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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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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耀在宽阔的灰狼河上,时间回到了遥远的五年前,那时候的纪老大刚刚拉起一只队伍,打起仗来所向睥睨,越打越顺手,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此处的灰狼河打了一个小小的回旋,在岳家村外形成了一片波光澄明的湖,湖面上有一块小岛,岛上有一座小山包,小山上有一座荒废多年的古庙。现在是阳光明媚的四月,纪老大和几个好兄弟来到此处,是为了修缮古庙里断了头的佛像。

这时邵平刚刚来投奔纪老大,老六他们都看不上邵平那与众不同的样子,认为邵平肯定是个绣花枕头,好看不好用,直到打了几架,才对邵平改了认识。这时候,纪老大队伍里还有一员猛将,叫小光。这次来修佛头,也是为了小光。

小光的妈妈的是纪家庄人,纪家庄人都是农村,农村户口,小光的妈妈因为长得好看,嫁给了大坪乡矿上的一位下井工人,生了两个儿子,大光和小光。因为那时候孩子户口跟妈妈,两个孩子都是农民户,平时住在矿区大院,十分被人瞧不起。后来小光爸爸在井下出了事故,被一个横木砸成了瘫痪,病退在家,大光天生窝囊,妈妈也不够泼辣,一家子在矿区大院常常被人欺负。小光十五那一年,小光妈妈因为邻居占了他家门前的过道跟人家吵架,小光挥着一把菜刀砍了骂他妈妈的邻居大婶,进了半个月劳教所,之后就开始走上了混社会的道路。

小光打架猛,敢下狠手,他跟纪老大的时间并不长,统共不过半年,随后就离开了纪家军。小四私下跟纪老大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愿跟咱们玩?他瞧不起咱们是农民。别看他自己也是农村户口,他是把自己当矿工子弟。”

小光离开纪家军,给大坪乡一位煤矿老板干活,老板去香港带着小光当保镖。那时候离香港回归还有好几年,大松人又土,提起去香港就仿佛是去外星球一样,连纪老大的兄弟们都说,“我操,去香港了,那还回得来吗?”仿佛小光注定要客死他乡。后来,大松人越来越有钱了,见的世面也越来越多了,好多老板都带着兄弟们去香港澳门玩,有一位老板在澳门输了钱跑回家来,被澳门h社会登门追账。澳门h社会坐在老板的夜总会里,搞得老板无法经营,该老板请了一批松仁的社会人,于是大松h社会和澳门h社会有了第一次正面对决。自从那次交手后,香港澳门的神秘面纱就被掀下来了,以后再提港澳h社会,大松社会都是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了,说,“我C,照样打。”。

小光是个聪明人,老板带在身边的保镖绝对不是能打就行,一定还要机警,有脑子。小光后来自己也做了小生意,虽然不算大老板,但是混的一直不错,从他娶的媳妇就能看出来,小光娶的是一位大松中学的女教师,本科毕业,斯文端庄。但就是这么一个又聪明又有胆量又能打的人,也有一个缺点,就是,迷信。

小光跟着纪老大打了两架,迷信劲儿就犯了。这天小光来找纪老大,说,“哥,我那天做了个梦。”

“?”纪老大脑袋上冒问号。

小光说,“一个没脑袋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还是别的什么,追着我跑,它追,我跑,它追,我跑,我跑了一宿。”

“?”纪老大的问号依然还在脑瓜顶上。

小四也在旁边,说,“去你妈的,你是不是吓得?”这段时间,老板们抢矿抢的正狠,他们打的架都是血肉横飞,你死我活的。

小光说,“不会吧?跟我索命来了?我手上可没人命,找错人了。”

纪老大其实也是一个迷信的人,听了颇为疑虑,说,“要不找个会解梦的人问一问?”恰是小隐正好过来送东西,将几把五爷爷修好的枪放在桌上,随口说,“追你的那个没脑袋的,是不是从水里来?”

小光想了想,惊道,“是是是,水上来的。”

小隐笑道,“那不用找解梦的,我算出来了。在松针县岳家村有座无名岛,上头有个二郎庙,庙里供的二郎神的头掉了,这是二郎神让你帮他把头安回去呢。”

小隐听人说过这个二郎庙,知道里面的神像头掉了,于是信口胡诹,没想到这两个人就认真了,跑去松针县岳家村找人问,村里人说,“湖上有个岛,岛上有个庙,供的啥神仙不知道,四清的时候被人毁了。”于是,纪老大和小光决定,去无名岛修缮神像。功德无量。

季春三月,文字上应当是绝美的时节。纪老大等人带着石灰水泥,搬着工具,来到无名湖畔,此处杂草丛生,远眺群山逶迤,眼前一池满水,却找不到去湖中心岛上的路。小四喊道,“那边有个艄公。”

众人过去,却不是艄公,只是一只破船,船上坐着一个老人,垂着鱼竿,在此处钓鱼。老人说,“去岛上?”又上下打量众人,笑道,“那岛上啥也没有,你们干啥去?挖宝去?”纪老大说,“岛上是不是有庙,庙里佛像掉了头,我们是做好事积功德的,去给神佛安上头。”

老人又把几个人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说,“那还真是积功德的好事,那我把你们渡过去。”于是老人果然将众人渡到了对岸岛上。纪老大很高兴,要给老人钱,老人说,“我这么穷,要是别的钱我就要了,但是你们是做好事,我不要钱,我还要跟你们一起去帮个忙,也算我一份功德。”

小山不过是个土坡,地势略高而已,并不难爬,庙在坡顶,破败不堪。庙里的神像,果然无头。纪老大问小光,“追你的是他不?”小光嗯呢了半天,说,“应该是。”其实他哪里记得。

庙宇昏暗,四处铺满灰尘,供桌坍塌,神佛的头早已经辨认不清晰,别说是什么曾经金身的庄严法相,现在就连鼻子眼睛都模糊的看不清。纪老大弯腰去抱那头,出乎意料,竟然没有抱起来,再抱,还是没动,纪老大憋足劲,第三次,用力,头竟然还是没动。纪老大站着发呆,小光过来说,“我试试。”小光卯足劲儿,附身一抱,把自己抱了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才站住,头抱在了怀中,笑道,“我还以为很沉呢,憋了那么大的劲儿,这也不沉啊。”

纪老大也觉得奇怪,接过小光手里的佛头,果然不算沉。小四说,“让小光来,佛爷找的是小光。”小光抱着头去爬供桌,有人和灰,有人扫地,纪老大跺了两步,脚下一拌,摔了一个跟头,疼的哎呦直叫,有人过来扶着,纪老大才起来,一瘸一拐的,低头看,脚下却什么也没有,不知道是什么拌到的自己。纪老大心里想骂人,却看见在佛祖已经有了头,小光搬着那头,老六正在脖子上抹水泥。那头虽然面容模糊,但是却有神一样,纪老大不敢骂了,出了庙。

渡船的老人正在外头站着抽烟袋锅,眼睛看着远山,见纪老大出来,笑道,“你看那山。”纪老大脚崴了,找了桩枯木坐下,说,“看山干啥?”

老人说,“那两座山,中间正是这个湖,古代会看风水的人说,这两座山的山形,都是飞龙之态,中间的湖,正是一个明珠,风水书里说这种地势,‘二龙盘旋戏明珠,此处必有帝王出。’”

纪老大伸脖张望,并看不出什么山形龙态。老人接着说,“后来州官派了一个道士来破了这个风水局。道士在左边的山上打了一个井,打瞎了龙眼,在右边山上开了一条路,将龙身断了两段,在湖中间岛上盖了一座庙,震住明珠。”

纪老大说,“这么玄乎。要是不破了,咱这还能出皇帝?”

老人笑道,“出皇帝好么?一个皇帝要多少人的命托起来?破了好,自古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纪老大听这老人说话有深度,问,“您老说话有学问啊。”

老人笑道,“有啥学问,我就是土人一个。不过我爷爷那一辈是看风水算命的,我小时候就跟着我爷爷到处走,常听他们说起过这些话。”

纪老大这个人也迷信,就将自己刚才在庙里的搬不起佛头,又拌了脚的事情告诉了老人,问,“您能给我算算,这是咋回事。”

老人并不推辞,果然掐着手指头算起来了,一会儿,老人面目严肃起来,说,“幸亏你找算了,你真有一难。”

老人说,就在本月,纪老大有灾,还是关乎生死的大灾,很可能就要死在这件事儿上。纪老大傻了,脸都白了,后悔让老人给自己算了命,听了他胡说八道,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心里七上八下,白白的忐忑不安。老人却说,“没关系,我有破解的办法。”

老人说,这个月之内,只要纪老大晚上十一点之后到早上七点之前,子丑寅卯,四个时辰,不要出门,只在家里睡觉,就能躲过这一难。

修好了佛头,众人有打扫了庙地,烧香拜了几拜,这才回家了。

纪老大被老头的话搞得心神忐忑,被众人嘲笑,连小光都说,“我看那老头不像什么高人啊。”小四说,“坦白吧,你被那老头骗了多少钱?”邵平说,“就算你信,命也注定也躲不过,还不如不信。”

纪老大果然这个月晚上不出门了,眼看这个月就过完了,纪老大心才慢慢宽了。这天晚上,纪老大接到了五回打来的一个电话,电话里,五回急匆匆的说,“帮我截一辆车,黑色子弹头商务车,就从你们庄外的交通路过,别让他上高速。”

九十年代初松仁市的高速路只有一条,要上这条高速必须走交通路,而交通路就在纪家庄村口。

这时候纪家军正是走上坡路的时候,纪老大刚喝了几杯酒,一听有活儿,精神就来了,当即调兵遣将,开了两辆面包车,五分钟之后就到了交通路。外头夜风一吹,纪老大浑身一哆嗦,忽然想起算命老头的话了,一看手表,晚上十二点已经过了,再想日期,正是本月的最后一天,汗唰唰的流下来。最后一天,还是夜里出来了,想起来也晚了。

再说五回这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五回也爱赌博,因为自己不懂千术,又不愿意被人骗,于是常带一个叫小江的跟着自己。这个小江本是一个游走蓝道的浪荡子,他媳妇也懂千术,两个人可谓是蓝道中的神雕侠侣,互相帮衬,恩恩爱爱,行走江湖。更难得的,两人的婚恋观也出奇的一致,只要精神不出轨,就绝对是恩爱夫妻。五回认识了小江媳妇,两个人眉来眼去,也有一腿。因此,五回和小江夫妻俩都格外的好。

这一次,小江在外面惹了事儿,一伙外地人追到了松仁市,把小江从家里的被窝儿中给掏走了。小江媳妇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看着他们把自己男人带走后,当即给五回打了电话。五回一想,既然是外地人,必然要出大松,要出大松必然走高速,要上高速必走交通路,在交通路堵截他们,一定能堵住,于是才有了给纪老大打电话的事。

九十年代初,小城镇,半夜十二点,路上几乎没有车。

纪老大带人到了路边,他们一群才出道的农民,也没有拦车的经验,也没有路障,就在路边一站,打着十来个手电筒乱晃。路上过了几辆车,主要是拉煤的大卡车,还有几辆出租车,都不是要拦的车。有人忽然喊,“来了来了,肯定是这辆。”果然远处来了一辆子弹头商务车,车速飞快。众人立刻站在马路上,拿手电筒乱晃司机,示意停车。

这辆车果然就是绑架走小江的外地人开着的。车上除了小江,一共四个人,小江被反绑,哀求道,“大哥们,放了我吧。”招来一顿拳打脚踢,小江说,“抓错人了,我什么都没干啊。”一个说,“别装,我们不查清楚了也不会跑这么远,来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自己干什么了不知道吗?你前几天是不是去了白马市,偷了一户人家的钱,还打了人家里的人?”小江不能狡辩了,这确实是他干的。前一段时间,他去白马找一个朋友玩,赌钱,输了,白马的朋友和他一起偷了一户人家,收获还不小,那家里有现金,金银珠宝,名表,全被他们拿走了。当时人家里只有一个老头,盗窃时被老头发现了,他们还把老头打了一顿,绑在厨房,然后跑了。

车子飞驰中,前方路上出现了一伙人拦车。司机下意识减缓了车速,说,“不好,有警察查车。”

太远了,看不清,干了非法事情的人本能反应肯定是警察。车上有点慌乱,这些人也是混社会的,大体自己身上都不干净,最怕警察,不敢进局子。这条路上也没有岔路。小江趁机说,“大哥们,放了我吧。”车上人黑眼翻出白眼,露出凶光,都舍不得到手的东西又丢了,容不得多想,车子已经到了近前,有人看明白了情况,说,“不是警察。”于是司机脚下油门一踩,车子飞快提速,朝着人就冲了过去。

纪老大带的人都站在路上,眼见前方车子速度减慢,及至近前,车子忽然又提速,路上的人吓得哇哇呀乱叫,生怕被撞死,一下子四散而开。车子一支箭一样从人群中穿了过去。纪老大站在路边,一看车没拦住,喊道,“追。”

此时的纪家军,初生牛犊不怕虎,正是猛的时候,都被这一撞激怒了,亡命徒的楞劲儿都上来了,争着上车,跑的快的上了车,跑的慢的被丢在了路边,油门踩到底,破面包车轱辘不沾地的飞着就追出去了。

商务车跑的快,但是后面的车穷追不舍。小江继续攻心战,说,“前面还有人拦你们呢,带着我你们跑不了,快放了我吧。”

外地人出门在外也心虚,眼见后车紧追不舍,要是前面还有拦截,确实不好办。终于,领头的和另外几个低头叽叽咕咕商量了几句,说,“废了他。”一个人掏出一把短刀,拽起趴在车上的小江,小江瞪圆了眼,大叫,“别杀我。”匪徒目露凶光,白刀子往小江肚子上一捅,红刀子出来,乱红飞溅,另一个匪徒拉开车门,车子急速飞驰中,一推,小江带着哀嚎就被搡出了车。

夜里,黑,这一段路也是极为昏暗的,后面追赶的人只顾着拼命的踩油门和骂人,根本就没看见小江被推下了车,还是狂追不舍。小江被扎了一刀被从车上推下去,整个人晕了过去,滚到了路边的水沟里,一点动静没有了。商务车上的外地人往后看,说,“我操,这些人怎么还追?”

论智商,这些人中没有高的,但是论胆量,各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四个外地人也被激怒了,我操的,欺人太甚了,你们不是要人吗,我们都把人放了,你们还追?找死吧。

眼看就要上高速的时候,商务车竟然停了,这个地方正是后来歪脖老李大战大松三哥的那块荒地。四个外地人下了车,齐刷刷拎枪,站在了路边。

两辆面包车也停了,车上人纷纷拿着家伙下来了。都是猛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和惨痛的人生。四个外地人直接开枪,下手凶猛,火光突突。再次重申,h社会用的枪械火力并不如电视剧中枪战片那样的猛烈,远距离,更多的是威慑力,让人不敢靠近,赶紧逃跑。但是很明显,这一套对纪家军不管用。纪家军此时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器,主要是没有钱买,但是以老六、小光等人为首,亡命徒的气质尽显,端着几把破五连子迎着枪火往前走。双方乱枪齐发,越走越近,一旦进入射程,就会有受伤的,有了受伤的还敢往前走的,就是赢家了。拼命的时候,开商务车的一般拼不过开面包车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纪老大这边人多,火力猛,四个外地人眼看不妙,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几乎是被团团包围住了。此时胜负已定,小四见纪老大不在身边,喊道,“别打了,缴枪不杀。”对方火力逐渐弱了,这边也都陆续停手,包围圈一缩,纪家军的人上前,将五连子掉转枪头,用枪杆照着外地人的脑袋先给几下。眼见三个外地人都被制住了,忽然其中一个外地人猛的捡起了枪跃起,抓着他的人没按住,这人从人群里蹿出去朝着自己的商务车跑,迎面却正撞上纪老大。

刚才纪老大一看动手了,吓得就往后面躲。按照无名湖边那个算命老头的话,纪老大要死在今天这件事儿上。纪老大从出来就心虚,总觉得自己随时都要倒地死亡。眼看着战局已定,完胜,纪老大这才露头出来,刚往前走几步,猛然一个人朝他窜过来。两人打个照面,都是一愣,两人几乎同时端枪朝对方开火,近距离,快速度,容不得多想,都是保命。两枪都喷出来,那外地人一个踉跄,但是没有倒地,从纪老大身边跑过去,几晃身跑进了小树林。纪老大只觉得右半边身子发麻,钻心的疼,心想,完蛋了,我真要死了,然后晃晃悠悠就倒在地上了。

纪家军的人看见纪老大倒了,赶紧过来,纪老大连哼唧都不哼唧了。小四仔细查看纪老大的伤,小心的问,“没事儿吧?”纪老大也感觉到了,疼是疼,死恐怕也死不了,这才慢慢的说,“没事。”

清点战况,刚才一通乱喷,有几个被喷到了,都是皮外伤,不严重,最严重的就是纪老大了。小四带人搜了车里,竟然没有小江了。剩下的三个外地人说,“我们已经把人放了,你们还追,一群傻B。”

纪老大一伙将三个外地人送到了松茸子煤矿。五回叫人沿路搜找小江和逃跑的另一个外地人。

东方发白,天光渐亮,本月最后一个卯时过去了。纪老大从医院出来,右半边白布缠着,肉里大概还留了一些挑不出来的枪沙,但是,没关系,纪老大长长出一口气,我还活着,这一劫,躲过去了。

信命的大都是老人,因为历经岁月后他们发现,太多的机缘巧合中并没有因果,他们发现,同人不同命。小江被扎了一刀,晕倒在路边。交通路边夜里也有运煤的大车经过,每辆车都好像拉着一座小山一样,路过时把地面震得颤三颤摇三摇。连着几辆大车过去,小江就被震颤的地面摇醒了,小江勉强挣扎从沟里爬出来,爬到路面上,为着保命,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在路边截车。

此时纪老大他们都走了,天光微亮,路上车辆稀少,但是还是偶尔会过几辆出租车。在九十年代,松仁市的出租车绝对都是半个h社会,就算不跟着出现场打架的,也最喜欢拉出去打架的社会人。李小婉有个亲戚家的儿子,没工作,买了一辆面包车,跑黑出租,跑了一段时间,就跑进社会了,平时也不出车了,白天就在家里睡觉,到晚上拉着一车的社会人东南西北的跑着去打架,常常一辆车挤二十几个人,据说挣的钱比白天出车拉普通客人多多了。风光了几年,后来终于被抓了,他妈妈还跑去派出所喊冤,说,“我们家孩子不打架,他就是拉着打架的人出去。”警察说,“一块去的都是同犯。”他妈妈说,“他没动手啊。”警察说,“他要动手了能就判那么几年?”

小江站在路边果然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一看他浑身是血,人都快不行了,顾不上很多,赶紧把他拉到了医院。小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逃跑的外地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外地人被纪老大喷伤了,伤的也不轻,他仓皇逃命,没头苍蝇一样乱跑,跑过荒地,跑过小树林,跑到了坟地。他对附近的地理不熟悉,越跑越荒凉,深更半夜,看不见一个人,流了很多血,最后晕倒在了坟地里。坟地里少有人来,直到第二天上午,还是被五回的人发现的,人已经死了。

死了人,五回也觉得麻烦,主动给对方打电话了。小江媳妇在一边坐着,娇娇滴滴,满眼是泪,五回安慰她,“没事儿,别怕。”

电话那边说,“知道你们偷的什么人吗?那是白马市领导的爸爸家,还把人家爸爸打了,以为跑了找不着你们吗?”

五回脑子转的多快,立刻明白了,笑道,“大领导为什么不报警,找社会人?”

那边冷笑,说,“这个用不着你管。”

五回说,“咱们心知肚明,家里有那么多现金首饰还有名表,也不是正经来路吧?咱们私下了,挺好。这么吧,我让他把东西一样不少,都还回去,我抓的这三个人,我也都放了,咱们两清,谁也别找谁了。”

那边说,“三个人,不是四个吗?”

五回装糊涂,说,“三个,跑了一个,还没回去吗?”

这场事儿,平的并不轻巧,对方确实是有实力的人物。五回放了抓到的三个人,也让小江交回了赃物,但是死人了,对方还要赔偿,五回抵死不认,不肯给钱,没过几天,对方又将医院里的小江绑走了。为了救小江,五回给了赎金,对方拿了赎金,也不放人,后面又是一场鏖战,总算是把小江给救回来了,钱却没拿回来。

一晃很多年了,五回被查,这件事儿又被翻出来了,大概就是为了整死五回,有人主动举报,将这件事儿被掐头去尾,简单归结为,在一场社会火拼中,五回指使,纪老大动手,杀死了一个人,并且还指出了埋尸地点。五回的案件是异地办案,某市的调查人员到了纪家庄,轻易的就发现了纪老大还存在买卖抢支的问题,调查人员就开始暗中跟踪,希望获得更多线索和收获。

纪老大也是个机敏的人,他很快察觉到自己被警方跟踪了。纪老大身上的事儿太多了,纪老大不得不害怕。他或许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不知道这一天会以什么方式来临。最初,他希望能够逃走,但是后来他发现不行,对方是受过专门侦察训练的人员,自己跑不了。纪老大通过李小婉给恩老板寄了一封信,但是石沉大海。这个时候,大松之内已经没人能解决问题了,纪老大也有心理准备。

最后,有人说,纪老大给某人打了一个电话求救,这个人是谁,没人说出来他的名字。这人说,“死了吧,你活着得连累多少人。”纪老大说,“我还有儿子,我死了他怎么办?”这人说,“你要信我,就把你儿子交给我。”纪老大说,“别让他走我的老路。”这人说,“好。”

纪老大死了,终究还是死在了那个月最后一天子时到卯时发生的那件事儿上。打电话的人话付前言,没有亏待纪老大的儿子。纪久拿分红一直到红星材料厂倒闭,自己也长大成人,完成了自己出国留学的学业。

纪老大死后,小虎子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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