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洒,星辉熠熠。夜色朦胧中,微风习习,花香袭来,令人沉醉。夜虫轻鸣,鸦雀无声,四下一片静谧。
客栈幽静。
沈南萧站立于窗沿旁,目光看向窗外,扫视一圈,见街道上四下无人。
烛火摇曳,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陈施琅那宛若一弯水色的眸底,一片宁静,一种无言的寂寞,偶尔闪过。
他扬唇轻笑,无声而浅淡的笑容,在他的脸颊上倏忽而过,显得克制而拘谨,恰似昙花一现,令人回味无穷。
目光望向远方,瞳孔骤然放大,只见,客栈对边的屋顶上赫然有一道黑影。
沈南萧眯了眯眼,迫切的想要看清对面那人是谁。
然而,对面那人座于屋顶之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南萧。
沈南萧如临大敌,正欲起身去瞧个明白,那人却,脚尖轻点,身影顿时消失。
那人却徒然出现在他的客房内,屋内渐渐传来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沈南萧察觉自己是被盯上了,他心下一紧。
转身回眸间,那人像是被谁用榔头击昏了似的,倚在客房的门框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红衣墨发男子,沈南萧视线移到他脸上时,顿时惊鄂。
“陈施琅?”
来人闻言,沉默不语,只见,他的眼皮微抬,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视线。
二人四目相对,都毫无意外地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难以掩饰的情绪。
“你跟踪在下?”
沈南萧的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换,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渐渐地,一切好似都平静了下来,只剩一抹深刻的思虑之色,浓重如雾,几乎要将他包围起来。
“来和你商量怎么解救陈涎。”陈施琅眉梢微挑,语气淡漠:“别忘了太子令牌还在我手中。”
“威胁在下?”沈南萧的目光幽幽地望来,一双沉默的眼睛里仿佛暗含着无数难以言说的思绪,两只眼珠灵活地转动着,好似会说话一般,闪烁着楚楚动人的光芒,令人怦然心动,“陈公子可真是健忘。”
“健忘?”陈施琅心知他指的是什么,无非不就是‘讨厌被人威胁’,陈施琅不与他说闲话,直接亮出手中的令牌,放在手中把玩,“这令牌不想我交由太子吧?”
沈南萧眼眯成一条缝,他的嘴角微勾,面上洋溢着笑,语气却如刺骨的冰刃一般寒冷:“陈公子要惜命。”
“我最惜命了。”陈施琅晃了晃手中的令牌,他的手纤细修长,指腹轻点着令牌中央的‘姬’字,让人莫名生出一种错觉。
沈南萧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感受到了陈施琅话语中的坚决与威胁。
他知道,陈施琅手中的太子令牌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他依附太子唯一的希望。
但是,沈南萧并不打算屈服。他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一股倔强的力量,不愿意在陈施琅面前低头,不愿意被威胁束缚。
“陈公子,我知道你有你的目的和打算,但你以为这样就能控制我吗?”沈南萧的声音透着一丝冷漠和傲然,“我不会被任何人操控,包括你。”
陈施琅微微一笑,目光锐利地盯着沈南萧,“话可就不对了,沈公子不要给我戴高帽,本公子可没有威、胁、你。”
后三字陈施琅咬的特别重,像是在指控他的不满,还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睁眼说瞎话。”
撂下一句后,沈南萧便不与他说废话,蓦然从抽出腰间短剑,只见,他手腕一横,径直朝陈施琅命门刺去。
手段狠辣,出手果断。
就在短剑快要刺到他的心脉时,陈施琅才侧身一躲,他的反应迅速。
沈南萧眉眼一冷,变换姿势后,又猛地刺向他,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陈施琅眼见不妙,抬手抵住那锋利的短剑。
“等等!”
沈南萧看准时机,抬腿横扫,犹如重鞭猛击,接连而出,直击对手的下半身,一击比一击有力,将对手逼得连连后退。
“好狠啊。”陈施琅不等他追问,便继续道:“看起来柔弱不堪,没想到你私底下还是个练家子。”
沈南萧恭维道:“陈公子身手也不错。”
“我可没有恭维你。”陈施琅不满道。
“嗯。”沈南萧朝他伸出手,诚恳道:“还请陈公子将令牌还于在下,在下将萧誉的贴身玉佩交予你。”
“你会有这么好心?”陈施琅不信,他走进几步,低眸看着他,道:“再怎么说,萧誉的玉佩也不可能在你身上吧。”
“为何不可能?”沈南萧温润轻笑,拂了拂衣袖,避重就轻道:“萧二有事求于我,自然得拿出些有用的东西,不然……在下可不会答应他的条件。”
萧泽清与他见面了?
又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况且,那披着羊皮的狼,可比萧誉还要难缠,沈南萧怎么会与他扯上关系?
转念一想,陈施琅还是觉得不妥。
不行,不能让他们两人过度接触!
脑海中闪过这念头后,陈施琅的脸色变化莫测,他不掩唇向后腿了几步,与他隔开了些距离,曼声道:“萧二阴险得很,少与他接触。下次遇见他,记得离他远点。”
萧二阴险?
他再阴险,能有我阴险么。
沈南萧没有细想,不过比起萧家其中的任何人,他还是更愿意听信面前人。
单说面前人的姿容就是耐看型的,比起那个温润如玉的萧二,他还是更愿意看着陈施琅这张面容。
再加之,陈家在江湖上的口碑也不错。
沈南萧眉眼微垂,嘴角微勾,温声应道:“好。”
这么听话?
沈南萧答应的如此之快,陈施琅反倒觉得这其中有诈。
陈施琅眸色深沉,那个刻有“姬”字的令牌还在他手中,被他尽情地把玩着。
陈施琅没有答话,薄唇微抿,貌似是在计划着什么。
沈南萧生的好看,他的骨子里,却拥有着独属于帝王般的手段。
陈施琅忘了,沈南萧外在虽然略显孱弱,可他内.里却是个狡猾奸诈的狐狸。
沈南萧若有所思,从怀中掏出了个做工不是很精细的玉佩,晾在陈施琅眼前,学着他先前的样子,晃了晃那枚玉佩。
陈施琅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本能的想要抓住那摇晃的玉佩。
他确实做了。
然而,他抓空了。
那狐狸转而玉佩藏于身后,戏弄似的看着他,眼睛闪烁着亮光,恰似万般星辰。
“戏耍我?”陈施琅皱眉,“好奸诈。”
“彼此彼此。”沈南萧稍微顿了顿,又补充道:“在下这是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
陈施琅极度不解,他感觉眼前这人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迫切的想要救陈涎,却偏偏不想让自己如愿。
“我好像从来没有对你这样过,用礼尚往来这一词,属实不太恰当。”
“恰不恰当的又不是由你决定。”沈南萧转了转手中的短剑,心情莫名愉悦。
“那可不好说,”陈施琅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既然没有诉斥他的不敬与方才这人的戏弄,道:“你该说,投桃报李。”
闻言,沈南萧抬眸,无奈的扶额,“绕来绕去,两者不都一个意思么?陈公子这是喝酒喝糊涂了么?”
“错,”陈施琅摇了摇头,他在客房里来回走了几步后,顿步,故作玄虚道:“两者意思虽然相近,性质却不同。”
“礼尚往来,是注重礼节上的往来。”
沈南萧清楚,可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他反驳道:“后也指你对我怎么样,我便对你就怎么样。”
“在下此番言论,指的亦是如此。”
他说的义振言辞,令陈施琅一时无法找到合适的托词。
“投桃报你,确实泛指彼此之间的善来善往。何况才,在下与陈公子只有几面之缘,也只是点头之交,互相索.取的关系。”
沈南萧眸中无波无澜,语调淡漠疏离。
这人三言两语便把彼此之间的关系,撇的一清二楚。
陈施琅皱眉,先前建起的好感,在这一刻,被这人毫不留情的毁得消失殆尽。
“点头之交,互相索取。”陈施琅咬牙,气的够呛:“我记住了。”
陈施琅面色阴沉,语气不悦。
再怎么说他也是陈家的二少爷,兄长是皇帝的坐下之臣,他与太子又是从小一同长大的玩伴。
身份尊贵无比,可现在却有人不顾他的颜面,用几句话便把这层关系给打破。
他温怒,却无处发.泄。
沈南萧听出来了,但他却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偏头看了眼窗外,旋即,拱手做辑,语气淡漠的下着追客令:“夜色深沉,陈公子不想休息,可在下要休息,还请陈公子自行离开。”
“你好样的,沈南萧。”言罢,陈施琅转身欲走,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他骤然顿步,转身朝他丢过手中的令牌,见人反应迅速,接过令牌后,他方冷声道:“萧誉的玉佩。”
沈南萧捏着右手的令牌,沉思默想。
陈施琅应当与萧家不熟,看样子是没见过萧誉的贴身玉佩。
否则方才自己把一个摊边的玉佩,放他眼前晃了晃,那人怎会没有察觉呢?
片刻,缓缓垂下左手,衣袖顺势遮住了他的手。
他拂了拂衣袖,面容带笑,迈步走向他身前,才将玉佩递给了他。
陈施琅想也没想的接过,头也不回的跃上房梁,消失在黑夜里。
沈南萧意犹未尽,勾唇浅笑,他缓缓从衣袖中拿出一枚精细光.滑的萧家玉佩,晃了几下,放在眼前观赏,呢喃道:“陈施琅——你失算了。”
沈南萧复而收回玉佩,迈步走至榻边,翻身上.床,闭眼假寐。
夜色阑珊,陈施琅并没有走的彻底,他这会又在“狐狸”的房梁上垂头冥思。
“混.蛋。”
他几近无声的呢喃着:“又被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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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萧:又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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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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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头保命要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