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阳还真没猜错，主角果真对自己有意思啊。

乔自秋微微别过头，心情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

童野真正的命中注定并不是自己，而是莫炀。虽然莫炀已经被关阳顶替了——以那个人的随性来看，爱情线多半凶多吉少。

但自己作为拿了配角剧本的扮演者，怎么说都不该越线才是。

更何况……

黑发青年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真挚的双眼，那对琥珀色的瞳孔。

——那句“我不想离开你太久”。

总感觉要是真和童野发生什么，关阳也许会……伤心。

乔自秋一想到那张熟悉的脸可能会露出悲伤的表情，心底就微微抽动。

他叹了口气。

……算了。

.

当晚，乔自秋刚回到家，就看见关阳发来了一条微信。

【Adonis：[文章链接：警惕一见钟情，新鲜感是你的谎言……]】

【Adonis：可怜巴巴小狗.jpg】

“……”

乔自秋仿佛能透过屏幕看见那人装可怜的脸。

他没惯着对方，干净利落地回了个句号。

【方时舟：。】

关阳倒是回得很快。

【Adonis：剧情进行得很顺利？】

【方时舟：差不多吧。】

【方时舟：你别想着捣乱。】

乔自秋隐隐约约能猜到关阳的脑回路，干脆先发制人地提醒了一句。

【Adonis：哎，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Adonis：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真的假的。关阳这是转性了？

乔自秋直觉有些不妙，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关阳是在打什么算盘。

他毕竟心里有数，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主角。

所以——

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已深，黑发青年打了个哈欠，干脆把一切都抛之脑后，爬上了床。

.

一直到开机那天，日子都过得十分平淡。

乔自秋乐得自在，学着原主的作风躲在家里宅了好几天，全当是度假了。

开机是在一周后的周一。

等到约定的日子，乔自秋在刘毅的盛情邀请下前往片场。

等他被场务一路指引到工作地点，才发现已经开机了。

“先拍条对手戏，两位找找感觉哈！”

刘毅举着个大喇叭，高声说道。

乔自秋默不作声地找了个偏外围的空地坐下，认真看了起来。

这几天都在修改剧本，他看了几遍，也差不多把原主的作品熟悉全了。

这次要拍的，是一部热血励志主题的电影。

两个男主，一个是童野饰演的高中生，身份是篮球队队长——虽然篮球队已经名存实亡了，整个队里只有他一个人。

而另一个，则是莫炀饰演的校医。这位校医原本成天懒懒散散地在学校里摸鱼上班，直到一次意外，被高中生发现曾经是某大学篮球队的明星球员。

校医因为学生时期在打比赛时意外受伤，留下了心理阴影，哪怕伤好了也再也没拿起过篮球。

高中生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说服校医加入篮球队任职教练，把险些被要求解散的篮球队救了回来。两人虽然时不时还是会有摩擦，但最终还是成功从零拉扯起一支篮球队，并一路打进了国家级的比赛。

乔自秋还记得，原文剧情里这部电影的最后一幕。

即将上场的高中生，在走上赛场前的最后一步回过头，与校医四目相接。而后顿了一秒，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拍到这儿时，主角攻受已经修成正果了。后来恋情曝光后，两家的cp粉还把这个回眸一笑的镜头奉为入坑教材，甜晕了好一批人。

——所以，现在要拍的对手戏是……

他拉回思绪，才发现场上演员已经就位了。

童野换了身蓝白色的运动校服，配上他那张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脸，确实像高中生。

他的头发剪短了不少，倒是显得更精神了，利落的脸部线条也被衬托得十分俊朗。

他深吸了口气，两手撑着桌面，微微弯腰，神情诚恳地开口。

“叶老师，您真的不愿意再碰篮球了吗？我看过您的比赛，打得真的很好，三分球扣得特别帅。”

“嗯。我已经……决定了。”

男人低垂眼眸，避开少年的视线。他翘着腿，十指交叉，虚虚地搭在膝盖上。

他戴了副黑框眼镜，又有意掩藏了眼中惯有的骄傲不羁。发型是青年男性最为常见和普通的微分碎盖，外面简单披了件白大褂，内搭衬衣与西装裤，一眼望去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一点也看不出过往篮球明星的样子。

“为什么啊？您明明就还能站在赛场上发光发热！”

童野神情激动，不等对方话音落下，就急切地说道。

“赵主任说再找不到指导老师的话，篮球队一周之内就要解散了。您也是打过篮球、组过校队的人，难道非要眼睁睁看着我的梦想破灭吗？”

嗯，童野这段倒是演得不错。虽然用力过猛了点，但该有的情绪都带出来了。

乔自秋站在场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不过……毕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演技里难以避免的还带着匠气。只是演到这个程度的话，刘毅那种精益求精的个性，估计不会太满意。

他看了眼站在监视器后边的刘毅，果不其然看见那人皱起了眉。

胖胖的导演一手叉腰，一手举起喇叭，眼看就要喊cut——

然而，场中突然有了变化。

披着白大褂的男人倏地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眼前激动的高中生。而后，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

乔自秋抿了抿唇，飞快斜眼看向导演。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东西。

刘毅举起喇叭的手停在半空，眉毛扭在一起，却屏气凝神，没有打断两人的演绎。

看来是默认同意自由发挥了。

乔自秋轻轻舒了口气，重新望向小小的校医室。

关阳扯了扯嘴角，而后开口了。

“同学，刚才你自己也说了，那只是你的梦想，而不是我的。对我来说，这件事就是有个陌生小孩突然跑来纠缠我，莫名其妙让我教打篮球。这本身就很不可理喻。”

“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完成你的梦想。”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现在的工作，仅仅是校医而已。……你要是身上没有哪儿不舒服的话，就请回去吧。”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恶意，却也没有一丝温度，显然能听出对高中生所说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对与童野相似的琥珀色双眸，目光冷漠疏离，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唯独一阵如有实质的寒风，在眼底深处酝酿。

童野僵住了。

明明那人只是在平淡地说话，甚至还很随意地坐着，矮了自己一个头。

然而，对方的气势却稳稳地压在自己身上，逼得他呼吸困难。别说演戏了，差点连话都说不出口。

那个男人，只是在随意地看着自己而已。

然而那道冰冷的眼神，却仿佛在看什么没有生命的物体。

童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不大的片场里竟然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他忽然发觉自己额角冰凉。

似乎有一滴冷汗正在慢慢沁出。

“我……”

他张了张嘴，嗓音沙哑晦涩。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说话是那么艰难的一件事。

“——好了，cut！”

身后传来一声大喊。

声音很耳熟，能听出来是导演刘毅。

童野猛地松了口气，恍然间有种被解放的感觉。

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涔涔，校服后背已经被浸透了，湿淋淋的。

他从小成绩就好，演戏的天赋更是被家人朋友同学夸了不知道多少遍。

就连来这儿试镜的第一天，导演也是对他这个侯选演员最为惊喜和满意。

他从未想象过，被人用演技压过一头竟然是这样的感受。

莫炀……

童野瞥了眼那个从椅子上站起的男人，默默咬牙。

——少年的目光里带着不甘，震撼，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好胜心。

正沉迷在自己的思绪间，他的肩头忽然被人拍了拍。

他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黑发的青年编剧。

“辛苦了。”

乔自秋放轻声音，递来一盒草莓牛奶。

毕竟是名义上的情人，怎么说也得表现一下。

“路上买的，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不喜欢。喝点甜的吧，心情会变好。”

“谢谢啊，方老师。”

童野心中百感交集，吸了吸鼻子，满脸可怜兮兮地接过那盒草莓牛奶。

他插好吸管，喝了一口，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

“对了，老喊老师太见外了。我可以喊你时舟吗？”

乔自秋一怔，而后才笑着点点头。

“好。”

“唉，大前辈就是大前辈啊，这演技也太好了。”

童野换了话题，小声感叹道。

“不知道时舟你站在场外看着感觉怎样，我刚才直面对上他，真是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啊。”

少年人的话语里不知不觉带上了一点撒娇。

乔自秋眯了眯眼，心中有了打算。

“我总感觉莫哥好像是故意这么碾压我的。”

童野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而后又像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干笑着摆了摆手。

“哎呀，我随口说的，时舟你别往心里去。莫哥和我无冤无仇，我又只是个学生，哪儿能惹到他呢，你说对吧。”

乔自秋叹了口气。

“……算了，你别管他。他可能也是平时跟同级别的演员对手戏演多了，一下子没收住那个度。”

“时舟说得有道理。”

童野点点头，双眼却还是直直看着乔自秋。

“你不用太在意他，平常心，往日怎么演就怎么演好了。”

乔自秋继续安慰道。

“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好，谢谢。”

他这么一安慰，童野看上去心情好多了。

把喝完的草莓牛奶盒捏扁，丢进片场的垃圾桶里。少年抓了抓头发，说了句再去看看剧本找感觉，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乔自秋站在原地，一直望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头，早有所觉地看向不远处靠墙站着、双臂抱胸的黑发男人。

接触到来自编剧的视线，对方挑了挑眉，放下手，不紧不慢地迈步走来。

乔自秋一直沉默不语，眼神无波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站定，才面无表情地淡淡开口。

“说说吧，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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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驯狗了（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世界三：娱乐圈A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