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乌丸莲耶。”

意识在与□□的对抗中暂时取得上风，贺茂赤川分出一丝理智，用他无机质的、灰蓝色的瞳孔俯视乌丸莲耶。

是的，即便苏兹把病床摇到和他差不多的高度，乌丸莲耶仍觉得眼前的小子在蔑视自己。

这让他非常不爽。

“你终其一生所追求的‘永生’，最好的成果出现在实验体身上，而这些用认命填出来的技术却没能第一时间按照你自己的心愿使用在你自己这儿。”

剧痛和幻觉都没有消失，贺茂赤川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没有往日那么敏捷，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降低语速，一字一句说清楚，同时也能保证乌丸莲耶把每个字听进去。

有些出乎意料，乌丸莲耶并没有表现出像之前那样激烈的反应。

“这不重要，孩子。”

老人仿佛胜券在握似的笑起来。实际上他的眼睑下垂太严重，贺茂赤川并不能很好地分辨出他究竟做出的是什么表情。

“这具有着优质基因的身体，很快就能为我所用了。”

贺茂赤川因他的语气感到一阵恶寒。

“大人，您和A3叙旧的如何了？”

苏兹过来打断二人的对话。

乌丸莲耶今天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听闻苏兹的话甚至少见的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挥了几下。

“准备开始吧。”

苏兹一转身就撤去脸上恭维的笑容，早在五分钟前他就收到黄昏别馆遭遇突袭的消息。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一个科研人员罢了。只要这个凝聚他所有心血的项目能成功，那也算死而无憾。

乌丸莲耶的房间在整座建筑的最下方，并且有一道单独的安检。拖延下来的时间足够他完成这项足以在医学领域开启新纪元的手术。

“你们准备进来吧。”

研究员通过门口的对讲对外界简单吩咐几句，转身把贺茂赤川的轮椅推到角落。

“这里一会儿要放手术床，委屈A3在这里待一会儿。”

接下来就是门外的进入申请，一时间没有人理会他这个刚从手术台上被放出来不久的实验体。

所有人都觉得他没有任何威胁。

“啊啦——还真是个复杂的项目啊。”苏兹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间都带着一种与儿童的天真无邪，哪怕是面对各种各样惨状的实验体也如此。

明明是一个没有耐性的人，却对着一堆器材忙前忙后没有任何怨言，几位看上去暮年的老学者都被他赶到一旁谁也不敢说话。

“接下来请你放松、放松好吗？”

说实话让这些老家伙们来搬运贺茂赤川这样一个成年男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为难他们。

熟悉的手术床熟悉的束缚带，贺茂赤川被连同苏兹在内的五六位研究员七手八脚地固定在手术床上。

“喂喂喂！你们几个再检查一下他的四肢摆放还有肌肉状态！转换过程可能会有导致抽筋！小心抽筋带动器械位移！你们千万不要因为疏忽导致失败！”

看着苏兹紧张兮兮的样子，贺茂赤川不太能理解到底是谁给了乌丸莲耶的底气。

“乖孩子，好好睡一觉就能解决所有烦恼。”

“啊，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贺茂赤川感觉现在好多了，“如你所说，我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

“这样才对。”

说实话贺茂赤川觉得自己比苏兹年纪大一点，一口一个“宝贝”、“孩子”的说话方式令他作呕。

虽然他现在胃袋空空什么也呕不出来就是。

实现脑机接口的前提条件是人脑上得先有这么一个接口。

“所以你们还要来一个开颅手术是吗？”

“我们不做那么丑陋的手术。”

一位老者回答了他的问题，伴随着他的话音一同落下的，是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放心，这位的手向来是最稳的。”

苏兹一心二用，操作着手下的机器还能侧过头“观摩”手术现场。

随着手术刀越向下，他嘴角的扬起的弧度越大。

“啪。”

苏兹的表情忽然凝固了。

电光火石间，贺茂赤川已经夺下那把锋利的手术刀顺着方向冲离他最近的那位研究员手腕一划！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这间房间内的所有人。

变故陡生！

没有人看清贺茂赤川到底是怎么把左手从和手铐无异、甚至完全贴合他手腕的束缚带里挣脱出来。

房间里除了苏兹意外没有一个人目测年龄在五十岁以下，他们的阻碍对于贺茂赤川来说无异于螳臂当车。

对于这些科学怪人来说，最宝贵的就是他们的一双手，手受伤和要他们的命没有太大区别。贺茂赤川抓住这一点刀刀往几位老人的手掌和手腕呼，扫清障碍后又从一旁的托盘里抄起一把崭新的手术刀将两条腿从禁锢中解救出来。

也就是这时，苏兹才发现他的左手手指不正常的扭曲着。

贺茂赤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他瞠目结舌的表情下一根根把指头复位。

拳头握紧有松开，贺茂赤川甩甩手满意道：“还不错。”

下一秒，苏兹眼前一花，脖子已经在贺茂赤川手里了。

连日的虐待导致贺茂赤川瘦了一圈，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有些空荡。方才挣脱时太心急，下手没轻重，两条腿也跟着束缚带一道划破，鲜血洇湿裤脚，又顺着脚腕淌在地上。

手术刀上的寒气激得苏兹寒毛立起，他毫不怀疑贺茂赤川随时都有可能把这玩意儿送进他的眼睛。

“对你们来说，最小心的是手吧？”

贺茂赤川把他靠着墙提起来，刀尖狠狠扎进苏兹的右手背。

不顾手中人的惨叫，他扭身走到乌丸莲耶床前。

这位叱咤一世的阴谋家如今竟落了个无人可求的地步。

贺茂赤川歪歪头，笑得无害，“您不是说我终于回来了吗？现在我要走，怎么也不见您挽留一下。”

浑浊的眼珠甚至不能让贺茂赤川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原本的贪婪消失无踪，唯余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您会死，但不是现在。”

带着苏兹离开前，贺茂赤川扯掉除氧气管外的一切设备。

听着乌丸莲耶粗重的呼吸和苏兹克制不住的倒气声，他竟感到雀跃和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蹲蹲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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