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枝和陆清安一同从贤雅阁出来后,一辆马车已然早早地停在了门外。
寒风袭来,不要命地透过衣裙灌入了她身体里,直冷得她打寒战。
她抱着自己的手试图获取点温暖,咬紧了牙。
宫里的太监见主子出来后立刻把大氅给主子披上,递上手炉,另一个人则把准备好的轿凳在马车前放下。
“殿下。”太监往右侧卑躬屈膝,伸出一只手以便让陆清安搭手。
他抬脚上马车前,慕枝正打算跟着几个奴仆走路,之后再寻找机会逃跑,然而在她还没实施这个行动前就见男人转过头来眼神示意她随他一起。
慕枝思考了几秒,不情不愿地随他一起坐进了里面。
里面放有一张床榻,旁边准备了些糕点茶水,不完全封闭式,丝丝冷风无孔不入地吹了进来。
“卖糖葫芦啦,卖糖葫芦啦,新鲜天然的糖葫芦啦——”
帘子外的商贩竭力地夸赞自己的糖葫芦,朝人来人往的人叫卖着。
“嘿,公子,来看看吗?刚刚从未成年的小羊上生割下来的羊肉,只要二两银子一斤,可嫩个嘞。”另一名摆羊肉摊的屠夫比隔壁摊叫的还起劲,拉拢旁边的人也过来他这买。
“你瞎说什么,我这刚从小幼猪下割的肉吃起来才有韧劲咧。”对面的猪肉摊一听就不乐意了,朝对面的屠夫叫喊道。
“公子,我这才1两一斤,买点回去试试,保准吃了还想找我买。”
“……”
马车一路驶过,尽听遍了这类似的话语,见惯了这类你争我拉的场面。
两人相对而坐,各怀心思。她偷偷瞄了一眼从坐下就闭目养息的男人,捏着发簪的手藏在衣袖里,思考着这时逃跑的胜算会有多大。
她捏着发簪的手松开又紧握,默了几秒后她闭了闭眼,藏好了发簪。
她看了下人们所穿的服饰,不太像她认识的朝代服饰,想来应该是架空朝代。
从刚才意识迷迷糊糊中听到那些女子的对话只能知晓是乱世。
再根据魏晋南北朝之前来看,想来也相差不了多少。
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庄严肃穆的宫门前,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慕枝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接过他手中的面纱围住脸,然后跟在他身后跳下马车,偷瞄看下四周的环境。
方尘和秦昼走在她身后。
她抬眼看向前方,不免被历史的宏观震撼了下。
比她见过的故宫还要富丽堂皇。
前方是金碧辉映的朱漆大门,往里看去,鎏金铜瓦、红墙绿瓦,数不清的金璧辉煌、宏伟壮观的宫殿,处处都传着自上而下传来的庄严肃穆感,门口设立好几队禁卫军轮流看守大门。
她跟在侍卫太监身后进侧门,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地随着陆清安身后走。
路上遇到的宫女和太监见到太子都会连忙让开一侧跪下磕头行礼。
穿过层层高墙,长得不见尽头,错综复杂的宫廊,经过各处金碧辉煌的宫殿,来到了一处用金丝楠木,以黄色为顶,红色为主体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东宫
门的两个梁柱涂红、麒麟盘柱,麒麟攀岩而上像是沉睡已久只在暗中不动声色地观察每一个人。
进到后宫,他回到了自己的殿中,身旁的太监替主子脱下了大氅,殿内也早早地弄了地火,燃起了银霜炭,和淡淡的熏香,隔绝了几人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意。
“都退下,没本宫的允许都不许进来!”他拂袖命令道
“是,奴婢/奴才告退。”宫女和太监都了然于心,领命退下了。
殿内分为四处,外殿和内殿,左右两侧殿,外殿用来招呼客人喝茶谈事,内殿是歇息妆扮更衣的,右侧用屏风挡住的浴室,左侧是小型的书房。
其余摆放的都是些名贵精美瓷器和古色古香的家具。
他走到内殿中,伸手按下床榻后的麒麟雕刻的圆形按钮一样的东西,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石门,门上是一道古老的符咒,中间是一只蜷缩着闭眼的饕餮,他咬破了自己的手,一滴血掉落,那血便如同一只凶猛巨兽疾速攀岩而下,那只栩栩如生本沉睡着的饕餮也随之睁开了眼睛,一处昏暗的密室就这样在她眼前展开了。
她愣了几秒,看到那突然像是活了过来,漠然直视着她的饕餮,后退了一步。
陆清安在身旁捕捉到她的小动作,含着警告意味地示意她跟上。她半闭眼刻意躲开饕餮的眼睛,迟疑地跟在他身后,机关随着她进去的后一秒立即自动合上了。
进去后是小型的卧室,旁边有一侧四层的书架,一二三层摆放了琳琅满目的书籍,四层摆放了些瓷器和小玩件。
中间是书案和圆椅,再上一点是小床榻和茶几,琴桌。
“躺上去。”他看向小床榻那边命令道。
她明白了什么,屈辱感袭上心头,低眸:“殿下,我真的是被她们掳进来的,绝不是那里的姑娘。”
他俯身,那股与身俱来的压迫感袭来,呼吸不由自主地变慢了,她身上那股清幽淡雅的香味也传入了他的鼻腔。
不同于他以往闻过的香味,更像是引人沉迷上瘾的罂粟。
他抬上她的手臂,那里白花花一片,光滑细腻得能掐出水来。
“事到如今,小娘子还想骗本宫?”他冷道。
她不明白古代守宫砂的原理,不知该作何解释。
她的沉默在此时就变成了承认。
“你知道,本宫最痛恨别人欺骗。”他拂开了书案上的东西到一旁,禁锢住了她胡乱动的手。
“殿下,奴婢真的没有骗你……”
她此刻的辩解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是不是,待本宫一查便知,如若你欺骗了本宫,应当知道是什么下场。”他语带凉调的话惊起了她的一身冷汗。
“这就是殿下要与我合作的诚意?”她抬眸不卑不亢地看向他,语气冷淡,像是从冰窖里泡过一遍。
“那欺骗本宫也是你的诚意?”他反问
“我说了,我没有骗你。”她咬唇,眼泪溢在眼眶里就是倔强地不肯流出来。
“那你的手又作何解释?”他愣了下,这副柔弱的模样只会让男人更想狠狠欺负。
“我不知道!”她使劲地摇了摇头。
“既然你没骗本宫,那就拿出事实说话。”
她几时曾受过这等屈辱,气得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身体的本能让她剧烈的挣扎。
案几上的书籍砚台也随着这剧烈的动作而摔下地面,墨水污垢染上了宣纸和书籍。
不顾她挣扎,他欺身而上,皱眉压住了她挣扎的腿大力分开。
如此,也就彻底暴露了她的金光。
还是个白虎!
他愣了愣,口干舌燥地看了好几分钟,才记起自己的目的。仅用了根手指往她金光探去,直到有东西阻碍手指的前进,他征愣了下才退了出来。
慕枝止不住眼泪,疼得合上双腿,她侧过头不愿看他。
那画面一直索绕在他的脑海里他咳了咳,脸色缓和了许多,仿佛刚才那副冷漠无情的模样不是他本人。
“殿下查也查了,我的贞洁也被您毁了,您这下可满意了?”她侧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低眸,眼泪一滴滴地在桌上留下水痕,压抑着又控制不住自己屈辱的情绪提高了些音量。
“好了,事成之后本宫允你一生荣华富贵,别哭了。”他脸上的失措一瞬而过,耳边肉眼可见的通红,触碰她的手又收回,不自然地放缓了语速。
“你离我远点,我想冷静一下。”她闷闷地带着哭腔道。
他大步流星,走过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对方的眼泪随着他的动作而落入他的手背上,激得他手一抖,掩饰般地放开了手,安静地盯着她看。
她低着眸竭力忍住眼里的泪,眼眶通红,眼泪断了线的珍珠顺势而入她的另一只眼眸中,如同一个破碎的娃娃,再也拼揍不起。
他掩眸盖住了那丝恻隐之心。
她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几分钟后才默默开口。
“殿下说吧,要让我如何做。”
“成为本宫的暗卫,一年之后,我们的账一笔勾销。三个月后,是秀女大选,本宫要你入选,剩下的等你成功进宫再谈。”他转过身来,认真地一字一顿道。
“殿下口中的一年,如果我完成了你给我的任务你能提前让我离开吗?”她凝眉。
“一年就是一年,本宫交于你的任务你必须完成,除非你在这个过程中死了,那我们的債也算一笔勾销。”他解释道。
“如若我在这个过程中有能力偿还三千两银两,加上利息,我们的帐也能一笔勾销?”
他敛了下眼:“可以。”
她有了自己的想法,便故作为难地点了点头。
“往后你明面上是东宫的宫女,暗地里为本宫的暗卫,本宫是你的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在秀女当选前,注意你的行为举止,跟司仪练好仪态宫规。”他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
她默默低头:“是,殿下。”
“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啊?”他蹲下身,朝下看她。
“回殿下,我姓白名慕枝。”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地方,便简短地介绍了。
“洁白无瑕,小娘子当真衬得起这个字。”他喃喃地咀嚼着这个字,然后问了下她后两个字:名……是哪两个字?”
“思慕的慕,枝头的枝。”
“名如其人,那小娘子可有字?”
“我没有字,师父尚未给我取字便已撒手人寰……”她低睫,闷闷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新枝可悦旧谁忆。那本宫就赐你一个字,为忆兮如何?”他没有任何思考,直接说道,语尾故意拉长了一下,像是施舍般的恩赐她。
“忆兮,回忆往昔,勿忘初心,这字甚好,本宫很是喜欢。”他愉悦地笑道。
“多谢殿下为我赐字。”她头低着,感激地给他行了个礼。
两人谈完事情从密室出来后,外头已经是临近黄昏了,黄光洒落大地,红墙绿瓦映射着神圣的威严。
他唤来一名宫女,宫女应声进来。
“你带她下去让刘司则安排一下。”
说罢,他挥了挥手。
“是,殿下。”宫女行礼点头。
她走在宫女身后,想到刚才的演技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过关,对此人的阴晴不定也难以琢磨得很,如今到了这禁卫森严的皇宫逃出去的胜算就更小了。
作者有话要说:牛逼,女主又多活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