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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恋爱症侯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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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小说的背景,燕文远还是记得的。“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光明中学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转校生——顾芸儿”。

顾芸儿就是校霸要的人,也是本小说的女主,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校花。

即便如此,燕文远觉得也没有必要用“天降玫瑰与百合”去凸显这位女神的特殊性与其魅力。这是很违反物理与生物常识的。他摘下掉在头顶的玫瑰花,把自己的身形隐藏进人群里,假装自己同样是被迫要去操场做广播体操的苦逼中学生。

这个背景好就好在,它发生的场景在一个典型的中式公立学校。大家穿着一样的校服,禁止染发或打耳钉等破坏仪容仪表的行为,这让燕文远很方便地融进人群里。

身边的同学们对此见怪不怪。他们照常走他们的路,照常谈笑风生,完全无视了顾芸儿这位人形撒花机,乍一看反而像顾芸儿被孤立了一样。燕文远没看完这本书,但在他印象里,成绩好且漂亮的女生往往是很受欢迎的,这位顾芸儿倒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算了,反正都能写出校花校草校霸的剧情了,这本书里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呢。他姐也强调过这不是什么好地方。燕文远可不记得校园里的各位有这个闲情雅致去评选校草校花。都灰头土脸,都忙得脚不沾地,漂亮又不能换分,除非你漂亮到惊世骇俗,否则“校花”就是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概念。

并且当下燕文远亟需解决的问题是:队怎么排?广播体操怎么做?能不能混到最后一排躲避老师的检查?不对,怎么连老师都没有?班主任不来视察吗?

而且他姐还是坐轮椅的……他姐不会被那些校园里的无厘头小子欺负吧?

燕文远发散思维的同时,不声不响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后。他本来也高,站到最后是正常逻辑下一个班级的队伍排法。只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全班——甚至是全操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好像他跑到最后一排有什么阴谋一样。

虽然在很多时候最后一排是摸鱼家必争之位,但他发誓他绝对不是想摸鱼。他真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燕文远没有和任何人对视,仅仅是站到最后一排,立定。前排的同学直勾勾地盯着他,见他毫无反应,又把头扭了回去。

燕文远联想到了木偶:木偶的头也是这样平滑地扭前扭后。看起来他们不是嫉妒自己因为身高跑到最后一排,只是脑子不对。

燕诗行似乎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这里很不对劲,一直警告他这里不是梦境、收敛你发疯的天性。燕文远想,那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位身边一直有花朵飘落的顾芸儿同学又是位什么样的角色?

在大多数校园剧幕里,顾芸儿同学本该是美好如幻想的存在,让人看一眼就能回想起自己不失遗憾但又美好的青春——哦,这个和燕文远没什么关系——总之应该让人心旷神怡,而绝非让人……头皮发麻。

广播体操的音乐突然奏响,燕文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原本打算模仿前面的同学做——接着发现根本模仿不来。他甚至还能在内心调侃一两句:嗨,除了军人,估计也没人能把广播体操做得像3D模型一样。

那些动作并不复杂,难就难在这广播体操与其说是广播体操,不如说是二人转,且是二人转的超级纠缠版。前后同学贴得极近,他们扣住彼此的手腕、互相纠缠,操场上一时充满缠缠绵绵的情侣。唯有燕文远作为全班唯一一个没有搭档的人,多少有点孤寡。

燕文远心下调侃,世风日下啊。

孤寡此时也并非坏事。一对对情侣的动作过□□速。就像有一根绳子吊着他们的手腕,节拍一起来,绳子就猛地升起,用可能会把手臂拽掉的力度把一根根手臂拉起。这些同学就像木偶一样,配合着过分激昂的音乐,做着不符合人类速度的广播体操。在广播体操后半部分,燕文远还能感觉到那些“绳子”试图缠上他的手腕、脚踝,勾引他也一起参与到这场堪称野蛮拉郎的广播体操里。

燕文远调侃不出来了。

通常情况下,他更愿意展现出乐观的样子。他姐总是太过沉重,思虑太深,燕文远觉得多笑笑说不定就能感染他姐——虽然他姐应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一点都不乐观。

现在他姐又不在身边,还有东西试图操纵他,那还忍得了?那他必然是——

捏着口袋里他姐给的叶子。

他姐叮嘱不能打架绝对有理由。燕文远决定听他姐的。

但是只听一半。

他在心里说,对不起啊二姐,我真的得试错,我必须要摸清这里规则的上下限,反正死了也能给您铺个路。

燕文远一只手捏着叶子,另一只手跟着那根无形绳子的节奏,试图配合它。这很冒险,但如果实验成功,他能摸清这个世界的一二。在有基础保障的情况下,他愿意为了收益去挑战风险。

下一刻,无形的绳子猛地缠上燕文远的手腕,他感觉整个人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的他被掌心的叶子拉住了神魂,一半的他被绳子死死缠着要他变成木偶。被绳子缠着的那一半知觉在流失,半只眼睛只看得到黑白混杂的画面。虽然只有黑白,但是这两种颜色就像两种不可名状的生物一样缠在一起,组成令人恐慌的色块,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

燕文远感觉自己呼吸瞬间停滞——那是一种生物本能的恐慌。

就在那些色块要钻入他的大脑的片刻,燕文远突然听到他姐在大声喊他的名字。他感觉就像挣脱了梦境一样,那半边身子猛地恢复了知觉。他不由自主地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广播体操的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动作恢复正常。

燕文远从臂弯里抬起头,试图寻找他姐的身影。影影憧憧间,他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轮椅,或者是双腿过分细瘦的少女。二姐的声音是来自这枚叶子?燕文远的手伸进口袋,紧紧地攥着那枚不知构造的叶子。

太可怕了。

即使是面对大哥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种窒息感。这绝不是简单的梦应有的。燕文远吃了教训:即便它是梦,也绝不能再轻易试探。

那二姐她就是因为面对了这个鬼东西才会记忆受损吗……?

燕文远摇摇晃晃站起,眺望操场后方的教学楼。他回顾自己的路线:他们一开始站在操场上,接着从操场跑到电房,再从电房回到教学楼上课。那两节课上的是地理和物理,因为刚开学,他们并没有领到书,周围的同学也没有拿出笔记本,最后他只能在课间潜入办公室找书。

说来也奇怪,偌大一个办公室,老师寥寥,办公桌也空空荡荡。燕文远问老师什么时候可以领书,只得到了“不要心急,上面会发”的回答。最终他在一个无主办公桌的抽屉里扒拉出一本泛黄语文书。

燕文远谨记着他二姐的叮嘱,至今还没打开那本书。

所以是因为他主动找书才被缠上?二姐来这里的时候接触到了书、所以才会看到那些东西?

问题到底在哪里?触发机制是什么?

大脑太痛了。燕文远直视那些色块的后果是自己的精神造成了极大损伤,他的脑子甚至撑不到串起一条完整的逻辑链。燕文远干脆放弃思考,优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大脑的疼痛的确得到了缓解。广播体操做完,同学们四散而去。穿着绿白校服的同学们在前面走着、挤着、笑着,他们赶着回去上课,如果有空还可以先上个厕所……

等等,顾芸儿呢?

燕文远找不到那一堆花雨了。

似对他的想法有所感应,他的肩头落下一朵小小的百合花蕊。它很小,像米粒一样,正好粘在燕文远肩窝位置。有那么一瞬间,燕文远感觉落在肩上的不是花,可能是一小块碎掉的骨头,或者是一截断掉的烂肉。

“校霸……那个校霸他要来找我了……你可以保护我吗……?”

甜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跟着一阵扑面的清香。

*,真刺激。说校花校花到,可以不用这么福至心灵的。因为紧张,燕文远下意识地攥紧叶子,还要克制自己捏叶子的力度,否则他担心自己会因为用力过度而把它捏碎。他不太想回头也不太想搭理人,直觉告诉他回头绝对没好事情。

结果直面同样也没好事情:校霸正好从教学楼处走来——燕文远分明记得校霸应该还在操场上,他很确信自己没在那些离开的学生里看到校霸的身影。

书本里的剧情安排?或者是这场梦终于意识到伪装不下去,不再理会无法自洽的逻辑,强行给他安排一场剧情杀?燕文远压下眉头,他一思考脑子里就像有根针在刺,很痛。事情发生得太快,寻找出路还要竭力对抗头痛,这耗费燕文远太多心神。

现在已经没有离开的余地,校霸走得太快,生动形象地阐释了什么叫做脚下带风,那张看上去还可以的脸快要怼到他跟前了。

“你,就是你和你姐在包庇这个转校生?”校霸来势汹汹。如果一切正常,燕文远本来会被校霸“就是你私藏了我的女人?”这种莫名的语气逗笑。这听上去不像在校园,像电视剧街头巷尾的小混混的口角,甚至还是最拙劣的那一档。

可悲的是燕文远的观察力还不错,他发现了异常:校霸嘴角有道被头发遮起的裂痕,燕文远只觉得很不舒服。正常人的嘴角不会有瓷瓶裂纹样的伤口,这种违和感就像你在一幅蒙娜丽莎画像中发现背景竟然是贞子大战伽椰子。

他得想出现况下最快捷的脱身方法。

……很久以前,他们都还小,燕诗行给他讲过一个故事:传说在东方的岛国上,有一种叫做“裂口女”的怪物。她们生前被人虐待致死,两边嘴角被人剪开。她们逢人就问:我美吗?回答“美”的人,裂口女会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美”而剪开他们的嘴角;回答“不美”的人,会被裂口女愤而杀死。当时的燕文远提出了一种常见的解决方案:答非所问,然后逃跑。

当时二姐赞许地摸着他的头,说小弟真聪明,那如果这个“裂口女”是现实里那些比你高大还比你厉害的人呐?燕文远当时想,如果我能打赢他们那就依靠拳头,如果打不赢……那说明我太蠢,完全没有事前风险应对策略。

燕文远抬头跟校霸对视,他想,蠢货竟是我自己。打住,再想脑子要炸了。

裂口女的故事可以借鉴,但要怎么“答非所问”?他张口又闭口,最终掐着嗓子道:

“……嘤,人家好怕怕。”

好**羞耻。要是没用他先创在校霸身上把自己创死。

校霸同学:?你在试图攻击我的脑子吗?

顾芸儿:?开什么玩笑,要吐了。

这个回应倒是有效,燕文远乱拳打死老师傅,口出狂言把校霸和校花都震在原地。看起来这个故事多少还是知道遵循逻辑的,在接受超乎想象的信息时还需要时间去思考。趁着校霸愣神,燕文远想跑。

可惜这次的怪物显然不是寻常的裂口女,他的反应太快,一下子攫住燕文远的衣领。燕文远被他盯着,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眼前又蔓延起那些扭曲的、令人恶心的色块。

燕文远算是知道校霸嘴角的裂痕从何而来。校霸的嘴角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的皮肤和牙齿——那绝不是正常人的牙齿应有的长度,校霸的整个下颌都是密密麻麻的、长条的牙齿,就像一张被人恶意拉长的照片。校霸布满蛆虫的拳头向燕文远的脸上挥来,那些蠕动的小虫子跟着拳头砸进燕文远的眼睛。

又来了。那些色块又来了。手指节因为剧痛痉挛、蜷缩,那枚脆弱的叶子被攥碎在掌心。周围的场景像潮水一样退去,燕文远感觉脚下的水泥地正在化成一滩烂泥。刚刚还是个人样的校霸此时就是一根插着人头的棍子,那个人头还不是正常人头的尺寸。它太大太肿,眼睛快要被挤出来,密密麻麻的牙齿缺乏下巴皮肉的阻挡,泛黄泛黑地暴露在空气里。

那给了他一拳的是什么?

他看不到。

燕文远感觉自己的眼睛应该是被打烂了,他只能“看”见黑白交错的、扭曲的色块。眼睛睁不开,耳朵里全是嗡鸣,他应该是被打进了烂泥里,校霸的“手”应该又抬了起来——

燕文远讨厌手足无措的感觉,他会想起蜷缩在角落、被二姐护着的自己。校霸那一拳把他带回那个恶心的家族、把他打回过去那个无能为力的模样。

他是无能为力,但绝不意味着他会毫无准备。你可以痛打一只落水狗,它就是那样弱小、肮脏,但你更要做好被落水狗反咬一口的准备。落水狗可能不会咬到你,即使咬到了或许也刺不破你的皮,可你赌不起:如果那只狗的牙齿足够锋利、如果那只狗带了病毒——

燕文远从怀里掏出那本语文书,像挥砖头一样狠狠砸在校霸身上。

效果应该很好,燕文远听到校霸在惨叫。他身后可能是校花的生物立刻和他拉开距离,熟悉校园氛围又像潮水一样涌回。他脱力倒在地上,迟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燕文远的听力及时回归,他听见身边有同学尖叫,刚刚不知所踪的老师正扶着他。

他们称呼他为“校霸”。

他们在说,“好甜”。

作者有话要说:入乡随俗是很重要的。

前提是这个俗是正常的风俗。

二姐:都叫你别乱动……算了(打算盘)(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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