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赤川被他们从操作仓里刚放出来的一段时间里，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苏兹很快失去对于“温柔唤醒”这一行为的兴趣，连上电极贴一拉闸迫使他清醒。

什么叫做整个大脑都在痛，贺茂赤川觉得自己正在经历的就是。

那是一种脑脊液都在沸腾的痛楚。

“再坚持坚持，乖孩子。”

苏兹对于他这种状态很满意，“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采集你就可以去见那位先生了。”

这种时候贺茂赤川完全没有再和他斗嘴的力气，任凭他们动作，与这里关着的其他实验体彻底无异。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被人从手术台挪到一个轮椅上——实际上是他的大脑对时间的感知能力陷入紊乱。

琴酒就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的。

“先生的意思，我带他过去。”

所有的实验人员里只有苏兹能跟着。

贺茂赤川像是木头人一样，肌肉松弛眼神涣散，随便琴酒推轮椅的速度如何。只是在离开实验室，苏兹叮嘱他们途径的一个实验组时，放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APTX4869……

让苏兹略显惊讶的是，贝尔摩德守在门外。

“苏兹带着A3进去，琴酒在这里守着。”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板一眼地传达着乌丸莲耶的命令。

“是。”

琴酒看上去并无异议，往旁边撤出一步，把位置让给苏兹。

从实验室一路走来守卫无数，就连进入乌丸莲耶的房间都是在进门之后还有一道由防弹玻璃组成的安检。

“先生，A3来了。”

苏兹把轮椅推到乌丸莲耶床边，又把病床摇起来一些，方便他说话。

将腐未腐的尸体费力转动青灰色的眼珠，盯着贺茂赤川观察好一会儿，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似是破掉的旧风箱，“孩子……你还是回到这里了……”

贺茂赤川闻声视线转向他，却没什么反应。

贪婪的视线落在轮椅上的人身上，仿佛这具身体已经属于他。

“你们兄弟都回来了……”

贺茂赤川看着他露出一些困惑的神情，眼神是儿童般澄澈的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一滩烂肉还能说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那是……是什么眼神！”

乌丸莲耶看懂贺茂赤川的疑惑，当即表现出被狠狠戳中痛处后的愤怒，挣扎着向他发出质问。

可惜现在的贺茂赤川没办法给他想要的回应，乌丸莲耶这通脾气除了气到他自己之外没什么具体用处。

“不过没关系……”他自己安慰自己，“你们兄弟都是我优秀的实验对象……优质的基因将会在我手中得到发扬。”

听到“兄弟”二字，贺茂赤川有了些明显的变化。屋子里另外两个人都没有放过这一点细节。

“是的，你们兄弟所携带的基因不能有丝毫浪费。”

苏兹适时地补上乌丸莲耶没有说完的话。

如果现在还在实验室，贺茂赤川身上还连接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仪器，苏兹就会发现这些仪器上的数值水平都在发生变化——他们的话对贺茂赤川来说是一种极为有效的刺激源。

就比如再苏兹又拿着他们兄弟来回说了几次之后，空旷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短促有力的“滚”。

“……”苏兹。

都到这种地步还不肯吃一点亏，倒是和苏兹在视频资料里看过的那位他们卵母细胞提供者很像。

都是打碎骨头都也不肯退让半步的性子，极其不讨人喜欢。

不过这些很快就会变得不重要。

贺茂赤川在两人的刺激下恢复部分反应，可对信息处理的速度还是不比以前，有些没达到二人的预期。

苏兹对贺茂赤川失去兴趣，走到墙壁角落放下一个操作面板，迅速输入一条指令。

.

琴酒守在门外，目送苏兹推着贺茂赤川进房间，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异样。

不是因为向来对他从无避讳的乌丸莲耶今天把他故意支开，而是来自于对周围人散发出的气息的警觉。至于伏特加，因为权限不够，一进入黄昏别馆就被带走，根本占不到什么消息。

而在那些气息中，最为诡异的就是贝尔摩德。

直觉让他开始迅速分析周围的环境，寻找对自己而言的最优解。

“琴酒大人，贝尔摩德大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几位颇有资历的老实验员走过来，微微向两人弯腰示意。

“苏兹让二位去领一些A3需要用到的针剂。”

本能的，琴酒对这个任务生出抗拒之情。这几乎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对“那位先生”的命令想要拒绝。

“琴酒？琴酒？”

片刻的走神被贝尔摩德捕捉到，出于一种同情，她好心提醒开小差的top killer。

“走吧。”

琴酒回神，少见的选择与贝尔摩德并肩而行。

“两位大人稍等，我们去拿药剂保险箱。”

“咔哒。”

微不可闻的落锁声。

砰！砰！砰！

琴酒掏出□□对准门锁连射，除去一层漆皮之外，连一个凹痕都没能留下。

他收起枪，瞬间卡住贝尔摩德的脖子把她提起来，阴森森道：“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这女人分明是一副知道些内情的样子。

贝尔摩德卸掉平时那副万事不留心的面具，异常平静，“A2。”

琴酒的瞳孔微微震颤几下，手上的力道松开几分。

“上次先生放你进资料库的时候就弄清了自己和A3的关系吧？”

安装在房间各个角落的装置开始向内部释放气体，贝尔摩德不得不加快些语速，“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把他带回来。”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干什么？交代遗言么？”

这些气体带有肌肉松弛的作用，琴酒明显感到自己的力道在逐渐减低。

“我只是想让你死明白一点，”贝尔摩德的呼吸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但她并未选择掰开琴酒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从A3进入黄昏别馆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彻底失去‘摆脱实验体’这个选择了。”

风情万种的大明星抬头看着实验室洁白的天花板，感慨道，“如果真的有上帝，那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蹲蹲评论。

（再次宣发一下我的预售，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