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那会儿杨米娜光紧张了，脑子里全是“不能动，一动不要动”的念头，这会儿忙完，她才想起儿子好像还没人管。

“苗苗还在家吧，你快回去看孩子吧。”她赶忙催欧洋。

“没事，我让爸妈去我们家了，搭把手。”

杨米娜这才放心：“那你一会儿也回去吧，我这边没事，你别熬着了，一下午到现在也没歇一会儿。”

“等你的时候在手术完外面眯了一会儿。”欧洋看了看时间，“我给你找个护工，半夜起夜照顾你一下。”

“不用，我又不是腿坏了。“杨米娜觉得找护工着实没必要，又不是什么不能动的手术，而且她也不是右手手术。最主要是，护工都是照顾夜里需要协助的病人，到她这种病人这，大概率夜里会睡的很死，她起来上厕所，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最后别扭的还是自己，“别了。”

欧洋说待到十一点再走，陪杨米娜聊会儿，杨米娜一脸难受：“我不想聊了，话说多了嗓子干，我又不敢喝太多水，怕夜里起来次数多，而且我想趁手上麻药还没过先睡。”

“行，你休息吧，有事打电话，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随你。”

欧洋拿着手机看了眼，临走前吐槽：“辛心给你发消息了吗？都这么点了，她是不会过来看你了吧。”

杨米娜闭眼装死。

欧洋明知她不高兴了，又说：“你儿子问候你了吗？我都跟他说你受伤做手术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杨米娜更郁闷了，她以为欧洋没跟苗苗说，现在欧洋告诉她，跟儿子说了，她却没收到慰问短信，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

见杨米娜侧过脸闭着眼不吱声装死，欧洋呵呵两声，走了。

等人走了，杨米娜才睁开眼，小声嘀咕：“尽给我找不痛快。”

这会儿她都已经忘了自己刚被诊断出甲状腺癌的事，好像现在没人还记得。

她起身去洗手间上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辛心坐在床边，见她出来，辛心站起身扶她。

“你来了？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来呗。”杨米娜回床上躺着。

“事都办完了，过来看看你，”辛心给她盖上薄被，“不好意思啊，下午你手术的时候没过来。”

“我老公陪着的，没事。”杨米娜听她这么说，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他回去拿东西一直拖时间，我催了好几次，不过还好今天办完了，”辛心从包里拿出离婚证递给杨米娜，“热乎乎的。”

杨米娜其实不想看，如果是之前，她会非常开心的接过来给辛心庆祝，但现在她刚手术完，这本离婚证上还有她新鲜热乎的伤呢：“恭喜你，自由了。”

辛心打开离婚证看了好一会儿，脸上一直扬着笑，杨米娜看着她，心情复杂。

“你回去吧，我感觉麻药快过了，我想现在睡，不然半夜该疼了。”杨米娜小声说。

辛心把离婚证收好：“对不起娜娜，这事是我欠你的。你先休息，我明天给你买早饭。”

杨米娜没跟她客气，点头应下了：”好的，那我明早等着吃。“

辛心又跟她道了谢和道了歉，走了。

杨米娜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欧洋发了个语音，让他明早别过来了，告知了辛心给她带早饭的事。

欧洋回了句：算她还有点良心。

杨米娜闭着眼慢慢睡了，不过手腕处传来的痛感，让她睡得并不踏实。

欧洋回到家，欧父还没睡，听到动静出来看他：“怎么样，做完手术了？”

“做完了。”

“怎么这么严重，那得让她朋友赔偿啊。”

“她朋友付了住院费，”欧洋洗了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不过赔偿也得要，最起码得问她朋友的婆婆要。”

“那肯定的，对方先动的手啊。”

“不过估计不会太顺利。”

“那罪就白受了？”欧父也挺气，“哪有这种道理。”

“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没道理可讲。”欧洋想到小区里有个大叔被同小区的一个老大爷起三轮车给撞了，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按道理说这事其实很简单，因为还好撞的不严重，就是大叔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撞人的陪着去医院外加赔点钱多多上门看望和道歉，这事其实就能解决。但撞人的那家，态度很好，但就是不掏钱，说没钱，很穷，但态度又没的说，上门了好几次，最后看病养病的钱都是伤者家自己出的。这事就很恶心。

“这事牵扯娜娜最好的朋友，最后看她朋友什么态度了。”

“做手术她朋友也没去啊。”

“人忙着离婚呢。”

“这事闹的，最后恶心的都还是我们。”

欧洋没说话。虽然他爸他妈有时候脾气很拧，说话有些不中听，但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娜娜刚才说，她朋友刚过去了，说明早给她带早饭。”

欧父一听，觉得：“那也行。”

欧洋一笑：“你看着吧，我们说的早饭跟她说的，就不是一回事。”

欧父也笑：“不就是六七点吗。”

“就算七点到吧，从她家过来医院就得半小时，算上买早饭的时间，她就得六点出门，那她是不是得五点半起？”

欧父不说话了：“要真这样，娜娜她朋友，不怎么样啊。不至于吧。”

“这事谁也说不清，以前好是因为没有事，她两就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这次的事，如果是我猜错了，那就是我心眼坏，但我在社会上多少年了，看事几乎没有走眼的。”

“那要是这样，她心里不好受。”

欧洋没有将杨米娜甲状腺癌的事告诉自己父母，免得他们干着急：“不好受也得受，这就是现实，算给她上了一课。”他问道，“苗苗呢。”

“书房呢。”欧父笑道，“吃了饭就在里面待着呢。”

欧洋过去敲书房门：“苗苗。”

欧云飞打开门：“怎么了？”

“你妈今天做了手术，你有没有问候一下啊。”

“我妈怎么样了？怎么受伤了啊。”

“你自己问你妈啊。”

“你不是回来了吗，这么晚了，我妈肯定睡了。”

“我下午就跟你说了，你那会儿怎么不问。”

“那会儿我妈都要手术了，肯定难受的，再说你不是在那儿吗，你回来我再问你，一样的啊。”

欧洋不赞同：“你做儿子的问，跟你在我这打听，能一样吗。”

“这孩子，自己问一下，关心一下你妈，你妈就开心了。”欧父说。

欧云飞不解：“我妈开不开心，跟她要不要手术，没直接关系啊，手术还是得做的。如果我问了，我妈就能不做手术，那别说问候了，我在那儿陪着我妈都行。

欧洋气的不行，觉得这孩子好自私：“情感上的关怀很重要，你懂吗？”

“那你多关心一下啊，你回来干嘛，你应该陪我妈，你不是他老公吗。”苗苗说，“我这不得考试啊，之前你们一直说中考多重要多重要，这会儿又要我关心我妈了，觉得我妈手术最重要了。”

欧洋懒得理他，他怕自己没控制住，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欧父拉着自己儿子：“算了算了。大晚上的。”

“这就是他妈心疼的好儿子，自私。”

欧云飞冲他爸翻了个白眼，关了门。

“冷静，冷静，”欧父看自己儿子火冒三丈了，赶紧拉住，“自己儿子，忍着。你小时候还没他听话呢。”

欧洋看着自己爹，不满道：“都是被你们惯的！”

“对对对，我都是被我妈我爷爷我奶奶我外公外婆惯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好的地方都跟你有关系，不好的地方跟你毫无关系，”欧云飞在屋里喊，“你赶紧跟我妈离吧，我妈已经配不上如此完美的你了，你去找你的完美好大儿，我跟我妈过。”

欧洋站在书房门口插着腰大吼：“你再说一遍！”他看着他爸，“你看他这态度！”

“你非得说他。”

欧母从房里出来，问道：“大半夜的吼什么呢，你吼给谁听的啊。”

“这孩子就欠收拾。”欧洋气呼呼的。

“你在医院待了一天，还不累是吧，那你去医院陪床啊。”

欧洋气急败坏了，感觉这个家他是待不下去了。

“我让他问候一下他妈有错吗，这不是最基础的做儿女应该做的事吗。”

“明天我直接去看我妈不行吗，非得今天打电话发信息说是吧，是你急还是我妈急啊。”欧云飞猛地打开门，“要不要我现在就去？中考我不考了，我就去守着我妈，你开心没？”

欧母看着自己儿子和孙子站在那里，两人直接就把通道给堵住了，再加上欧父站在一旁，她心一紧，忙上前拉架：“别吵别吵，孩子哪有不关心自己妈妈的啊，再说了我孙子还得中考，好好准备考试，你考得好你妈妈也高兴。”

“学习又不是全部！”欧洋很烦他妈妈这么说。

“哦，现在又说学习不是全部了，前阵子还跟我说成绩不好就找不到工作以后能干啥呢。”欧云飞说，“你们是想说啥就说啥是吧，什么有利说什么是吧。”

欧洋回身进屋：“你们随便吧。”

“你看，又是这样，每次都像一个矫情的女人。”

欧洋转身跳起来就要打欧云飞，被欧父跟欧母一把拉住：“行了行了，你跟一孩子计较什么啊。”

家里鸡飞狗跳，杨米娜一无所知。

前面把父子名字写串了，修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