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柚心里不由“哟”了一声。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自己现身了。

这是个刚出来的词条，但因为蹭了姜柚的热度，讨论量非常可观。

姜柚一点开，就看到乔咏凡的围博挂在上面，内容简单，只有一行字和一个白底黑字的配图。

乔咏凡v：【对于之前我与姜柚女士不实流言的回应，以及我对姜柚女士的致歉。】

虽然他将“回应”放在了“道歉”前面，但是下面的配图，却是以“道歉信”命名。

【道歉信

对于此前，我与姜柚女士的不实流言，在此郑重澄清：我与姜柚女士并未有任何超出普通朋友界限的交往。

那天，我与姜柚女士、一位朋友相约聚会，并有助理随同，并非流传的“私会”，这次聚会我的爱人也知情。

在此，我要对姜柚女士致歉，流言四起时，我一时情急，不敢出面澄清，也并未主动联系，令姜柚女士承受了莫大的舆论压力。

作为聚会发起人，却在关键时刻缩头；作为朋友，却没有站出来共同砥砺。我确实有违男人的担当。

……】

姜柚看到一半就失去了耐心，直接关了图片，往下刷起实时讨论。

【#乔咏凡道歉信# 天哪，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受害者，和我一样等着姜柚的道歉。】

【是我错怪姜柚了……#乔咏凡道歉信#】

【#乔咏凡道歉信# 不知道你们慌着帮姜柚洗什么，也就乔咏凡这一个出面道歉了，她以前的旧账可是翻都翻不完，我不信她一直都是无辜的。】

【#乔咏凡道歉信# 乔咏凡莫不是因为姜柚和陆之行结婚了，怕在这种节骨眼上陆之行拿他开刀，所以道歉的吧。】

【#乔咏凡道歉信# 这有视频，传这么久不澄清，居然还能反转。我现在怀疑姜柚之前的那些料也有水分了……星新的前科，这时间久了，不会大家就都忘了吧。】

讨论中大部分都在为姜柚说话，甚至有些人因此对姜柚往前的黑料产生质疑。虽然还是会看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但姜柚的心里还是舒服多了，紧抿的唇松懈，唇角弯起一个弧度。

虽然这次绯闻少不了老东家的手笔，并不是乔咏凡一个人的过错，但他的道歉，姜柚不打算做任何回复，也不想和这个人再有牵扯。

即使刚爆出时是一时情急，之后的十多天，也算“一时”吗？

但她不明白的是，乔咏凡并没有害她的理由。

姜柚直觉，乔咏凡的水很浑，再插一脚并不是什么好事，仔细斟酌了一番，决定不再理会。

她可是已婚人士了，要和别的奇怪异性保持距离。

正刷着，一条讨论的配图吸引了姜柚。

那是陆之行官宣时发出的照片，但引起姜柚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美貌，而是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

姜柚被戴上戒指时，心神全部被陆之行吸引，她自觉是协议结婚，这些场面物品并不是真正属于她，以后分开时还得还回去，于是只浅看了几眼。

之后她就一直把戒指锁在自己的柜子里，更是忘得彻底。

但现在再看这张图……

姜柚微微偏头，神情露出一丝迷惑。她两指在屏幕上划开，把照片放大，直到照片中自己的右手撑满了整个显示屏。

她突然觉得，这枚戒指有些眼熟。

姜柚不爱好珠宝，也没有相关的商业资源，更是连恋爱都没谈过，因此对婚戒知之甚少，见过的也少，如果眼熟，应该立刻就能想起来才对。

但她仔细回想搜刮了半天，没有半点线索，只是觉得眼熟。

算了。姜柚想。

估计只是在推送广告或者橱窗里见过，不重要。

思考无果，她迅速就把这个小事抛在脑后。

今天对姜柚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她忍不住多翻了翻讨论，一旦看到有人对她往日黑料的质疑，心里就会更高兴一分。

她终于迎来了小可怜翻身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

和老东家星新解约的时间定在了下一个周一。

其实解约这件事本不该如此顺利，但姜柚听瞿珊说，就在前几天，星新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空降了一个大老板。

据说大老板互联网行业白手起家，当下热门的短视频平台与直播平台，背后都有他的身影。

有时候，这样的人对热度和流量的视野，较普通明星经纪公司来说，更为广阔。

姜柚虽说不是当红小花，也不是有资历的演员，但确实也算是流量的一员。

她自认还算有些商业价值，不应该被放手这么快才对。虽然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个顶好的事。

姜柚的困惑，从接到解约时间的具体消息开始，一直持续到解约当天。

这天，因为陆之行有杂志拍摄，便让自家经纪人刘姐和律师陪同姜柚。

姜柚还是第一次看到陆之行的经纪人。

虽说称刘姐，但她的样貌看起来年纪只有三十出头，行事颇为干练，自我介绍了番后，就径直为姜柚讲起了解约相关的流程。

解约并不复杂，姜柚在几张合同上签字就好，动嘴皮子的事情只需交给刘姐和律师。

开车的司机又稳又快，到达星新地下停车场时，三人商量的话头还未停止。

谈论着进了电梯井，姜柚掏出卡摁在电梯刷卡区，“哔——”，电梯报错。

姜柚：“哎？”

她把卡翻转着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拿错卡后，又伸手把卡按上去。

“哔——”。

“真行。”律师显然见多了，立刻就反应过来缘由，感叹了一声，“走访客通道吧。”

三人除了姜柚都不是星新的员工，不能直接从地库上楼，需要前往一楼进行来访登记。

到达一楼，不知是不是姜柚的错觉，她感觉到一楼大厅明显比以前安静许多，两厢比较下，整个空间都开阔了不少。

前台的工作人员也较之前正经严肃不止半分，只是登记访客信息时，仍不由悄悄看了姜柚两眼。

签合同的场所在大楼老板层的一个会议室里，姜柚三人刚走到会议室附近，便看到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男人正靠在一旁的墙上，看动作大概是在打电话。

见到三人，西装男人低语一句就挂断了电话，向三人走来。

这个人瞧着十分陌生，姜柚以为他是某位高层的客人，正想侧身让出位置，就听男人向她伸出右手，开口：“姜柚，你好，我是许景曜，你的老板——至少目前还是。”

姜柚闻言，抬眼看向面前的许景曜。

原来这就是空降的新老板。

和她预想中的白手起家严肃大咖不同，许景曜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玩世不恭。即使他身穿严肃的神色西装，他身上酒肉富二代般的纨绔劲也从各种细节中体现出来。

——不成套却相辉映的袖扣、有些松的领带、耳垂上的耳洞印子、 松开的第一颗衬衫扣后闪银光的项链，还有一直懒散插在西装裤兜里的左手。

姜柚几不可查地肃了肃表情，随即立刻挂上标准的营业笑容，右手在许景曜的指尖上点了点，迅速收回。

因为之前的不好经历。她不太喜欢这类人。

似乎是看出姜柚的避让，许景曜并未再多耽搁，侧身一站，抬手往身后的会议室示意：“你们的会议室是这间，人都已经到了，你们谈吧。”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未曾施舍给在姜柚身后的两人，只一直看着姜柚。

姜柚点头谢过，正要从他身旁走过，便听他压低声音轻道：“我来迟了，很抱歉。”

她一愣，刚下意识想转头看许景曜，就见他已经擦肩而过，很快转过拐角消失了。

身后的刘姐见她忽然转头，不解问：“怎么了？”

“没事。”姜柚对她笑笑，将疑惑压下，回头继续往前走。

三人推门进去时，会议室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见他们来了，里面的人才停下了絮絮交谈声。

姜柚目不斜视走到座位上坐下，这才开始环顾观察会议室里的人。

不说她平时的待遇怎么样，只看现在会议室里坐着的人，就知道她在公司里还是颇受重视的。只是不知道这份重视，是来自她还算可观的赚钱能力，还是因为她是陆之行的新婚妻子。

在场的人都是熟面孔，姜柚与每个人都打过交道，有些关系尚可，也有些对姜柚十分“照顾”。

她最熟悉的前经纪人邱哥坐在角落里，正一言不发盯着她。两人视线对上时，邱哥神情僵了一瞬，然后挂起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姜柚礼貌回笑了过去。

解约的大方向其实早已谈妥，现在众人围坐在一起，是为了商讨一些细则，顺便可以随时拍板修改合同。

刘姐和带来的那个律师不愧是陆之行的人，整个过程姜柚插不进一句话，只看两人面前的文件刷刷阅过，嘴皮子翻飞，不一会儿，最终的合同便带着打印机的温度，拍在姜柚面前。

姜柚听了个囫囵，没怎么懂谈话的内容，幸好解约这件事只需要结果，虽然有陆之行的人把关，她还是仔仔细细把合同都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一一签名，按上自己的手印。

签好合同放下笔时，姜柚的心情还没太大波澜，直到坐在车上，开出星新的地下停车场，看见干净的天空时，她倏地有种自由的感觉。

她把车窗摇下，冬日的冷风呼呼往车里灌，吹散了车里的暖气。副驾驶上的刘姐往后面看来，见到姜柚脸上的笑，也露出微笑，然后把头转了回去。

刀子般的风刮在脸上，姜柚却没什么感觉，直到周身温度被极速流动的冷空气带走，她才如梦初醒般把窗户摇回去。

“姜柚，你的电话。”刘姐在前座开口，姜柚看去，她正捏着手机，朝姜柚的的方向递过来。

姜柚和刘姐唯一的交集就是陆之行，她不看来电便知道那边的人是谁。

“喂，前辈。”姜柚直接把手机贴到自己耳边。

“姜柚，”对面果然是陆之行，“那边好了吗？”

姜柚知道，其实他只需问刘姐就能知道结果，再问她一遍，只是出于礼节。

“好啦，谢谢前辈。违约金那边我以后会赚钱还清的。”姜柚语调上扬，手指不由在座椅扶手上轻敲了两下。

“好，我的利息很高，以后你要加油赚钱。时间长了还不清的话，就只能让你卖身给我打工了。”陆之行大概今天心情也不错，讲话没有往日般恪守礼节。

“或者，你现在卖身给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