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路予烬是在下午到达景山别墅的，推开门的一瞬间，路言述两只小短腿一路小跑过来，顺势抱住他的两条腿。

他手里举着一根硕大的彩色棒棒糖，嘴巴一圈黏糊糊的，像个糯米团子。

糯米团子奶声奶气的：“大哥哥。”

路予烬笑着将他举起来，抱在怀里：“想大哥哥了没？”

路言述两只眼睛像葡萄一样清透，舔了一口棒棒糖，有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含糊说道：“想大哥哥。”

路言述把黏了口水的糖果递给他，想将心爱之物与最亲之人分享：“大哥哥吃。”

路予烬：“小言自己吃，哥哥不吃。”

路予烬抱着他往里走。

“小烬回来了。”苏清穿一身素色旗袍从二楼走下来。

路予烬喊了声：“苏阿姨。”

苏清保养的很好，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她面带笑容：“小言，还不快下来，哥哥抱着你要累了。”

路言述连忙摇摇头：“不要，我就要哥哥抱。”

动作间，棒棒糖黏糊糊的糖水沾到了路予烬的脸上。

路予烬：“苏阿姨，没事，我抱着他，不累。”

苏清摇摇头：“就你宠着他，都要给惯坏了。”

“堂哥。”路辛瑶端着盘黑乎乎的菜从厨房出来。

路予烬有些惊讶她会在这里：“你这么在这？”

路辛瑶没好气看他一眼：“我就不能来看看小言和奶奶嘛。”

路予烬：“能。”

路辛瑶将那盘黑乎乎的菜放在餐桌上：“哥，来尝尝，试试味道。”

路予烬面带嫌弃看着那盆勉强能被称作是菜的东西：“你还是让岑煜来试试吧。”

“那怎么行，我们家岑煜怎么能当小白鼠。”

“那你就把我当你的小白鼠？”

“对啊。”

赵素清从厨房出来，就看见几个孩子在客厅斗嘴：“行了，小烬，辛瑶，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苏清：“妈，我来帮你。”

赵素清：“好。”

餐桌呈长方形，路言述一定要挨着路予烬坐。

路父坐在路予烬对面：“小烬，未来什么打算，想好考什么学校了吗？”

路予烬：“还没有。”

路辛瑶喝了口橙汁：“大伯，堂哥的成绩可好了，在学校被叫做学神，他想考哪所大学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路彦闻放下筷子：“是吗？”

“哥哥厉害。”路言述拍拍手。

苏清坐在他旁边：“小言好好吃饭好不好？”

路言述乖乖点头。

路彦闻擦擦手：“之前电话里跟你提过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路彦闻指的是出国读书的事情，几年前，路彦闻的公司大力发展海外事业，全家都搬到了国外，那个时候赵素清还是大学教授，未退休，路予烬跟随赵素清暂时留在了国内。

这几年公司稳定了许多，路彦闻这次回来，有意想将路予烬带走。

路予烬：“这里挺好的。”

路彦闻：“爸爸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

路予烬：“爸，我哪都不想去。”

路彦闻：“先别急着拒绝，这次我们回来会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你想好了再说。”

路彦闻起身离开餐桌，他碗里的饭都没怎么动。

路言述眨巴着大眼睛，小表情委屈：“大哥哥，你不想跟我在一起玩吗？”

路予烬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没有。”

赵素清：“小言乖，先吃饭，待会大哥哥就带你去玩。”

路言述似懂非懂点点头。

.

晚上，路予烬没有回晴海小区，留在这边。

路予烬将路言述哄睡以后。

从他房间出来，苏清站在门口：“睡了？”

路予烬轻手轻脚关了门：“嗯，刚睡。”

苏清：“小烬，白天别生你爸爸的气，他那个人说话语气就那样，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路予烬：“苏阿姨，我知道。”

路予烬：“阿姨，小言的病怎么样了？”

苏清轻叹了口气：“还在等供体，暂时用药物维持着。”

“好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阿姨在。”

路予烬“嗯”了声：“阿姨也早点休息。”

路予烬的房间在一楼，和赵素清的房间挨着。

“奶奶。”路予烬下来时，看见赵素清等在他房间门口。

他走过去：“奶奶怎么还没睡？”

赵素清将一盘切好的水果递给他：“奶奶来找你说说话。”

路予烬接过水果：“好，奶奶我们进去说。”

路予烬打开房门，按了开关，是温馨的暖光模式。

赵素清坐在软凳上：“你爸爸让你考虑的事情，你是什么意见？”

路予烬敛下眼睑，做思考样：“不考虑了，我想留在这里。”

赵素清面带微笑：“小烬，奶奶记得你之前还不是这么坚定的拒绝态度。”

“是什么事情，让你改变了想法，能跟奶奶说说吗？”

路予烬坐在床边，低着头，摩挲着床单，棉质床单在他手下起了褶皱。

赵素清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奶奶猜猜，是因为女孩？”

路予烬抬起头。

赵素清：“奶奶猜对了，对不对。”

赵素清：“而且那个女孩奶奶也认识，名字叫许茵？”

路予烬表情有些许不自然：“奶奶怎么知道？”

“你喜欢她？”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是奶奶带大的，你的心思奶奶还能看不出来吗？”

被人戳中心事，少年的耳朵根都泛了红：“其实我也不知道，就喜欢看她笑，喜欢逗她，也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或许年少时候的喜欢就是没有任何理由和前兆的。

等你发现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已经藏在你的心里了。

赵素清笑了笑：“懂了，那许茵也喜欢你吗？”

路予烬摇摇头：“不知道。”

赵素清难得看他没有自信的样子：“我们小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路予烬：“奶奶，您不反对我，不教训我？”

赵素清一脸惊讶：“奶奶为什么要反对你，年少时的心动多么珍贵，有些人这一辈子就只会经历这一次心动。”

“奶奶不是鼓励你们早恋，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保护好她，别让她受一丁点儿伤害，也别影响她的学习，奶奶也相信一份好的感情能让两个人变得越来越优秀。”

路予烬：“奶奶，谢谢你。”

赵素清：“人生每个阶段都有主线任务，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高考，小烬，有些话等到高考结束再说也不迟，喜欢一个人甚至是爱上一个人，就不能让她烦恼，对不对。”

路予烬“嗯”了一声：“还不确定人家喜不喜欢我。”

赵素清笑了下：“要对自己有信心。”

路予烬不好意思挠挠头：“奶奶，那你要跟着爸爸一起去国外吗？”

赵素清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一对银戒指，摇摇头：“奶奶不会走，奶奶答应过你爷爷要带着他走遍中国的山山水水，现在是时候兑现那份年轻时候的承诺了。”

爷爷已经去世十二年了。

路予烬红了眼眶：“奶奶。”

赵素清站起来，眼角有泪：“小烬早点休息吧。”

“记得，要在合适的时间，让你喜欢的人知道你喜欢她。”

即使没有结果。

.

赵素清今天请了假，补习课程暂停一天。

课程虽停，许茵却一刻也没停歇。

李燕萍托关系找到了一些历年真题，催促许茵抓紧完成。

到了晚上，才让她稍微歇了会。

许茵回到房间，看到手机上的未读短信。

她的手机一直放在卧室，路予烬在二十分钟前给她发的短信。

【LYJ】：许同学，你好，打扰你了，我忘记带数学课本了，请问你知道课本第七章第二节的一个解题公式吗？

许茵看的没头没脑的，还是翻出来数学课本，没想到第七章第二节还真如他所言，有个解题公式。

许茵将公式发了过去，路予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颗心砰砰乱跳。

他们两个从来没有通过电话。

许茵踮起脚尖走到门后，上了锁。

按了接听键，小声回复：“喂？”

电话被接通，路予烬还愣了一瞬，他好像有点着急了。

“许茵，还没睡？”低越的少年感嗓音透过话筒丝丝绕绕传进来。

明明隔着屏幕，彼此都看不见对方，许茵还是羞红了脸：“没睡，你打电话有事吗？”

路予烬低笑了下：“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明天空吗？”

说没什么事情，却问她明天有没有空？

许茵：“啊？”

路予烬清清嗓子：“你别多想，分子明天要去体验，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它还挺喜欢你的。”

许茵：“好啊。”

.

翌日，吃完早饭。

李燕萍将碗筷收拾完毕：“茵茵，今天上午再做一套卷子，下午就休息下。”

许茵：“妈妈，下午我想出去一会，时间不长，很快就回来了。”

李燕萍：“出去有事情吗，妈妈陪你一块去，”

许茵摇摇头：“不用了妈妈，是晓蕊，我们约了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不信你看，这是晓蕊发过来的短信。”

许茵将手机递到李燕萍面前，李燕萍看了眼：“行，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好。”

李燕萍进了厨房，许茵给程晓蕊发了短信：【谢谢，请你喝奶茶。】

程晓蕊：【两杯。】

许茵：【好。】

许茵觉得今天时间过得异常慢，好不容易等到下午2点半，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这个点，李燕萍还在午休。

许茵轻手轻脚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找出一条浅色连衣裙。

十月中，南方天气不算太冷。

临走前，还是带了一件纯白色的薄开衫毛衣。

她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路予烬已经在等她了。

他半蹲着身子，正在和分子互动。

“路予烬。”许茵喊他。

路予烬闻声，回头看她。

小姑娘穿一身温柔色系的连衣裙，头发比初次见面长了些，已经齐肩，有风吹过，额前发丝会随风轻舞。

肤色白皙，脸上泛着自然的粉。

路予烬：“怎么穿裙子了？”

冷不冷啊。

许茵蹙眉：“不好看吗？”

路予烬笑了下：“很好看。”

许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路予烬翘起唇角，一字一句重复：“我说，你今天很好看。”

一句话，让少女彻底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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