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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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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从警察局出来后,迟慕忙向中介道谢,他的脸上挂了点彩,体力也有点不支,脸色倦倦地写着“我明明只是来陪人看房的却卷入了一场纷乱”,眼神有些茫然与疲惫。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迟慕指了指他脸上的口子,带着关心的急切语气,内心有些惭愧与愧疚。

谈肆双手插兜,瞥了眼中介。

又迅速装作不在意地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迟慕的影子。

黄毛好整以暇地插着兜,用胳膊蹭蹭谈肆,示意着:“这就是那个妹妹?”

谈肆没吭声,抬头又看了眼中介。

中介像是悟到了谈肆的意思,忙摆手推脱道:“没事,这点小伤还没到医院就愈合了,你们聊,我先走了啊。”

说罢,挥挥手就上了出租车。

夜已深,一时间,偌大的街道上只剩他们三个人,不远处的树梢上还有不知名的鸟雀声,像是在幽静的黑夜里撕了道口子。

迟慕回头看他们,嘴里的“谢”字还没说出口,谈肆突然就捂住右脸,皱着眉一脸痛苦的表情,发出“哎呦”的语气,“疼死我了。”

黄毛&迟慕:“……”

黄毛:丢人,好想说我不认识他。

见迟慕没作声,戏精上身似的又捂住肚子,“这里也好疼啊。”

表情浮夸又笨拙。

他眯着的眼睛又偷偷开了条缝,小心翼翼地去观察迟慕的表情。

以后不用去电影院了,直接你来演吧。迟慕心说。

“那你也去医院看看?”迟慕顿了顿,“看着还是挺严重的,直接做手术吧。”

“……”

“我也觉得,直接去吧,顺便看看脑子。”黄毛附和道。

谈肆心觉演得过于假了,轻轻咳了下,见好就收恢复正常,“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黄毛自觉懒得当电灯泡,挥挥手就要走,“我店门还没关,先走了啊。肆,记得把人家女孩送回家哦。”

说着便给了谈肆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

谈肆懒懒回了黄毛一声,问迟慕:“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迟慕摇摇头,“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们。”

“没事,活动活动筋骨而已。”谈肆顿了下,“不过,现在肚子饿了——这个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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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去了不远处快要打烊的面馆,为了表达谢意,迟慕坚持要请他吃这顿饭,可如同之前一样,她还没反应过来,谈肆就先一步把付款码放在收款机器上。

“不是说好我请你吗?”

“没事,不还有下次吗?”谈肆得意洋洋地笑着,将从消毒柜拿的筷勺递给她。

“……”

佛了。

面很快就端上来了,冒着热气,十分勾人食欲。

迟慕是吃过晚饭的,不怎么觉得饿,反而感觉心累要更多一点,休闲愉快的国庆假期也因与秦悦和迟建华这么一闹变得兴致缺缺。

秦悦就不说了,她们一直都互相看不顺眼,反而是迟建华,让她顿觉疲倦感袭来。

这么多年来,她与迟建华一直都是刀光剑影的气氛,高考后她也想过填个省外的学校能远离他,可实在是放心不下外婆一个人,于是还是留在了林安。不过迟建华基本都在外地,来林安除了找以前的朋友玩就是找迟慕要钱,他过着赚一分钱就花一分钱的生活,酒池肉林,极度佻浮靡费。

几乎两人每次的对峙,都是迟建华的挑衅,最后落到送往警局的下场。

迟慕对待他一向不念情面,不留后路,即使沾着淤泥,也要亲手将他送至地.狱。

她太想逃离了,可死死挣脱却发现纠缠得反而更深了,耗着她的精力,吮着她的鲜活,让她变得麻木,只想一味的遮住伤疤。

坐在对面的谈肆看出迟慕兴致不高,小声温吞地吃着面不敢打搅她。在警局里大概弄清了今天事情的缘由,电脑档案上迟建华的种种案底历历在目,他能想象出迟建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窗外的晚风佛过,栀子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两人这一餐都坑着头没怎么说话,也没谁去玩手机,可气氛却并不紧张僵持,反而有种只有老朋友才懂得的默契与宁静,像是一种无言的陪伴。

两个人都心猿意马,氛围却和谐又静谧。

谈肆吃完后,指尖百无聊赖地轻点桌面,眼眸轻飘飘落在吃得很慢很慢的迟慕身上。

察觉到的迟慕卷睫轻颤,下意识抬头,在两道目光即将对视的下一秒,谈肆倏地回过头,欲盖弥彰地眺望着窗外的风景,风吹散了他的碎发,像是打乱了他的心绪。

湖面一贯平静,湖底早已波澜起伏。

--

这个点回去已经过了宿舍门禁,谈肆便带着迟慕去了理发店附近的小旅馆。

开了单间后,谈肆先是帮她检查了下房间有没有摄像头,又烧了壶水烫洗了下杯子,打开窗帘指了指黄毛理发店的位置,示意自己晚上就在那里睡,一切安排妥当后又仔细检查了门锁,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随意给陌生人开门。

迟慕点头如捣蒜,一直在礼貌地说感谢的话。

谈肆笑她:“你是谢谢机吗?只会说这一句。”

一切安排好,见谈肆推开大门,迟慕话没过脑子地吐出:“你要走了?”

语气像是带了点不舍。

谈肆回过头,手撑着门板处,露出些有力又紧绷的臂膀,绯唇轻翘,语气欠欠道:“怎么,那我留下?”

“……”

夜已深,迟慕认床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无聊地靠在床板上刷手机。

活动结束后,她的微博粉丝在这一个月内蹭蹭往上涨,私信也被塞满了,那天发的微博已有七八万个赞了,就连超话也在领域榜上排前十。她一直把小说当做闲余时的副业,作品能小火点稿费能补充点生活费已是很满足了,为爱充电倒也无所谓,现在这般势头让她又喜又忧。

迟慕回了几条私信和评论,看到一些眼熟的老粉过来催更:

【染老师下本什么时候开啊!!】

【老婆!饭饭!饿饿!】

【好几个月了,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下一个儿子?】

……

她才瞬间明白这份涌上心头的担忧是什么了,是怕自己随波逐流,是怕自己在赞美中沉沦,是怕自己盲目追逐忘了初心。

这次的活动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曝光度,就连那天在场的一个品牌方还通过工作人员来问她要不要帮忙代言产品,走形象模特这条路。

迟慕当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不是她该做的事。

这是个流量为王的时代,它既能带你登天,也能杀你入地,你的生死便掌握在这一条条宽宽板板的评论中。

我们已经被这个快节奏碎片化时代囿在这四四方方的屏幕里。

听歌只听高.潮,电影只看三分钟解说,恋爱从简单的文字开始到冷冰冰的小作文结束,拿着残缺的片段断章取义,不知道全貌对其评头论足,最后真相大白一片哗然,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一场被玩弄鼓掌、商人得利的荒谬之中。

所以迟慕不愿意当任人宰割的池鱼,更不愿意做跳梁小丑。

她要历经千帆,也要记得归路。

--

翌日早上,迟慕在迷糊中听到手机“叮”的一声消息提示音。

【V:起床了吗?】

迟慕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回道:

【迟慕:嗯。】

【V:下来一起吃早餐吧。】

迟慕下意识想拒绝,但又想到昨天没请客成功的晚餐,思考了下便同意了。

街头的电线杆上布满了小广告,几只在电线上短栖的麻雀被蒸蒸而上的热气吓得一颤,叽喳地飞走了,一团热气下杂乱无章地摆了许多早点小摊贩,简单的用塑料棚撑着,风一刮,塑料刺啦作响,与沸鼎的人声融杂在一起。

谈肆支着件薄衣,站在人群边缘打着冷颤。

昨晚他依旧放心不下,人都走到黄毛理发店后又折回来了,在迟慕房间对面也开了间房,外套一直落在理发店沙发上,也没过去拿。

第二波来买早点的人流走过,谈肆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

“抱歉,下来有点迟了。”

“我也才过来,”谈肆指了指周身,“想吃什么?”

迟慕是第一次来这里,眼神四处逡巡,思忖片刻指了指那边的馄饨摊,“馄饨吧,你可以吗?”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个?”

迟慕以为是客气话,没想到还真是。

馄饨摊的奶奶已是两鬓斑白,动作迟钝缓慢,拱肩缩背熟练地将白花花的馄饨下入锅里,不一会儿,馄饨便在水上氽浮。

奶奶看到谈肆霎时便喜笑颜开,走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又往上摸了摸衣服单薄的面料,不免皱起眉,“怎么又穿这么少?”

谈肆耸了耸鼻子,嘴却倔强得装作不在意,说:“还好,不冷。”

奶奶刚想数落他几句,就看到谈肆身后的迟慕,又露出了笑容,憨态可掬地拍了拍谈肆,“不错!你小子不错!”

这是错认鸳鸯了。

迟慕连忙解释道:“奶奶,我是他学姐,一个学校的。”

奶奶偏头扫了眼谈肆,他摆着手耸耸肩,但在下一秒见迟慕抬眼瞧过来时,又收起姿态,义正词严道,“对对,奶奶,你瞎猜什么呢?人有男朋友了。”

“哦哦——”奶奶一脸遗憾地点点头。

他捏了捏奶奶的肩膀,“饿死了饿死了,口味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两碗飘着麻油香气的馄饨很快就被端上桌了,馄饨颗颗饱满,汤面漂着些紫菜和虾米,迟慕在尝完的第一口,便惊觉味道熟悉。

馄饨作法简单,调味佐料也千篇一律,但这碗的味道就是与众不同,鲜美又独特。

迟慕那会儿高三时,林安一中模仿着别的学校也弄了晚自习,可那时学校里还没有建食堂,只能家长趁着休息时间到学校里来送饭。

她当然没有家长来送,只能在学校周围买点吃的填肚子,有时候学业繁忙起来干脆不吃。

那天休息时间,徐子礼突然拿了碗打包好的馄饨放桌上,问她,“迟慕,你吃过了吗?我家亲戚莫名其妙买了两份,我吃不下这么多。”

迟慕摆摆手婉拒,徐子礼满脸愁容:“那就只好丢掉了。”

她只好接下,将馄饨的钱塞给了徐子礼。

也许是真的饿了,那碗馄饨的味道到现在还历久弥新。

从那以后,这种事就经常出现:两份的水饺、两份的盒饭……

就这样,迟慕算是“蹭”徐子礼的口福,一直到高考,都没有落下一顿晚餐。

她在很早就跟他说过:“叫你家亲戚不要每次都买这么多啦。”

“没事,那小子人傻钱多。”

“他是谁啊?”

“我小弟,我妈腿骨折躺医院呢,剩下半学期都是他来送晚饭。”

“说起来,起初他还垮着脸不乐意,现在倒是越跑越勤快。”

……

“怎么了?”谈肆挥了挥手中的勺子,打断了迟慕的心绪。

“没事,只是感觉以前吃过这家馄饨。好像是同学的弟弟带过来的。”

“哦?”谈肆唇角勾勾,“你那同学的弟弟眼光挺不错啊,这么隐秘的美食也能被他找到。”

“嗯,是挺好吃的,味道和别家感觉不一样。”迟慕用勺子轻轻晃动着汤底。

“那是当然,”谈肆补充道,“我初中在这附近住过一段时间,几乎天天来吃,后来读高中大学也会特地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附近早已发生大大小小的变化,只有奶奶这个馄饨摊一直屹立在这,数年不变。”

饭余,迟慕紧绷着神经,生怕谈肆提前付了钱。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会,谈肆败下阵来,温柔的笑了笑。

“走了,奶奶不会收我们钱的,所以我早就把钱偷偷塞她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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