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的地点并不陌生，位于上条恭介居住的公寓楼中——这大概是鬼杀集团的员工宿舍——不过楼层与门牌号码都不同。

忍者的耳力过于常人，没等你按响门铃，闻声而来的雏鹤就替你打开，叫闹倾泻而出，是槙於在训斥须磨，让她不要老是哭哭啼啼的，雏鹤转身提醒互动得忘我的两个孩子有客人来了，回头朝你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抱歉，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她们的心情不太好……”

“没关系。”这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你穿上鞋套，跟随对方走进屋内。

因为占领了整个顶层的缘故，房间很大，客厅的照明良好，玻璃上覆盖着一层几乎不可查的防窥涂料。炭治郎他们围坐在一起，与VB里健康紧实的肌肉不同，他们的肤色是不见光的白，上面遍布密密麻麻的针孔与伤痕，唯一不变的是温暖灿烂的笑容，如同刺破黑暗的冬阳。

“好久不见，——姐。”弥豆子喊出的，是你真正的名字。

“别露出那副神情嘛。”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蝴蝶忍笑眯眯地搂住你，搭在肩膀上的胳膊却是轻飘飘的，没有力气，“搞得像我们已经死掉一样。”

“就是。”小葵用着抱怨的语气，眼里却氤氲着柔光，“你这家伙，痛苦又不是你造成的，没必要为自己的幸运感到愧疚。”

紧随其后的香奈惠温柔地补充，“而且正是与你的回忆以及期待再见的心情，挤走了绝望呀。”

你被按着坐在沙发上，茶几摆放着各式的甜品，做工不甚精致，却能看出用心。无一郎推过来一块小蛋糕，他的气色明显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姐姐，我记得你喜欢吃这种口味的点心。”

你向他道谢，入口是甜而不腻的味道，你瞪大了眼睛，无一郎见状，有些骄傲地介绍：“是我和哥哥早上做的。”

“很好吃。”你不吝啬赞美，“有一郎和无一郎一直都是很厉害的孩子呢。”

有一郎不自在地偏过头，见你依旧撑着下巴微笑地注视着他，很没气势地质问：“你、你吃你的，看、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啊。”你理所当然地回答。

不需要担心对方设套坑你的交谈确实让你放松许多，你们分享了自己的近况。无一郎他们的康复训练在政府和鬼杀集团的支持下基本步入正轨，虽然无法恢复原作中的战斗力，甚至因为长久的折磨健康水平可能都不如普通人，但一切确实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听说是你破除了那个女人拦截的结界？”不死川难得夸奖你，“挺厉害，居然没死。”

“是与当时的同伴们合作解谜啦。”你嘴角上扬，“不过我确实头脑灵光。”

“- -，等有时间和本大爷打一场吧！”伊之助捕捉到“厉害”这一关键词，很有气势地向你发起挑战。

“是——吧？！记错女孩子的名字是相当不礼貌的事情啊！”我妻善逸在吐槽时总是很有精神，一脸无语地纠正伊之助。

一直沉默的富冈义勇纵观全局，疑惑道：“我们不是要告诉她世界的真相吗，怎么都在说废话？”

锖兔与真菰在闲聊的氛围中松懈下来，未曾提防自家师弟的义言义语，来不及手动闭麦。锖兔扫了义勇一眼，真菰则是熟练的解释：“他想说的是，尽早告诉——我们知晓的情报，也好让——做好准备。”

富冈义勇更加不解：“我就是这个意思啊。小芭内，不死川，你们为什么瞪着我？是有什么心事吗？”

玄弥连忙起身按住哥哥和蛇柱，锖兔也微笑着拜托义勇暂时保持沉默。义勇歪着头，欲言又止。

“我们想要说的，想来姐姐大致已经猜到了。”无一郎望着你的眼睛，“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或者说，还在构思阶段的小说大纲，讲述的是被救出的试验品K与无惨斗智斗勇的故事。”

“而社长A，就是这本小说的作者。”

……

你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红薯饭，旁边堆叠起高高的空碗。蜜璃参加关于清剿无惨的会议刚结束，便从公司赶回来。杏寿郎与宇髓天元加入了搜寻队，这几天都没有回来，雏鹤告诉你们不用等他们吃饭。

你还在回想无一郎的话。

目前这个世界的故事已经进入尾声，值得在意的是，无论是附身于情人B还是附身于社长A的丘比，都在有意把现实的发展往故事设计好的大纲上引导：试验品K出逃，结交到各种朋友、社长A死亡、心有不忍的情人B放走无一郎、无一郎救出同伴……大纲没有提到的其他事情对方似乎不甚在意，比如无惨的暴行，比如人类逝去的生命。

“至于我们的身体，——姐不用担心。”无一郎安慰你，“合伙人I女士的公司在研制针对此种情况的药物，即使不能完全恢复，也可以缓解。”

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世界的时代设定明显是现代而非未来，科技和医疗水平绝对没有办法达到无一郎所说的水平，只是观察无一郎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你思忖片刻，莫名想到光屏捏造的你【1/n】的异能、社长A被砍掉的头颅、太宰治提到的尝试杀死你的不可能事件……似乎有一种存在于一般战斗力体系之外的力量，能够做到任何事情。

并且从你近几日使用【1/n】的效果推测，这种力量在逐渐减弱。

而力量的来源，大概就是你今日赴宴的目的。

“小——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可爱呢。”你被蜜璃抱在怀中，周身包裹着樱饼香甜的气息。余光瞥见蛇柱狠狠地瞪着你，你朝他露出挑衅的笑容，回抱过去：“蜜璃也是超级超级美好的女孩子！”

口袋里传来提示音，是太宰治，你在离开以前拜托他不定频率地给你发消息，并且屏蔽光屏，定下了不同次数对应的暗号。

你按照约定给他发去正确的回应，把手机放回去，抬眼见蜜璃担忧的神色：“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小——的脸色好凝重。”

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愿发生什么事。

只是没有必要说出来，让无法提供帮助的局外人徒增烦恼。好在伪装情绪非常简单，你很快整理好了表情：“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想到马上要期中考，有些烦恼而已。”

“那我们就不打扰姐姐了。”无一郎因为遭遇这一遭，整个人变得更加成熟冷静。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礼品袋，递到你的面前，“这是答应给姐姐的东西。”

“啊，还有这个。”蜜璃闻言，慌忙从背包里拿出什么东西，“是炼狱先生托我带给你的。”

你接过来，道了谢，袋中果不其然装着丘比项链。

你听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

“——？你是不是不舒服？”香奈惠注意到你的异常。

“要不要休息一下？”小忍提议，“或者喝些姐姐调制的安神药。”

冰凉的手搭上了你的侧脸。双颊被香奈乎轻轻捧起，你望进一片紫藤花林，静谧而温柔。

“没关系的，姐姐。”她轻声安慰你，“大家都在呢。”

那是VB中的某个周目，香奈惠和小忍领回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小孩长得很漂亮，却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木讷。她也确实给你一种非人感，当你询问她的想法时，会不自觉地进入僵直状态。

你慢慢地、一步步地对她进行着脱敏治疗，每当她因为更进一步而恐惧时，你总会温柔地告诉她“没事的，大家都在呢，你不会受到伤害的”。

虽然最终香奈乎依旧沉默寡言，但至少不再是把自己死死封闭进不见光的世界。

你同她道谢，目光扫过屋里的孩子们，扯出一抹笑容，语气轻快地回应：“不用担心，我没事啦。”

炭治郎他们依旧不放心，蜜璃挽住你的胳膊，观察着你的神色：“我和小——一起走吧，正好我一会儿要去公司，我们应该会有一段路同行。”

“不用浪费你的时间……”

“怎么能算浪费呢？小——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和小——在一起的时光，让我每一秒都很开心，也十分珍惜。”蜜璃坚定地、语气柔软地告诉你。

“谢谢，不过我要拜访一个朋友，可能不太方便。”你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今天见到大家真的很开心，我也知道蜜璃是特意赶回来的，因为我很喜欢蜜璃，所以不希望继续打乱你的计划，挤占你休息的时间。”

“可是……”

“如果真到了没有办法一个人面对的程度，我一定会寻求大家的帮助。”你挥手道别，“至少稍微相信一下我解决问题的能力吧？就像我一直信任着你们一样。”

关上门，你不再伪装无事的神色，眼神阴沉下来。走到电梯前，按下了熟悉的楼层。

礼品袋里的丘比项链，远超十三条。

你没有回家。

光屏骗了你。

看来，意料之中却不愿面对的对峙是无法避免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真相是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