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在事情发生之前你毫不知情?”
“是的。”
“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您是说哪方面?”
“咳...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男朋友的状态不对吗?”
“哦——你说他啊...”崔莺莺声音拖得很长,面对着穿制服的警察期待的表情,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是前男友,我们已经分手有一段时间了。”
警察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很快崔莺莺就又恢复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女人翻脸的速度让他怀疑刚刚他是否看错了她的态度。
她用手不自觉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乌木似的发绕着雪白的皮肤,非常打眼。
她想了很久,确实是想不出什么了一样,才说:“嗯。确实有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呢,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种事。”
“他恨受害者?”
“啊?为什么这么说?”
“受害者曾经给他传送过......和崔小姐在一起的图片。”
噢,那张图片,崔莺莺还记得自己拍摄得非常精巧。
但是她并不认为这张图片会成为煽动海啸的蝴蝶翅膀,顶多呢,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她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实则神思发散着,也不知道赵松云究竟伤成什么样,毕竟被她绑了两天饮食又少,那个状态之下什么人来了估计都扛不住。
只是她可没想过沈妥会有这样的胆子,她的用意不过是想让沈妥一如既往屈从于赵松云的威势之下,然后沉默地做一个像尸体一样的前任。
嗯嗯,毕竟那是最好的前任。
思绪流转之间,崔莺莺盯着警察的眼睛,终于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了似的。有些不可置信的,又像是惊奇的,她捂着嘴吃吃的笑起来:“没有啦,我们是和平分手的,你该不会要说是因为我吧?不至于吧.....不信的话你再问问他呢?”
活脱脱一个笨蛋美人的情态。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警察想到上面的施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句话真是什么时候都适用。如果他不是这百万分之一的话想必会更好一点,他叹了口气,离开时只觉得一阵心力交瘁。
警察一走,崔莺莺才发现赵松云病房这一整层真是安静,不过也不奇怪,在他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原来这家赫赫有名的医院第九层和第十层需要从专门的电梯刷卡才能上来。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微不可察,并不是因为香氛或是某种浓烈的鲜花。而是因为基本上每个角落都摆放着一堆新鲜水果,这些水果颜色丰富,摆放错落有致,看起来很是和谐。但是比起观赏作用,更重要是源源不断的果香让人十分舒心。
病房没有标签,或许是知道没有人会来打扰,门也是虚掩的。
到现在她还觉得玄妙,沈妥居然把赵松云给打了,你说奇不奇吧,这年头就连猴子也有胆子拔老虎须了。
她一推开门,坐在赵松云床边的沈鞍就望过来,先是叫了她一声,然后用一种恰到好处的疑问开了口:“刚刚无意间听到你跟沈妥是......和平分手?”
沈鞍最近确实很长时间没有同这群朋友会面,一方面是姜堰在减少组局,虽说他原本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但每每聚在一起,他总是最捧场,并非逢迎,而是巧妙地把大家都凝聚在一起。最近不知道姜堰在忙什么,大家的关系很明显得淡了。
另一方面就是他的家事了,临近期末的时候隔壁学校联谊酒会认识的小校花鼓起勇气跟他告白,他本来也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见小校花眼睫如蒲扇,双唇一张一合只看得那一点粉。加上一时喝醉了半推半就地也就跟她腻歪到一块去了。
他还真没做什么呢,毕竟是公共场合,他又没有暴露癖。但气氛总归是浮动着暧昧的,刚好被闻风赶来的蒋轻看到了,这下真是闹了个天翻地覆。
两家挨得又近,当天就传到他父母耳朵里了。在家里为了这个事又吵了一架,家里甚至为此放出了送他去国外反省的狠话。
他真是不懂了,青梅竹马就一定要有男女之情吗?
啧。
想到这里他不免又有些烦躁。
他微微拧起的眉头让崔莺莺也犯了难,她也不知道他是否知情,又究竟知情多少?
贸然开口真是很难把握信息的尺度,她咬了咬嘴唇,沉吟了一声,她的声音拉回了沈鞍的注意,只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
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等他醒了......你问他吧。”
说话才觉得不好,刚刚沈鞍肯定是听到她跟警察的对话,知道她是怎么打发警察的,这次下意识又用了这种句式,很容易叫他发现她的敷衍。
她只能再推一下:“或许是沈妥误会了......算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是过去了,真不知道他怎么下手这么重。”
她这才把视线落在赵松云的脸上,他的嘴角有伤,血污虽然已经被护士擦拭得干干净净,但还是有些红肿。
把苏姨给她炖的鸽子汤放在赵松云的床头,唉,她心里只有四个字,忍痛割爱啊忍痛割爱。
今天还没得来及喝一口就急匆匆地赶过来,男的真是让人不省心。
对了,男的.....
崔莺莺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忘掉了。
她的嘴巴张了张,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姜堰怎么还没有过来?”
崔莺莺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意味不明的笑,转过身对上一双晦暗的眼眸。
赵松云醒了。
啊噢,还真是不巧。
**
高温的天气让人分不清夏季和秋季的区别,冰水从贩卖机里拿出来的一瞬间就会蒙上一层白雾,然后慢慢汇聚成水滴沿着指缝流到手腕。
只喝了一口的水被随意放在地上,姜堰用空闲下来的手轻轻贴上了自己的脸。
很凉。
他此刻的语气却是十分温柔:“嗯,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来了。赵松云不知道怎么被人打了,是的。我来渝州看看他,外公身体还好吗......”
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接下来的对话几乎不需要动脑子。
“嗯。”
“我知道的。”
“......”
嘴上回复着,思绪早已经放空,不远处的河边几个小孩不断地尖笑着,他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一根略有锈迹的钢管横亘在河道之中,上面站着一个身体半弯的小男孩,他的手和脚都止不住地发抖。
“哈哈哈,胆小鬼!害怕的话你就回来啊!”
“你小心掉进河底下淹死,淹死的人头发和指甲都会变得特别长,要一辈子飘在水里的。”
“哼哼,不对不对,奶奶说淹死的会成为别人的替死鬼!”
一个小孩做了个鬼脸:“略,替死鬼的舌头有这么长。”
管道上的小孩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底下滔滔不绝的河水,吓得一阵心悸,他手脚一软,如果不是他从站姿换成了紧紧缠抱的姿势,他此刻已经掉下来了。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姿势虽然很慢,但是很稳,眼见着他已经过了一半了。
底下的小孩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为他继续喝倒彩,但当他真正快要到河的另一岸了,小孩们又开始意兴阑珊了似的。
“啊!我知道公园里还有个好玩的地方!走,我带你们去!”
听了这一声喊,一群小孩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还趴在钢管上的小男孩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热出的汗。
因为管道生锈的缘故,锈迹被他的手蹭到脸上,像是干涸的血迹。
“哥哥,你怎么不进去等,不热吗?”
沈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一脸倦容,看起来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姜堰这么问,却没有看他,他把刚刚放在地上的水捡起来。
已经不冰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沈妥更加慌乱了,他说:“哥哥,你得帮帮我,我真的睡不着,昨天晚上警察联系我让我去一趟,怎么办啊?”
他侧过身,用眼睛偷觑着姜堰的表情。
“那就去。”
沈妥一颗心悬到嗓子眼:“这怎么就闹到警察局了啊,我记得我下手也没有多重,就打了两......三下,他自己倒下去的,真的!”
他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赵松云经常健身,大一的时候还是校篮球队的前锋,可那天却像是纸糊的一样,他当时正在气头上还好,但事后想想这件事真是处处蹊跷。
可要说是赵松云碰瓷......他更想不通了,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他不知道其实自己不用说姜堰也知道这是真的。
姜堰把视线移到他身上,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他才开口:“我相信你。”
沈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他接着说:“不过沈鞍说今天早上警察也找到莺莺了。”
“什么!?他们对莺莺做什么了?这件事跟莺莺有什么关系?”
“你先别激动,具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应该没什么,大概是做了简单的问询而已,不过之后还会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听沈鞍说她当时脸都吓白了,真是......我猜你也不想崔莺莺因为你陷入这种麻烦吧。”
说完,姜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像是安抚,又像是施压。
沈妥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不远处钢管上的小男孩已经顺利地到了河的对岸,他的手脚仍然发软,只能背靠着钢管坐下来。
正在他喘气的时候,一双黑白相间的小皮鞋停留在了他面前,他抬头。
“你受伤了。”
穿着格子裙的小姑娘正费力地从自己的粉色小包里掏出了一包纸巾和一张创可贴,她抽出一张递过来。
“给你,一定很痛吧。你的朋友呢?”
小男孩这才发现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磨出了一条口子。
“你没有朋友吗?”女孩的眼睛很大,问问题的时候扑闪扑闪的。
见他一直不说话,小女孩蹲在他面前,问他。
“那我做你的朋友好不好?”
“好,”姜堰忽然问,“你之前不是说要去英国留学吗?”
沈妥一愣:“家里之前说是去那边读研。”
“那你想去吗?”
“想是想,但是......”沈妥想到高昂的学费,他们家并没有要为他留学买房买车伤筋动骨的打算,家里的积蓄也只能负担他一年拿到硕士学位。
“没什么但是了,等赵松云回学校了你想想你还能在学校呆得下去吗?也怪我之前看到你收到那种照片没劝劝你,”姜堰叹了一口气,“但我实在也是看不过眼......”
“哥哥,怎么能怪你呢,你的人品我还不知道吗?而且这种事谁也看不过去吧!”
“这样吧,”姜堰像是被他这句话触动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我联系人送你去英国,学校排名不会低,费用的事你也不用操心。”
“啊?”
沈妥一下子被这个馅饼砸晕了。
姜堰这个时候也不催他,反倒是后撤了一步。
“嗯,那你下午先去警察局看看吧,这件事倒也不急,你好好考虑一下。”
怎么会有我这么马虎的人。。。从爱发电复制黏贴。。。传漏了一章
第81章 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