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若此刻有些僵硬。在‘他认出常茹了’和‘他是不是瞧我处于吵架外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爽所以要处置我’之间，想法反复横跳。

她身后女子群们艳羡又嫉恨地看着她。

尤其是那位长相有几分像常茹的，更是恨恨不平，眼里恶毒地能淬出汁来，一眨不眨地瞪着她。

带杜长若来的魔兵瞧见这个情景也摇了摇头。早就跟她说不要来了，来了也好好待着，别做出什么惹眼的事情惹是生非，结果她……

等等，魔兵一思考，她好像确实是在好好待着，什么也没做呀。

……这真是，无妄之灾。他同情地将视线落在杜长若身上，好像下一秒就能瞧见她人头落地了。

杜长若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她迈着抗拒的步伐数次想要逃离，然后又被身后的魔兵和理智按捺下来。

她走了一半路，压力太大，突然觉得要不逃了吧。

万俟空却像察觉她的心意一样，倏地走到她面前。

女子群：！

魔兵：？！

魔兵：不是吧，就这么急切地想要杀她吗？这姑娘造了什么孽？

他倒是压根没想过尊上可能是看上了她之类的天方夜谭。谁不知道尊上喜欢得要紧的是杜姑娘，其他人物再美若天仙都入不了尊上的眼。

就凭这区区乡野村姑，就她也，也。

魔兵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瞧见自家尊上拉住了人家姑娘的手。他猛地睁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然后揉了揉。

脑中突然浮现出那姑娘自信对他说的话、志在必得的表情。

……不是吧？还真就一个照面就降服了尊上！尊上不前些日子还对杜姑娘爱得死去活来的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与他一样吃惊的还有先前挡在杜长若前面的那姑娘，她看见魔尊对杜长若露出了一点笑，简直如掏心窝子一般恨，这笑本来应该是给她的！

至于杜长若，她：……

然后明显懵了一下，放在万俟空掌上的手指都僵硬不已。疯狂在脑内呼叫系统：“他没事吧？他怎么了？他应该是把我认成常茹了吧？”

系统也有些忐忑不安：“应该是吧？”

杜长若：！

系统见她动摇得更厉害，赶紧安慰她，做出保证：“宿主放心，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他绝对认不出是你的。”

杜长若稍稍安心。

那边万俟空拉了她的手说道：“终于找到你了。”语气里都带着明显的喜悦。

杜长若又是一阵瞳孔地震，他要找的不是自己吗？莫非他认出我来了？可是不会吧？我跑掉以后，他找到我还能这么喜悦吗？不应该勃然大怒当场把我杀了？他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万俟空没容她想这么多，扣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走。本来是一个亲密的场景，但杜长若僵硬地被他拽着走，能多磨蹭有多磨蹭，两人一前一后，倒活像个人偶师牵着自己精致的木偶。

木偶师开口了：“你如今叫什么名字？”

杜长若被他问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呛着。什么叫如今叫什么名字？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鼓起勇气磕磕巴巴道：“常，常茹。”

“哦，常茹，”万俟空的语气里带了笑，他倏地回身，瞧着杜长若。

杜长若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没停住脚步，撞了他个满怀。

她从他怀里离开，揉了揉被撞得发酸的鼻子，眼里蓄了一层因痛而冒出来的水气。

他替她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水气，有些憋笑道：“你的名字倒像是我曾经的师姐。”

我就是你曾经的师姐！杜长若简直想这么说。但最后还是觉得太刻意了，蔫了下去，一言未发。

结果万俟空瞧着她的模样，替她搭了个台阶，低笑：“莫非你还真是我曾经的常茹师姐？”

杜长若心里咯噔一下，一时琢磨着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

于是弱弱道：“可能吧。”她编了一个离谱的理由：“我失忆了。”

失忆是个好借口！这样她记不得常茹的事，与常茹有点不相似的地方都可以用失忆来找补。

只是，他到底会不信？

杜长若抬头，小心翼翼瞅了一眼他的神色，想揣测他现在的想法。

但是万俟空依旧笑着，像是听见她失忆都无所谓，只是紧紧地拽着她。倒让杜长若觉得，他是怕她跑了？

“以后就跟着我吧。”他说这话时明明是肯定的语气但扣住她的手却稍微用了些力，就好像十分怕被她拒绝，接着像转移话题一般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这是个非常难答的问题。

没等杜长若思考出来，他又跳跃式地换了问题：“你有什么仇恨的人吗？”

“仇恨的人？没有。”杜长若答完以后，突然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先前挡在自己前面的女子身上，有些纠结。

早知道说有好了，她还坑了自己50两银子没还呢！

虽然50两给她也没什么问题，但就凭她坑了自己银子还把自己行踪透露给万俟空，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她就得把这笔银子要回来，不然越想越气！

但是她刚刚嘴快说了没有仇敌。现在反悔是不是不符合常茹的人设？

……话说常茹是什么人设，她依靠画卷揣摩以及从人们口里推测得出她应该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她正在纠结中。万俟空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眼神也平平淡淡落在那女子身上问：“你和她有过节？”

？这你都能知道？对自己心上人观察这么细致入微？我只是看了她一眼，你就能知道我瞧她不爽？

她不禁在脑海对系统感叹：“不愧是白月光，一个眼神都能让万俟空揣测半天！”

系统也很激动，虽然它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答道：“太好了，你好好伪装常茹！我们攻略万俟空的任务必会大有进展！”

一人一系统都很激动。

杜长若更是有一种狐假虎威的狗腿快乐。

清了清嗓子，用柔柔的声线道：“是的，这位姑娘欠我银子。”

可不是欠银子嘛，50两呢！

那姑娘目瞪口呆，没想到杜长若会不要脸地将矛头对准在她身上，当即既慌乱又惶恐道：“尊上我没有！这位姑娘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在今天前根本没有见过面！什么时候欠过你的银子？”

杜长若温柔垂目，也不理她。

“欠多少？”

她伸出手指，比了个五：“50两。”

那姑娘险些一口血吐出来，50两！这是要人命啊！

她原先确实获得了五十余两银子，是从杜长若那里坑到的，但是得知魔尊要来，她买胭脂水粉、新增服饰也将其花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去哪凑50两银子。

而且但凡找人问一问，有人愿意为她作作证，就知道她跟这个姑娘压根就不认识，连面都没见过！

但那魔尊就像是被美色糊了头的昏君一般，那妖孽说什么他就听什么，那个贱人咬定自己欠她50两，魔尊就一脸‘赶紧还钱’的模样，其他魔兵们也围在她身边，大有一种她拒绝还钱就将她活活打死的姿态。

她：……

她一边哭泣着说会还钱，把钱囊里的碎银都倒出来，一边又不可避免地憎恨杜长若。

她抬眼嫌恶又嫉恨地盯着她，特别是盯着她这张脸。

她现在是知道魔尊为什么一见她就倾心了！分明就是她这张脸！她这张脸长得像魔尊故人！魔尊才会如此对她青睐有加的！

而且她怀疑这人已经和杜长若搭上了关系，所以知道自己坑杜长若50两银子的事，才想将其要回来。

她越想越生气，要是她之前答应杜长若的话，哪还有这人什么事啊？！她现在的魔尊对她的倾心和温柔都是偷来的！是从本该属于自己这里偷来的！

她指尖攥得发白，恨恨地抬眼瞪了杜长若一眼。

只是一眼，就被万俟空瞧见了，他淡淡吩咐下去：“来人，我不喜欢她的眼睛，把她眼睛给我挖了。”

杜长若本来瞧见她瞪自己，有点新奇且生气，正要跟她较劲，就听见万俟空一句‘把她眼睛挖了’

她腿一软，赶紧制止道：“不用了，不用了！”

她矜持道：“再加10两银子精神损失费好了。”

女子险些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