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过你。”温喻摇摇头。

“我想起来了，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熟悉，”

“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他依托人类的愿望而诞生，具有至高无上的良善之心。”小红莲思考了一会，扭捏起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来见我。”

依托人类的愿望而诞生？

温喻想了想，“你所说的那位神，是蓝莲花神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曾经来过这里，和我说了很多外界的故事，”大红花迷茫地摇晃着沉重花苞，“你所说的蓝莲花神是谁，或许他曾经和我说过相关的事。”

温喻不知道应该说那一版故事，他所知的蓝莲花神就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投身混沌混灭世界的大众版本，另一个则是内巴蒙家族信奉的善神救世，如果小红莲所说的好友真的是蓝莲花神，说第一个版本难免有些冒犯。

“蓝莲花神是……”

有人为他做出了选择，靠在墙边的维拉打着哈欠开口，“蓝莲花神就是那个投身混沌之神，为人类降下三月灾难的恶神。”

小红莲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反应，温喻接着维拉的话补全剩下的故事。

蓝莲花神洛塔尔是神话的罪人，混沌之神最得力的手下，以及全人类的死敌。他背弃拉神，投入混沌之神的怀抱，从那以后，每一朵蓝睡莲开放时，便有一个人类死亡。

“恶神？混沌之神？我不知道……他没有和我说过这个故事。”

“对了，他不是神，他是一个人类。”

小红莲没有大脑，复杂的事情会让它的枝叶枯萎，它干脆地把问题丢掉，自由自在地摇晃。

不是神，却又因人类的愿望而诞生，难道是古代的某位祭司？

温喻他控制着身边的精神触角，漂在小红莲的面前，“那你知道怎么控制这个吗？”

“你试试控制它们，就像我一样。”小红莲向他挥动着绿色藤蔓，藤蔓在它手里自如的伸长变大，顶端长出嘴巴对着温喻哈气。

温喻坚持了半天，也只能做到简单地挥动精神触角，要想让懒散的精神触角顺着他的心意行动，还是比较艰难。

“你就该这样，它们太懒了，”小红莲点头，大方地炫耀自己每一根藤蔓，“只有漂亮的外表是成不了什么大事，要像我一样又漂亮又厉害。”

“你太虚弱了，你要是再受伤，可就长不回来喽。”绿色藤蔓掀开他的上衣，抚摸他的手臂。

温喻垂眼看着自己细嫩的手臂，新生的皮肤替代了他原来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更加白皙也更加柔弱。

“我该怎么办。”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你确实需要太阳的光芒，”小红莲伸了一个懒腰，藤蔓戳戳他的脸颊，“你需要吸收养分获得你需要的一切，花儿需要肥料，也需要呵护。”

自从进入这里，精神触角也没精打采的，等解决这里的事情，他得尽快出去。

小红莲把藤蔓凑在他们中间，很不开心地说：“你们这么快要离开了吗？”

“外面可是很危险的，还有那个比我强一点点而且丑陋的怪物，再留下来几天嘛。”

温喻想要解决大胡子，查清真相，而维拉也想要通过他找到大胡子。他们不可能停留在这里很久，特别是亚历山大港还有被他们留在哪里的人。

“我们在找人，估计没办法在这里多待，”温喻对小红莲摇摇头。

“我可以帮你们找人。”

维拉不是很像和怪物扯上关系，哪怕小红莲现在和善，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翻脸。温喻和它之间还有别的联系，根据他们的对话推断，温喻身上也有类似小红莲一样的触角，果然这这个男人没有那么简单。

要是小红莲和温喻真的联手，糟糕的可就是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你。”

“我只需要一些外面的土，外面的花，我想要一些外面的东西，”小红莲开口道，“这么久以来我只见过你们，我也想看看外面，只要你们答应给我带些东西就好了。”

维拉陷入沉思，“就这样，你不想出去看看？”然后占领整个世界。

“你真讨厌，”两根绿色藤蔓扭在一起，就像小红莲在气愤地叉腰，“都说啦我没有脚，他们都可以离开这里，我没有办法离开。”

“好，我答应你，”温喻点头，接着说道：“如果你能带我们找到大胡子，我们也会遵守约定，给你送来有趣的东西。”

“哼，这还差不多。”

“告诉我吧，那个人的长相，不，我没有眼睛……”

温喻拔出匕首，向手心划下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他身上带着我的血，你可以依据这个寻找他。”

小红莲戳戳滴落在地上的血，血液染红藤蔓，那一截鲜绿色的尖端，很快开始枯萎。它扭曲地拔断那根藤蔓，温喻的血液对于它们来说就像毒药。绿色的藤蔓奔腾而出，覆盖住整片地下世界，向着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寻找。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温喻，他和大胡子的接触只有那次地震，和图书馆的那些事。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开始防备他们了。

“黑暗的地底孕育着无数生灵，我们相互为食相互为敌，”小红莲顿了顿，轻轻摇晃着藤蔓，“人类在这里活下去的可能性极低，你们不必抱有太大的期望……”

温喻默默地给自己的手心缠上蹦带，“他没有巴，对你们没有吸引力。”

“人类失去他的巴，那就失去了他作为人的唯一乐趣，”小红莲夸张地吐舌头，摇头晃脑地收回所有藤蔓，只剩下一根扒住墙壁的藤蔓，“去吧，”

“深渊无处不在，清澈的湖泊来自不为人知的世界尽头，你们沿着河水向下，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谢谢你。”维拉顺着藤蔓出去，那一根藤蔓指向的是大胡子所在的地方。

“不客气。”

小红莲摇摇花苞，大声喊道，“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就丢在长长的河水里，我会收到的。”

绿色的藤蔓指向看不见的远方，维拉捂住不断跳动的心脏，走进黑暗里。

温喻抬腿跟上她，小红莲的声音在他脑内响起，“保护好你的东西，它很重要，我也没办法再帮助你。”

"虽然我厌恶那过分热烈的光芒，但我也不想被利欲熏心的凡人打扰，你是结束的关键。"

“好好活下去。”

“嗯。”温喻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踏出洞穴。

黑暗的道路深不见底，温喻控制精神触角为他们照亮前面的路。

他们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大胡子所在的地方，那是一个潮湿的山洞，中间被河水分割成两边，大胡子就站在河对岸。昏暗的环境下，站在对面的大胡子，就像被邪恶所吞噬，无知无觉地站在原地。绿色藤蔓带他们到这里，向他们挥动着，慢慢收缩回去了，留他们在原地。

“大胡子！”

大胡子看见他们第一眼不是欣喜，而是惊慌地大叫，“不，不要过来！维拉你快离开这里！”

维拉隔着湖水喊道：“你别走，我是不会让那些怪物伤害你的！”

大胡子的状况很不好，身上被鲜血染湿，右脚微跛，面对维拉他什么话都没说，跌跌撞撞地向着另一边山洞跑去。

“别过去，”温喻拉住激动的维拉，"这片河水有问题。"

没想到维拉直接越过河水，追着大胡子走了。温喻无奈地停在原地，原因无他这条河太宽，以他的能力根本跳不过去。

宽大河水分割两岸，湖面翻涌着乳白色的泡泡，一个个光溜溜的脑袋从湖水里冒出来，怪物裂着大嘴对温喻发出尖锐的嚎叫。

麻烦来了。

“温喻……主人在呼唤你，和我们离开这里。”

腐尸把温喻团团围住，腐烂腥臭的味道直击他的鼻腔。

“你的主人在呼唤我吗？”

温喻解开手腕上的绷带，小红莲说的没错，进入地下以后他恢复的速度越来越慢。手心的血口子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还在时不时地冒出鲜血。

要是现在还选择硬碰硬，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恢复的回来。

鲜血滴进河水，点点的鲜红并没有融进水中，而是维持着一滴滴的血珠形态，温喻低声默念经文：

“我是洁净的莲花，

太阳的光芒照耀了我

我便辉煌地发芽。

我从黑暗的地下升起

进入明亮的世界，

在世界开花……”①

温喻闭着眼睛，毫不留恋地跳进河水里，腐尸呆愣地站在原地，向无头苍蝇一样在湖水里跑来跑去。

河岸的距离并不远，温喻高举着装着黄金的背包，还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过去。泥泞

他不知道这道经文的时间会延续多久，他必须快点找到他们。温喻还没缓过气，眼尖地注意到地上有一张被防水袋装好的纸页，来不及多想，捡起地上的东西，循着地上杂乱的脚印追了出去。

月石不在他的身边，一时半会他拿大胡子也没有办法，唯一担心的只有维拉，他不知道邪神对大胡子的侵蚀已经到什么地步。要是大胡子的卡和邪神的意识，完成最后一层面的结合，那便是来自当代最强大的祭司，都没办法将他唤醒。

维拉，只怕是凶多吉少。

作者有话要说：①改写自《亡灵书》二十一宛若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