在那里随随便便就被人看见。

生怕不被人发现是吗？

腾骁跟丹恒解释了几句，将他想要跟丹恒说的一一道来。

先前仙舟「罗浮」的六御也查过这件事情，只是查到持明族的龙师头上，具体是谁都不知道，鉴于友好关系，他们不敢明着动手。

直到丹恒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出世，一脚就把其中一个的势力铲除了，他们就动了想要跟持明族合作的心思，希望丹恒能够把另外一个也处理了，具体怎么方式他们不会过问。

“等等等等，还有一个？”丹恒以为有一个够炸裂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

持明族都被这群人整成筛子了吧，随便抓个外壳都是「不朽」，内核是「丰饶」是吧？

腾骁：“是的。”

丹恒：“行，等我再查查，争取早日给你送来好消息。”

回到自己住所，远远就能见到雪浦的身影，他慢慢地走过去，便听见雪浦的声音：“少主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听说您先前去了神策府？”

“嗯，去了一趟，不过后续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解决就行，你们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丹恒跟雪浦解释一通。

闻言，雪浦点点头，道出她的目的：“少主大人，继承「饮月君」名号已经刻不容缓，不光是天凤君又来催了，连沍渊君听闻您的事迹后，另外鳞渊境的封印近期有些松动，不知您最近是否有空处理这事？”

她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我知道少主大人您仍心存顾虑，但以后再议也可以，现在还是该走的流程都走了吧。”

是被他传染了吗？以后再议都出来了。

“知道了。”丹恒知道他现在逃也逃不过，便同意了，让雪浦自己去办，他这边还要处理来自腾骁的消息。

信息量有些过大，他需要时间消化，并且想办法解决。

六御里面有「丰饶」的人他理解，仙舟人本来就跟「丰饶」有一段孽缘，持明族的龙师被铲除了一个怎么还有一个？

不太合理啊，这个藏得颇深的内鬼到底是谁？藏得这么深。

没有一点头绪，一个人来到外面院子，坐在椅子上看向枫树，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饮月君」这三个字对于他来说，就究竟是什么？

对于普通的持明人来说，是「罗浮」上的持明族的族长；对于有些龙师来说，是可以操纵的傀儡；而对于另外的龙师来说，是能够振兴持明大业的天之骄子。

这些都是一个符号，所以对于他自己来说，又代表什么呢？

现在似乎也没有人把他当作一个人。

一个平常的人。

明明他自己还没有彻底成为「饮月君」。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