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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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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西风瘦马,啊马不瘦,膘肥体壮的很,就是这秋风萧瑟,人也走的匆忙,不自觉生出许多感慨。

太子是被赶出王都的,只有寥寥数人相送。对比着李承俊封晋王的场面,说一句寒酸也不过分。

偷瞄了一眼正和来送别的人们交谈的太子,我问春桃:“你真的不跟我们走?留下来也无依无靠啊。”

“我不走了,早已下定决心,要陪着崔公子。”

春桃脸上有层光辉:“小姐不必劝我了,我知道这是背主,没有回头路的,也不必为我担忧,他强我弱我认了,如果我也是个公侯小姐,肯定想用权势降服住他,就尽情享受他的风华,不想什么情与爱,现在不过是反着来。”

诶,我叹了口气,这倔丫头,陷于爱恋的少女是劝不动的,我只能告诉她有什么事就去找叶弘扬,我都交代过他了。

“我知道了小姐,你也保重,离开王都你这样的人能快活些。”春桃大眼睛含泪,抱着我的手不舍。

那边太子身边的人也在依依惜别。

“太子殿下......”有一个老大人拽着太子衣袖,就像拽着自己要远行的亲孙子一样,未语泪先流,看起来好不凄惨。

太子好脾气的安慰他:“程大人保重,不必为我太过忧虑,父皇宽宏,我如今的下场已是万幸。”

“殿下啊......”老大人老泪纵横:“您幼承庭训,学力至深,为太子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懈怠,如今父子生分至此,老臣实在是想不透啊!”

“父皇天威,你我不可妄测。”太子面容平静:“还有,不要再叫太子了,我已是惠王。”

老大人听了惠王两字哭的更凶了。

“哼。”站旁边的二皇子冷哼:“程大人说得有什么不对?父皇偏心到天边了,只有老三是他的儿子,咱们都是捡来的。”

“承启。”太子低斥。

二皇子很敬畏大哥,立刻不说话。可是越想越不服气,还是开口道:“大哥,弟弟实在是不服!我无才无德,父皇看不上咱认了,可大哥在我记事时候就是太子,处事公允,谁不敬服?现在就凭老三那毛孩子建的小小功劳,父皇就把新太子定啦?您看看谁能咽下这口气!”

太子往旁边看,就有个一直没说话的看着就精明强干的年轻文官上来搀扶二皇子:“殿下莫要伤心,三殿下天降将星,圣人偏疼一些也是有的。”

“将星,呵。”二皇子一晒,倒也住嘴了。

“不过,”年轻文官话锋一转:“经此一事,微臣对惠王殿下心悦诚服。殿下品格诚如太白诗云,真正的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说到这里,他还左右环顾,与众人说到:“惠王殿下不顾自身安危,为民请命,为我等仗义执言,我等怎能不感激涕零!”

“是啊,殿下高义,我等感激涕零!”

“殿下高义!我等感激涕零!”

一时间群情激昂,纷纷跪下拜别太子,更有感情充沛的大人,跪伏在地上失声痛哭!感叹如此太子,竟然落得这样落寞的下场,真正是闻者落泪,见着伤心。

太子看样子也受到震动,只是深沉惯了,沉默不语。二皇子出列,大声说:“我大哥高风亮节,算你们有良心,知道他是为了谁!”

年轻文官跪在一旁,也落泪了,他擦拭一番,哑声说道:“诸位,咱们让殿下安心赶路吧,如此招眼,当心又给殿下添烦忧。”

“诶。”诸位大人满腹愁怨的站起来,整肃仪容,给太子告别。

“恭送惠王。”众人躬身齐声说。

太子微笑颔首,潇洒转身走了,一派名士作风,留下后面的世俗之人继续愁云惨雾。

我坐车里趴窗户看完了全程,场面是很感人的,这帮大人虽然日常总哭,但无泪有声居多,通常以嚎为主,今天我看倒真有几人是触动了情肠,有泪有声,还有有泪无声的,哭泣的很是情真意切。

这说明太子在他们心中地位非凡,而李承俊,我不知道武将那边如何,文官这边,可不得人心。

所以,圣人能同意李承俊娶我,也是为了给心爱的小儿子增加筹码吧......我黯然的想,都是沾了爹的光。

正在我伤春悲秋的时候,马车缓缓行动了,我从窗户探出头,远行的队伍无边无际,都看不见打头的那辆马车,没有人笑,这次旅程,前途未卜。

阿宝从旁边走过,看见我凑过来说:“小姐,王妃吩咐了,让你不要开窗透风,身子骨弱,别闪到。”

“告诉姐姐放心,我今年健体很勤,就开一会。”

阿宝应了,脸上还是愁容满面的。

“你是怎么了?可别让月荷看见,要责罚你的。”

阿宝慌忙摆手:“奴可不敢不喜气!小姐,诶呀,奴不敢说,您就当没看见吧!”说完他就一溜烟跑了。

“诶!”我把手伸出窗外,是抓也抓不住这小子。

“小心摔到。”

是太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骑着马慢慢跟着车队走。。

“不用行礼。”他微笑着,难得带一点愁绪:“已不再王都,不必讲究太多。”

那感情好,我索性继续趴在马车窗上,维持之前姿势。太子看起来想自己静静,马车都不坐了,在这里骑马,可见心绪难平。。

就这么静默着走了一会,太子突然出声。

“刚才的场景小雨看了有何感想?”

哦,这个我会,上位者问有什么感想,绝不是想听你的意见,符合他心中的想法才是正确好回答。而且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但要拍,还要装作半懂不懂,憧憬崇拜的拍,要知道,我的应答可是历经了太后,圣人,皇后和贵妃的检验,谁听了都说好。当然,此种方法,仅限于年纪还小的人运用。

“嗯.......”我作认真思考状:“以前爹给我讲过,张载有《横渠语录》,说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虽然不懂,但是想必殿下所作所为是真正践行此言,实在是非常有风骨,看众位大人对您的推崇就知道了。”

“呵,在小雨眼中,我是这么有魄力的人吗。”太子轻笑:“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再有魄力,如今也只能作此寂寥之语了。”

这么颓唐的吗?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太子,他当然还是那么清越卓绝,可是脸色苍白,眼睛也不似平日我们看惯的和煦笃定,仿佛水分多了些,竟然波光潋滟的,平添了一份脆弱。

说到底太子也很年轻啊,骤然失去了尊荣和父亲的爱,也是很迷茫的吧。

诶,天家斗法啊,诶,骨肉相残啊。

我稍微有点真心实意的说:“殿下不要自苦,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殿下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没出路呢。”

“还有何出路?”太子是真的要在忧郁凄苦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我被父皇厌弃,被迫远走,还给了惠王封号,如此境地,现在是连蓁蓁的面都不敢见了。”

胡说八道!我姐姐才不会呢,不要总把问题推给女人。

“您可不要冤枉姐姐,她只有更关心心疼的道理,我们叶家不在乎这个,我姐姐尤其不在乎。”

“小雨在乎吗?”

“我也是叶家人啊。”

“是啊,你不记得了。”太子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又不说话了。

我看着他骑在马上散发阴郁之气,心里老大不得劲。任谁看了往日意气风发的人落魄,都会心酸的。尤其是这人平时备受尊敬,高高在上,那可怜程度简直加倍,没办法再公事公办的对他。

“殿下,我知道惠这个字寓意很不好,但是,您得往积极的方面想。”

太子继续忧郁,不知道有没有腹诽我说正确的废话。

“您知道的名人典故一定比我多,多少人物开局都是破烂,最后不都扭转乾坤了吗?”

“现在也是您证明实力的大好时机啊。”

“您就证明给圣人看看。”我缓了口气:“您就让他看看,虽然被赐了屈辱的字,可您就是能凭聪明才智给这个字新的意义,惠王这个典故也才百年,等您成功了,以后各位大人论起来就会说,这个惠字,是取仁爱,聪敏之意,典出当朝惠王,用来做封号再好不过了。”

太子忧郁的笑了,说你还很有心得。

我再接再厉:“是啊,殿下,我都不用读典故,只看身边的人就知道了。就说姐姐吧,我姨娘说姐姐小时候没少有长舌妇说叶家蓁蓁幼年失恃,恐怕缺少教养,未来恐怕当不得儿媳。真是太可笑了!我姐姐都不理她们,就是一心当家理事,提高自身。到后面说起叶蓁蓁,谁不满口夸赞,争着抢着要娶回家!我爹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的!”

太子稍微带点笑看我,我才惊觉,遭了,说的多了。

“当然了,那些人算什么?姐姐都没放在心上,都是我见识少才大惊小怪。姐姐可是一心扑在殿下身上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过别人,你们夫妻一体,志同道合,共渡难关嘛!”

听见没,对我姐姐好一点!朝妻子撒气的失意男人最可悲了!

我酣畅淋漓的说完,意犹未尽的舒了口气,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天知道其实我是个话痨来着。

“有意思。”

太子若有所思的说:“ 顺境从儒,逆境崇道,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尊圣贤之说,落得罢黜下场,如今似乎该歌吟醉酒,佯狂玩世,可到底功名利禄之心不死,又不屑乞求,如今听小雨一席话,倒是视野开阔,只把父皇苛待看做无物就是了。”

你们父子俩不对付,拿我做什么借口!我可没说拿圣人当不存在!

看我瞪着他,太子清朗一笑:“你这孩子表面恭顺,内心跳脱,偏偏不知道怎么养成小心谨慎的性子,对自己姐夫也公事公办,让你说句家常话可不容易,看现在都敢瞪我了。”

“什么?”我看着眼前神清气爽,不带一丝儿颓废的太子,不敢置信,刚才你在那里装忧郁美男,就是为了让我别那么客气?!

这还是太子吗?性格大变啊!

“都出了王都,拘谨还有什么意思?”太子高高坐在马上,坦然倜傥。

然后在我的目瞪口呆之中,策马扬鞭,嗖的就跑没影了。

原来太子性格是这样的吗......还真是意外啊。

不过,到这个境地还能开玩笑,是天性豁达,处变不惊呢,还是胸有成竹,稳占上风?他和李承俊,真就如众人所言,胜负已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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