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纯灵之体？”

钟天星茫然地眨了眨眼。

“没错。”

关阳点点头，却没有继续说，而是抬头看了眼天色。

“走吧，我们去屋里头细说。”

“也、也是……瞧我，一紧张就把两位堵在院子外这么久了。”

钟天星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几人走进屋内，乔自秋顺手给三人各斟了一壶茶。

就着冉冉升起的白雾，关阳敛起方才还带着几分随意的神情，正色道。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研究阿深的心疾究竟是何缘故。而这件事，终于在近日里有了眉目。”

关阳抿了口热茶，抬眼望向乔自秋。

“你可还记得，这病是否天生、第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

乔自秋知道这是因为钟天星这么个原文土著也在场，所以关阳才用了这样隐晦的问法。

他放下茶杯，垂眼沉吟片刻，看似认真回忆，实则在脑海翻开了原著快速查找。

没想到这一查，还真让他查出了点眉目。

“……确实并非天生。幼时我虽在同龄人里算不上强壮，却也是没生过什么大病的。”

乔自秋慢慢地说道。

“第一次发作，乃是初入仙门，初次纳气吐息打坐之时。”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

关阳点点头，姑且在钟天星面前走了个流程，如此说道。

“除去满月以外，自打我认识你以来，你每次犯病都是因为大肆催动灵力。”

“说到这里，两位大抵都能猜出来了。”

关阳声音低沉，慎重其事地说道。

“阿深，你的心疾与修行有关。它实则并非一种病，而是一种特殊的体质。”

乔自秋惊讶得茶都忘了喝，愣愣地握着烫手的茶杯，微微睁圆了眼睛。

心疾，竟然也是特殊的体质？

……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

这个世界上拥有特殊体质的修士，除了主角钟天星以外，竟然还有穆深这么个炮灰壳子？

“这……难怪找了这么多大夫都看不好。就连暂时压制的法子，都不是吃药针灸，而是要旁人运转灵力。”

他喃喃自语道。方才他还觉得关阳这话骇人听闻，如今仔细思考，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那这到底是什么体质？”

还是一旁的钟天星急性子，张口便问出了此刻两人最想知道的答案。

关阳却不急不躁，又喝了口热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自从猜出心疾乃是特殊体质的象征以后，便暗地里搜集了不少古籍。只是特殊体质的修士万中难有其一，直到上个月，我才终于有了点眉目。”

“说来也巧。阿深，你的体质名为万灵之体——这一体质，乃是纯灵之体的变体。”

关阳顿了顿，看了眼一旁屏气凝神的钟天星，才继续说道。

“若说纯灵之体是无暇的绝佳根骨，那么万灵之体则是比起它，稍稍有些瑕疵。阿深，你幼时修行除了心疾发作以外，是否一路顺风顺水，修炼速度极快？”

乔自秋又是默默对比一番原著，才若有所思地轻轻颔首。

“没错。到了……近年来，回忆一番才发觉，修行速度大不如以前了。”

这所谓的“近年来”，自然指的是乔自秋作为扮演者接管身体以后的修炼。

他毕竟是外来者，虽然手握剧本，但没法与以前穆深的亲身体验做对比，自然是没那么容易发觉不对劲。

还是关阳心思紧密啊。

“这便是万灵之体不如纯灵之体的地方了。”

关阳摊开手，认真解释道。

“与纯灵之体一样，万灵之体也会在修行时自然而然吸引天地灵气。至于不同的点，就在于万灵之体无法剔除杂质，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盘收入囊中。”

“这么做的利处，便是跳过了剔除杂质的一环，因此初期修炼时进度极快。”

“而劣处么，也是显然易见的杂质积累得越来越多，暗沉于体内又无法排出，久而久之就成了心疾。”

“因此，虽然与纯灵之体近似，这却是一种短期有益、长久以来却弊大于利的体质。”

关阳总结道。

“顺带一提——阿深，你第一眼看见钟、咳咳，小师弟的时候，是不是莫名有种亲近之意？这也是因为你们二人体质相近，几乎可以说是同根同源。”

“……原来如此。”

乔自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关阳语气平缓，说话间娓娓道来，解释得清晰明了，让他恍惚间有种在上课的错觉。

“那为何总是在月圆之夜发作？魔族的灵力，又为何能短暂压制？”

“这乃是因为，满月之时正是天地灵气最为活跃的时候。无论你那时候有没有在修炼，万灵之体都会自然而然吸引灵气聚集，灵气多了，杂质自然也就无可避免地变得多起来。”

关阳边说，边给乔自秋那杯已经冷掉的茶添了点热乎的。

“魔界王族的修炼之道与你们正道不同，需要用到的并非天地灵气，而是一切负面的东西。妄念、杀意、血腥气……这一类都包括在内。至于天地灵气的杂质，多半也是这些东西。小师弟，你之所以不喜我的灵力，也是因为纯灵之体天生便与杂质相斥。”

“待魔族运转灵力，自然就把你那些暗积的杂质全给吸引走了。就像一次性倒走陈年累月的垃圾一样，心疾自然也就暂时不会作祟，得等到你下一次积累足够多的垃圾时才会发作。”

银发男子说到这儿，苦笑一声。

“虽然把自己赖以修炼的玩意说成垃圾不太好，但总之就是这么个理。”

“这都是赫连大哥自己琢磨出来的？”

钟天星低声惊叹了一句，眼中满满都是崇拜，再也看不见初见时的敌意。

“却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

听见他这么上道的把话题牵扯到正事上，关阳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

他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既然纯灵之体与万灵之体乃是同根同源，也即是说，大体上是没差别的。”

“我仔细研究过后，得出结论。只需要把万灵之体那个来者不拒的空口堵上，加一道类似筛子的存在，便能把万灵之体人工改造为纯灵之体。”

他看向钟天星，语中有暗含的潜台词。

“至于具体怎么做，也很简单。只需要每日花几个时辰，让小师弟的灵力带着阿深的灵力调理内息，我猜用不到一月就能成功。”

“……这，真的有效吗？”

如此简单，只需要每天花点时间就能把心疾一了百了地解决了，乔自秋也是听得暗暗心动不已。

“当然。”

关阳信心百倍地说道。接着，他又抬手指向钟天星。

“小师弟，我也不让你白干活。与同根同源的共类体质一道修行能增进感悟，这些好处我暂且不提。”

关阳摊开掌心，一团血红色的雾气慢悠悠地汇聚其上。

“我们不是说好之后——那什么的计划了么？接下来这每一天，我都会尽心尽力与你喂招对练。我与那人修行的乃是同一路的功法，你必能有许多收获，也能借此机会摸索出弱点在何处。”

摸索出的弱点能对付魔主，自然也能对付他这么个魔族少主。

明明说的是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他却满脸坦然，显然是诚心诚意叛离魔族了。

钟天星再一次被赫连大哥的坦荡所感动，狠狠点了点头。

“那我也不多废话，便在此谢过赫连大哥了！”

这就是接受关阳的提议了。

虽然在开口前已经铺垫许久，暗暗刷了他三天好感度，又考虑到他对自家小秋的一片赤诚之心——

但这主角如此好说话，关阳心中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他面上肉眼可见地轻松了不少，反手一挥，血红色的雾气便消散在空中。

接着，他转过头，看向乔自秋。

“虽然你这万灵之体，改造过后便与纯灵之体没什么区别了，但你毕竟按照寻常修炼方式练了这么多年，现下也没法改练你师弟的功法了。”

他语气中有些遗憾。

“不过你也放心，改造过后你的修行速度大大上升，等到往后，不会比天生的纯灵之体逊色太多。”

这的确是个美中不足的遗憾之处，但乔自秋本就对自己的战斗力没什么执念，只要能好好完成任务就行。

听他这么说，黑发青年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能想到法子治好折磨我许久的心疾，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了。你所说的遗憾，在我看来不过是满分缺一，我并不在意。”

别看关阳刚才说得自信满满，看似运筹帷幄之中。但实际上，他还真的认为自己想到的法子有纰漏不够完美，懊恼于没法给小秋交上满分答卷。

但如今听见那人声音温和，话语间满满都是称赞与包容之意，这一点点懊恼霎时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听得关阳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咳咳。”

银发男子抬手虚虚握拳，徒劳无功地试图掩盖他那遮掩不住的喜形于色。

“你、你不嫌弃就好！”

——这还是自从上个世界遇到乔自秋以来，第一次听他毫无芥蒂地夸赞之间。

关阳心中既是紧张又是兴奋。

如果以漫画形式来表现，恐怕背景已经变成粉红一片，若他长了条尾巴，恐怕现下都要甩成螺旋桨了。

乔自秋见过他沉稳可靠的模样，也见过他率性而为的模样，但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小孩子气的喜悦。

倒是有种别样的可爱。

他忍不住掩唇笑了笑，开口：“那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开始吧。顺带一提，你们计划在何时动手？”

这是连关阳自作主张的婚礼都不介意了。

果然自己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有回报的！

这五年来一直在暗戳戳地行动，为了搜集线索忙得脚不沾地，就等着重逢时给个大惊喜的关阳悄悄给自己点了个赞。

他也大大方方地扬起了笑容，回答道：“就在一月之后！那日子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吉时，绝对错不了。”

“……你的小心思，原来都是花到这儿来了。”

乔自秋轻轻冷哼一声，语气十分自然，听不出责怪，像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他俩眉来眼去，聊得倒是热闹。

唯有被两人晾在一旁、良久没博得关注的钟天星，默默抬手抓了把后脑的乱发。

——明明这二人与他关系都算得上不错，但待在这儿听他俩你一言我一语，怎么越来越有种……

自己太过多余的感觉？

是不是出门回避一下比较好啊？

生在修仙世界里的单纯小孩并不知道，自己竟是无意之中一语道破了何为情侣外第三人被迫吃狗粮的憋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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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小师弟被强塞狗粮……（摸摸头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世界二：古代修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