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禾努力绷紧自己的脸，她现在对于刘彻，算是有用的人……吧？

到了天子行宫，一个太监见到霍去病立即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霍公子，您怎么这个点来了？”

“有事找陛下商议。”霍去病道，“麻烦常寺人帮忙通传一声。”

“自然。”他看了眼跟在霍去病身后的婢女，顿了顿，“这位是？”

“她是我身边的婢女，叫做息禾，劳烦一起通传。”霍去病对此人客气的答道。

常融点点头：“霍公子，稍等片刻。”

西汉的太监并不是阉人，阉人是东汉才出现的，因此常融与正常男人无异，甚至长得非常的俊朗，并非是息禾影视中所见到的那样面白无须。

天已经黑了，行宫里灯火通明。

常融进去没一会儿便出来了，对着霍去病道：“霍公子，陛下让你们进去。”

“诺。”霍去病应了一声，带着息禾朝里走。

息禾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看着霍去病的脚步，他停她也停，他走她就跟着走。

“见过陛下。”霍去病稽首。

息禾见状立即跪在地上，跟着道：“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起来吧。”

“诺。”

息禾感觉到刘彻的声音从头上飘到她的耳朵里，她现在就跪在汉武帝跟前，感受着帝王自上而下的压迫。

她被吓得小心脏不争气，扑通扑通跳得很快，不由将头压得更低。

好在刘彻的眼神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

刘彻看向霍去病，声音爽朗：“去病，这个点来找孤是有何事禀告？”

“陛下，臣要给您献上一件东西。”霍去病在汉武帝面前才像是一个少年的模样，对着刘彻邀功道：“您定然喜欢。”

“哦？”刘彻闻言好奇，“盛上来看看。”

霍去病上前，简单的与刘彻讲解了纸张的用处。

“这纸真能代替竹简？”汉武帝闻言好奇，拿起笔，利落的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

笔尖在宣纸上书写得十分的顺畅，刘彻眉头舒展：“在这纸上写字，竟比在竹简和丝帛上更加顺滑！”

霍去病见刘彻喜欢，立即解释道：“臣院子里的婢女改良了造纸术，让轻薄的纸能如竹简一样书写，而且是用草木制作而成，成本低廉。”

”臣想着陛下每日批复的奏章众多，竹简在殿中堆成了小山，又特别重，挪来挪去，十分的辛苦。息禾今日将这纸张拿给臣看，臣一瞧，这不正好可以作为竹简的替代品，便一时也等不及，想赶紧将这造纸术献给陛下。”

霍去病说完，脸上露出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刘彻闻言，心里十分受用：“你有心了。”

刘彻仔细打量着手上的纸张，越看越满意。

他本以为这纸张如此轻薄，想来制作不易，也如丝帛一样昂贵。

没想到这纸张竟然是随处的草木制作而成，很难想象，草木是如何制作成这么薄薄的一张纸的。

他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霍去病也不居功，道：“这纸是臣院子里的婢女造出来的，陛下要赏就赏她吧。”

刘彻爽朗一笑：“都赏！”

说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站在一旁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息禾身上。

他一开始还疑惑霍去病这孩子怎么带一个和奴隶见他，想必这就是改良造纸术的婢女。

他上下打量，发现这是一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少女，身形瘦弱，面对他的目光，身体很僵硬。

她在害怕。

不过害怕他才是正常的，刘彻并没有生气。

他想了想，温和的问：“这纸张产量如何？”

息禾被刘彻询问，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咽了咽口水，不敢有所隐瞒：“一个匠人每日花费四个时辰，最少能够制作一千张宣纸。”

若是再给她时间改良制作流程，一日的产量能成倍增长，不过这些不急着说。

一千张宣纸！这只是一个人的产量！

刘彻闻言十分满意，拍手大笑：“好！好极！有了这纸张，我大汉的政令就能畅通四海！”

作为帝王，刘彻看得更加的长远。

纸张作为竹简的替代品，不仅能让他工作减负，还有其他的用处。

例如，如今朝廷的官员去地方赴任，要带着朝廷的政令一起去赴任。

而大汉的律法很多，通常上任的时候要携带好几车的竹简，非常的不方便，政令难以到达地方。

而有了宣纸作为纸张的替代品，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诸多好处，就不一一列举。

刘彻龙颜大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息禾。”息禾回答。

“好名字。”刘彻赏道，“息禾，你改良造纸术有功，赏金百两，剔除奴籍。”

“多谢陛下。”

-

最后息禾浑浑噩噩的跟着霍去病离开了未央宫。

出了宫门时，息禾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霍去病见状，好笑道：“胆子忒小。”

“公子莫要打趣我了，陛下英明圣武，威仪四海，我这反应很正常。”息禾反驳。

霍去病闻言闷笑：“对对对。”

息禾被霍去病打趣得不好意思，扭头看向一旁。

如今息禾脱了奴籍，依旧是霍去病院子里的人，跟着他骑马回到了将军府。

霍去病见她这些日子忙碌造纸的事情十分辛苦，特地给她放了几天假。

息禾回到自己的房间，沾着枕头就睡。

这个晚上她睡得极好。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卯时。

今日无事，她见到房间里的药草，这是之前在上林苑采摘的，打算做一些防身的药粉。

她当时采摘的草药种类很多，除了石蒜根茎，还有荨麻草、一扫光等等。

石蒜根茎搭配得当，可以做出能够暂时麻痹手脚的药粉。

荨麻草接触皮肤，会导致皮肤红肿瘙痒，可以用荨麻草来制作痒痒粉。

她便先制作这两样药粉进行防身。

至于活字印刷术，她不打算这么快就拿出来，频繁的拿出新奇的东西，太招眼。

息禾虽然想要权力，但还不想太高调。

当然，不久后她就知道她的这个想法有多愚蠢，她只拿出了造纸术，别人都只当她运气好，就算她被剔除奴籍，不把当回事的还是会不把她当一回事。

只有足够天才，才能破除阶级和身份束缚赢得这帮士大夫的认可。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息禾正拿着小碾子将晒干的药草碾压成细磨，这是一个枯燥的过程。

她脑中忍不住出现了霍去病的身影，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又叹了一口气。

现在她已经搭上了霍去病这一条船，于情于理她都不想霍去病死。

或许她可以把家传医术捡起来？

若霍去病如历史中记载所言，在征战途中生病，那时说不定她能治好他，不让他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