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到别墅，无一郎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木刀。实验室里他被注射过大剂量的肌肉松弛剂，即使被救出后有合伙人I的专业团队调养，也对身体产生了不可逆的影响，如今长时间抓握重物依旧困难。

无一郎对于实验室并不了解，印象里那大概是一个处于地下的恒温空间，没有阳光，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有稳定的白炽灯照亮被血液与碎肉铺满的世界。位置也没有办法弄清楚，他是被情人B封闭五感带出去的，交给接应的社长A和合伙人I。他对实验室最后的印象，就是情人B戴着相仿的丘比项链，居高临下地俯视：“到时候了。”

社长A与合伙人I声称情人B是十二鬼月集团的卧底记者，并不理会他亲眼所见的残酷。不过从二徒弟E口中得知，社长A其实起过疑心。

那是在一年前，名叫李林的女孩闯入京都举办的宴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社长A同情人B大吵了一架，接着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生活细节与性格并无偏差，但总觉得有些不近人情起来，一边有条不紊地拉着仇恨，攻击自己友人的公司并吞并、一边和情人B成双成对，一步一步地把自己逼成了毫无退路的米花被害者。

无一郎的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室内的温度适中，比起临走时微冷，大概他在你走后关掉了空调，又估算着你回来的时间打开。他的衣着单薄，俯身时露出纤细、常年不见光肤色与白墙无异的腰肢，其上确实伤痕累累，如同支离破碎又被拼凑的瓷器。

你假装拔不出钥匙，在外边磨蹭了一段时间，等待无一郎重新捡起木刀站稳，才推门而入。听到关门声，收工的王震球从房间里走出。他戴着金丝眼睛，金色的马尾被高高扎起来，唇角带笑悠悠然朝你招手：“——小姐回来啦？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你回想童磨笑吟吟添乱的模样，揉了揉太阳穴，“我都没进去，就陪着客户在公司一日游了。”

以及根据一系列的线索，发现了一个让你不知道该做何感想的事实——里包恩就是一直跟在泽田纲吉他们身边的包林博士——这其实并不难猜，只不过你在玩VB时从未见过里包恩的同事，所以并未有所怀疑。

彭格列作为会议的投资方加入，泽田纲吉穿着考究的西装，虽然是初中生的身体，却挂着十年后被困难和鲜血磨砺出的、温柔得体的笑容。他见你同里包恩并肩，并未吃惊，而是向你伸出手：“——小姐，初次见面，我是泽田纲吉，彭格列的十代目。”

这和你预想中的相见有很大区别，虽然这么说有些缺德，东京机场声势浩大的爆炸一度让你以为，与泽田纲吉在现实世界的初遇会是在他的病床前，或者场景重现游戏里某周目的开棺对视。

但都不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泽田纲吉如同游刃有余的成年人，微笑地立在那里，剪裁得体的黑色外套和处变不惊的从容铸造出难以打破的苏感。

水珠划过脸颊即使擦去，依然留下冷意，也让你的大脑无比清醒。微不可查的心动还没有在心底蔓延，便被理顺，塞进理智的盒子里，连罗曼蒂克的幻想都未曾有。你极快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礼数周到地代表你的阵营回应。

令你感到欣慰的是，虽说对方用着官方的说辞，从他略微前倾的肢体动作，你至少能判断他对你没有恶感。

会议已经结束，陆玲珑是和珠世他们一同出来的，明显注意到你们这边的动静，虽然目不斜视装作不认识，嘴角八卦的笑容比AK还难压，在珠世和上三的视线盲区抽搐了许久，才恢复成正常的弧度，不过你猜回去以后她保不定要缠着你问东问西。

你拒绝了彭格列一起用餐的邀请。你们并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他不是在说客套性的假话，就是因着超值感想要套你的话。

在VB里迎难而上是各取所需，如今你置身混水中，没必要多生事端。

而且，你很担心家里的无一郎被坑。

VB里鬼灭地图是唯一一个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你未曾与剧本组或者鬼畜的黑手党斗智斗勇，因此不至于心力交瘁，相处更多了一份真心。攻略不仅仅是荷尔蒙带来的怦然心动，也夹杂着并肩作战的友情和相互扶持的亲情，所以鬼灭地图里的女孩子，很多对你的好感度也达到了百分之百。

“是这样啊——”王震球意有所指地拉长了声调，但不等你反应，他又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一起去吃晚饭吧？陆小姐也在哦，我们也发现了一些新线索，正好可以商量一下。”

你应下，后知后觉存在感一直很高的太宰治并不在家里，王震球耸耸肩：“有两个男人过来找麻烦，我怕他们发现这个孩子，就让他们出去打。戴帽子的虽然凶但挺好说话，提着那位太宰先生就出去了。”

个人特征这么明显，你肯定王震球提到的人是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没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只是经验使然，你相信太宰治不仅没事还能反将一军，便没去管，转身问无一郎想要吃什么，一边发信息让太宰治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份无一郎的晚饭。

王震球制止了你的动作：“小姐，这个孩子和我们一起哦，他自请完全加入进这次的计划，对于十二鬼月集团也比我们更熟悉。”

王震球学得杂，自然懂易容的技术，一番捯饬下来，无一郎猫猫变成了和你有几分相像的小男孩。你注视着男孩期待地望向你的眼神，对他笑笑：“嗯，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你了。”

王震球在出门前提醒无一郎，易容这种东西同行还是会发现端倪，所以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轻易地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之外，一定要注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寿司店里，小侦探他们已经到了，除却武装侦探社和临时工，同行的还有咒术高专的五条悟、夏油杰与伏黑甚尔，无一郎说过十二鬼月集团与咒术届高层有联系，他们出现也不奇怪。

作为官方的异能特务科和猎犬都没有来。你打量着形单影只的张楚岚，陆玲珑和你八卦过，临时工和霓虹曾经有过合作，只是中途发生了一些误会。

冯宝宝不确定接应者的身份，又经常听徐三徐四骂小鬼子，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人都埋了，导致霓虹高层现在对冯宝宝还有心理阴影，特意指明这次合作不让她来。

因为霓虹官方有格外的要求，所以相较于其他的援助团队，哪都通拥有更高的自由度。

宝儿姐，永远的神。

“——，好久不见。”五条悟愉快地朝你挥手。

随之而来的是夏油杰探究的目光，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明显不忘与你的一面之缘，不过点头示意以后就不再言语，倒是伏黑甚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你：“呦，隔壁的小孩。”

你坐到陆玲珑旁边，无一郎紧跟在你身后，无声地坐在另一边。小侦探抬眼看你，目光停留在无一郎的身上，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太宰治不在，按照他的智商肯定死不了，你现在只是担心太宰治如果回来晚了，你们要不要等他吃饭。

感谢太宰治的人缘，大家一致认为不用。

根据得到的情报，十二鬼月集团举行的会议持续三天左右，但是第二天和第三天就只有第一天选中的部分人参加。肖自在凭借着专业的羊蝎子制造手法，与假扮他学生的陆玲珑顺利地成为了出席的科学家。

第二天还是在老地方，需要进行更加严格的身份核实，而第三天的举办地在隔壁的见泷原市，具体地点不详。异能特务科和非官方的其他势力显然也得到消息，已经派人对见泷原市进行秘密的全面搜寻了。

见泷原市，你记得在资料上看过，那是鹿目圆、晓美焰和上条恭介的家乡。太宰治因此回忆起了port mafia军火被盗一事，就此线上发出嘲讽，结果被漆黑小矮人和不吠的狂犬上门殴打。

话题中心人物姗姗来迟，虽然脸上有在地面摩擦的红痕，不影响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坑到人的愉悦，大概从对方口中套到了不少情报。

太宰治的视线和你对上，心情颇好地朝你招了招手，他的目光扫过陆玲珑和无一郎猫猫，最终坐在你的对面，心知肚明你们没有给他点餐，他不轻不重地抱怨几句，转身点了自己的饭菜，然后快乐地掏出钱包付款。

……很明显，这不是太宰治的钱包。

因此太宰治这顿饭还是没吃成，及时发现自己钱包不见的中原中也进来准备揍人，发现你们人多又有不属于太宰治这一阵营的其他势力，为了企业形象犹豫片刻还是遗憾收手——虽然port mafia也没什么形象可言。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他的身上，你再一次看到了幻象，因为经验你心知肚明，那是你不知道为什么拥有的预言能力。

中原中也处于“污浊”状态，周围是一片废墟，他身上伤痕累累，脸上还有血污。

他的对面站着笑得愉悦的俄罗斯饭团。

而他的身边，贝尔摩德撕去了伪装的面具。

……

“……——？——？”

这次的预言似乎带来了相当大的副作用，你被喊了好一阵，才从断壁残垣中被拉出，陆玲珑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你，表情还有一丝无语，因为她的身前挡着小侦探和凑过来的五条悟。

五条悟摘掉眼镜，望着你的蓝色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你似乎还捕捉到了一丝冷意，好在被夏油杰喊了回去。小侦探则是确认你没有事以后，笑眯眯地提醒道：“太宰先生可以松手了哦。”

你才发现，你的一只手被太宰治握住了。

你向对方道谢，又对在场的人为你的走神说了声抱歉，然后切入正题：“所以我们后天要去见泷原市吗？”

虽然你沉浸于预言中，从传入耳畔的、来自现实的若有若无的声音中，你依稀分辨出他们是在讨论之后的计划。

“不是‘我们’哦。”太宰治纠正你，“不包括你和我，小姐。”

“后天你要上学的，还有早八，你忘记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完美人类制造计划(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