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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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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回为了离婚的事儿闹腾的时候,李东海正在为结婚的事儿发愁。

雅妮儿顺利的搞定了李老太,现在她结婚的障碍就是李东海了——李东海根本没打算和她结婚。

李宏亮虽然有一半的日子不在松仁市,但是李东海处依旧打点的殷勤,仙客来吃饭免单,缺钱到和平煤矿拿,想什么只要让李宏亮知道了,就一定送到。到两千一、二十年代,松仁人才时兴起来旅游,到外地名山大川逛逛,而早在九十年代,煤老板就喜欢带着知己朋友(贪官污吏)到处游历了。前一段,李宏亮组了个团,请了导游,带着包括李东海在内的好些个朋友去了一趟彩云之南,李东海回来特别兴奋,在家里聊了很多出去玩的事儿。李东海还买了一块玉,卖价很高,现在看来也是受骗的,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李宏亮有钱,买的不是玉,买的是李东海的高兴。

李东海高兴,雅妮儿很不高兴,因为李东海出去没有带她。

雅妮儿说,“我租的房子到期了,我要搬家,新房子还要几天才能搬进去住,我在你那里住几天好吗?”

见李东海有点犹豫,雅妮儿说,“就几天,我新房子都交了押金了,你怕我赖上你不走啊?”

李东海只好点头,于是雅妮儿就大包小包的搬进来了,但是雅妮儿一般进来,就真不走了。

雅妮儿说,“新房的房东不租了,他三舅家的儿子结婚,要住他的房子。”

雅妮儿说,“我真的没有骗你,不信你去问,都是宏愿的人,你一打听就知道,我说的实话,我真的是遇到难处,没地方住了。”

雅妮儿收拾房间,整理东西,侵占房间的每个角落,还把原来鲁鲁的房间一律新裁剪了粉色床单被套,把自己女儿也接过来了。雅妮儿说,“原来的东西我都洗好了叠好了放在柜子里,鲁鲁来了,我立刻拿出来铺上,还是原来的样子。”

雅妮儿也把李东海照顾的很好,但是李东海还是没有任何结婚的意思。

雅妮儿先开口了,“我跟你住了这么久,外人说三道四,好像我是一个不自重的人一样,跟别人同居。”那时候同居确实是件很不自重的事情,就是坏男人坏女人的标签,“你的名声也不好,要不,”雅妮儿说,“我们结婚吧。”

话挑开了。

李东海说,“我不打算结婚了,要不你就搬走吧。”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雅妮儿不但没有搬走,还开始闹了。

先在李东海家住的日子,雅妮儿把李老太伺候的周周到到的,做饭洗衣,聊天说话,李老太十分受用,后来,李东海明确说不结婚了,雅妮儿开始天天找李老太去哭了,也不做饭了也不洗衣了,只有哭哭啼啼,在李老太面前诉尽自己万般委屈。李老太跟家里的人说,“她一个离婚女人,名声本来也不好,怎么到她自己嘴里说的,就好像她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让我们东海糟蹋了一样?东海不娶她,她就不能做人了?我看她本来也不怎么样。”

李老太是很烦恼,看见李东海就说,“你不想跟她结婚,你还让她跟你住一起?”李东海说,“不是我让的,她自己蹭上来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套路虽然是老套路,但是管用。雅妮儿开始闹自杀了。雅妮儿跟李东海说,“我住都跟你住一起了,你不娶我,我也没脸活了,我就在你家里上吊。”

李东海脑袋都大了。

李爱芹说,“我就不信她上吊。”

李老太说,“万一呢?”

李爱芹说,“没有这个万一。”

李东海也发愁。雅妮儿闹了几天,又好了。又开始给李老太洗衣做饭,又开始和李东海和声细语,她说,“我还是爱你呀,看你发愁,心里舍不得。”李家人刚刚安定几天,雅妮儿忽然又提结婚,又开始闹了。

雅妮儿跟小燕和小隐说,“不能一直闹,一直闹他就不知道我好的时候什么样了,就真烦我了,要好一好,再闹一闹。”很明显,在这方面,李家一家子加起来,也玩不过雅妮儿的心机。李东海先是铁了心的不结婚的,但是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最后一轮,雅妮儿好了一大阵子,不闹腾结婚了,然后那一晚,跟李东海说,“我已经决定要死了,你不要我,我活着没劲,我想好了,明天你上班我就上吊,我把绳子都找好了。”

吓得李东海第二天没敢上班,劝了一天,雅妮儿哭了一天,第二天,还是要上吊,没办法,李东海跟雅妮儿打了结婚证。李东海自我安慰,“就是多一张纸嘛,结就结吧。”

雅妮儿把结婚证摆在家里最醒目的位置,好像摆着一件极为珍贵、又极值得炫耀的宝贝。

李小婉很讨厌雅妮儿。尤其讨厌她和二叔结婚后,看见自己时那种“我已经是你二婶了,我是你长辈,你要尊敬我”的表情。李小婉想,自己可能对雅妮儿是有偏见的,她喜欢孙玲子,喜欢鲁鲁,但是拆散二叔家庭的罪过,不能都归到雅妮儿身上,如果雅妮儿有责任,也只是百分之十,没有雅妮儿,还有别人,剩下那百分之九十的责任,五十要给李东海,四十要给李宏亮。

李小婉本来很喜欢二叔的,小时候,二叔常带着自己和鲁鲁玩,二叔风趣幽默,活泼开朗,会讲笑话,但是后来,二叔就变了,只那看人的眼神,李小婉都不敢多看,那里已经有了太多的不堪。自从离婚后,二叔离小婉就越来越远了,远的都找不着了。李小婉长大后,明白的事情多了,想,这大概就叫腐蚀吧。纸醉金迷真的是好事吗?享受供养真的会让人幸福吗?人的本我到底在哪里?直到多年后二叔退休,与李宏亮越走越远,也算铅华洗尽,和雅妮儿过起了平常生活,再回首那一段相识相恋,又不知道是怎样的感想。

李东海大概是也觉得正式的娶了雅妮儿有点不堪,李宏亮问他,“你结婚了怎么不告诉我,我给你办办婚礼啊。”李东海说,“二婚,办什么啊。”李宏亮一笑,他也知道李东海是怎么想的。李宏亮的情商还是可以的,李宏亮笑道,“二婚的怎么就不办了?你也想太多了,你看看黑狗,娶了个小姐回家,还大办特办了一场了,现在二婚办婚礼热闹的多了。”这是李宏亮知道李东海嫌弃雅妮儿,所以故意说了黑狗的例子。

黑狗还真娶了个从业多年的小姐,松仁人所皆知。黑狗大哥常去某外国的赌场,是位贵宾,那次赌场为黑狗安排了一位来自国内的女孩,黑狗非常中意,回国的时候,重金为她还债赎身,带回了松仁,给安排了一个助理的职位,时刻跟在自己身边。

这姑娘也是本份人家苦孩子出身,被老乡骗到外国的,深感黑狗的恩情,伺候黑狗十分尽心,不但如此,她在各方便都能急黑狗之所急。当时黑狗在某市郊区开发了房地产,要知道那是九十年代,房地产市场还不兴旺,某市虽然不小,房产却是郊区地方,四周什么配套也没有,黑狗这个投资严重失败,盖好了一年多,一套房也没买出去。黑狗非常窝火,十几个人的团队想了各种销售策略,都不顶用。这位姑娘有个助理的职位,也知道这事,但是黑狗只把她当成一个床伴,不可能指望她去想办法。没想到,一天,姑娘跟黑狗说,“我在外国的时候,认识一些人,听他们聊天,似乎很想要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置办房产,为了躲避仇家,(混赌场的大概也没什么好人)咱们这里对他们来说不就是一个隐蔽的地方吗。我看咱们这个楼盘倒是挺适合他们的,不如你让我去那里,找找销路。”黑狗开始并不同意,觉得这个既不靠谱又不安全。挡不住姑娘的决心,姑娘说,“给我个机会吧,让我去试试。”后来,姑娘只身前往旧地,几经周折,竟然真的招来了一批看房客,并由此为契机,房子没过多久就销售一空。

黑狗没想到自己小瞧了这姑娘,随后陆续交给她一些工作,姑娘干活实心眼,肯拼命又肯动脑筋,都做的很好。黑狗越发喜欢的不得了,后来姑娘给黑狗生了孩子,黑狗立刻在老家摆了酒,正式收了房,在事业上也更加器重。事后,还有一段故事,有一次黑狗听见几个员工背地里议论这位小姐出身的公司领导兼董事长夫人“不知道在外国学了什么B上的绝活,让老板喜欢成这样。”黑狗不但没生气,当即进来,当着众人说,“我不喜欢花样和把事,我看重的是人品和能力,男人女人都一样,只要把工作做好了,我不管出身也不管背景,绝不亏待。”黑狗不是正面典型,三宫六院,封建余孽,但就经营公司任人唯贤一点,还是不假的,要不然也发展不了那么大的事业。

黑狗有好多个摆过酒的媳妇,要是论重婚罪,他是跑不了的,只是没有人去治他的罪而已。李东海是没办法和黑狗比的,但是听见李宏亮这么比,他还是心里挺受用的,面子上也不觉得过不去了。

话说,纪久出去上学了,但是李小婉还是经常跑去纪家庄玩。白家老太已经去世快一年了,邵平和白莲的婚事又提上了议程,开始准备了,小婉常过去,帮着邵平和白莲一起布置新房。纪老大无疑是喜欢小婉的,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纪老大去宏愿派出所接老六那一次,纪老大就认可了纪久喜欢的这个女孩。纪老大说,“找工作了没?”李小婉说,“我二叔说帮我找呢。”李东海天天不回家,雅妮儿自从和李东海结婚之后,反而也不在家里呆了,这两口子都是早晚不见人,有时候雅妮儿还丢下孩子给李老太带着,老太太难免抱怨,说话刻薄,自结婚后就再也没有说过雅妮儿一句好话。李东海给小婉找工作,别看是亲叔叔,可真是不靠谱。

纪老大说,“复读吧,还是要考出去,外面的世界,大得很呢,在松仁啊…太脏了。”松仁人说外面好,都说外面干净,此处没有任何隐喻,在松仁市,那几年,戴一个白口罩出门,回家来白口罩上有两个小黑点,那就是你鼻孔呼吸的位置,那小黑点就是呼吸时,被口罩过滤的煤渣。地上随便打个眼就是煤井,腰缠万贯的老板们雄心勃勃。

邵平和白莲的房子已经装潢的差不多了,都是白莲一手布置,丧母之痛已经淡了很多,又有邵平在身边,白莲人很精神,脸上洋溢着幸福。白莲跟李小婉说,“我过几天和小隐、六哥他们一起去酆都,他们去玩,我要去买结婚的东西,你一起去吗? ”李小婉说,“我不去,我妈不让我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

白莲笑道,“好吧。你听纪大哥的话,他让你复读,你就好好在家复读。”

白莲还没结婚,早就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邵平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邵平是纪老大的兄弟,因而她也听纪老大的话,因而她也觉得李小婉要听纪老大的话去复读。李小婉问,“你去买啥,怎么没让平叔跟你一起去?”白莲笑着,偷偷跟李小婉说,“我要给邵平买件结婚礼物,不让他知道。”

李小婉有点羡慕白莲了。能深爱一个人,又能和深爱的人结婚,真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

这天,纪老大接到了小湘西的电话,放下电话,邵平问,“什么事儿?”纪老大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起因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九十年代的时候,松仁市,或者别的地方也应该有,这么一种社会人,专门敲诈有钱的老板。那时候有收保护费的,比如有一条商业街,某社会大哥划定为自己的势力范围,在这条商业街的所有商贩都定期给大哥交保护费。收保护费算是一种敲诈,还有一种敲诈,社会大哥,去找有钱的老板,借点钱花花,当然是只借不还。这种敲诈简单多了,一借就是好几万,不用去挨家挨户的收钱,往老板对面的椅子上一靠,凭借社会大哥的一张脸,一般情况下,只要你要价合理,老板都给。

话说,笔者你不是说松仁老板本身就是h社会吗,h社会还会被敲诈吗,试想有人敲诈李宏亮,那不是应该李宏亮一声令下,东彪一伙拿起五连子就给对方架住,往身上崩几个眼儿,然后扔进矿井里吗?事实却恰恰相反,比如别扭吧,往李宏亮办公室里一坐,和李宏亮聊聊天,“借”点儿钱花花,那么李宏亮肯定是呵呵一笑,立刻给会计打电话,钱一会儿就送到。

“借”钱成功与否,第一看这位社会大哥的身份,第二看“借”多少钱。比如候子、别扭这个级别的,可以坐进李宏亮的办公室,也可以坐进大栓子的办公室。他们是早年和大栓、黑狗、五回、小飞等一批人一起玩起来的社会人,只是他们并没有去发展实业,靠的还都是社会营生,还有本文没有提到却也在松仁较有身份的人物们,有的八十年就发了财,九十年代衰败了,有的走的黄赌毒的路线,各有各的生财之路。但是在松仁这个以煤为业的地方,他们做的都不如煤老板大,且收入都不稳定。这些人,都是可以坐到大老板的办公室,聊聊天、叙叙旧、要要钱的。

但是要钱也要有要钱的分寸,就比如你找小商贩收保护费,你收十万八万,你打死他他也给不了你,找大老板要钱也是一样。不一样的是,你要的太多了,不是你打死他他也不给你,是他打死你他也不给你。

譬如别扭找大栓子要一两万,那就是随拿随走。但是人都是有志气的,混社会的人也有,别扭会去找老板们要钱,候子就从来不去,因为在候子看来,这就是乞讨。别扭笑他,“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

这,其实也说不好是敲诈,还是友情,还是乞讨,总之,每个人都要掌握好一个分寸,分寸好了,就仿佛真的是友情了,非常的温馨,分寸不好了,那就是仇怨了,仇怨大了,要伤性命的。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老板和大哥们都在微妙的控制着这个分寸。

至于一般的社会混子,自然是进不了大老板的办公室的,但是那一天,常胜矿老井就来了这么几个社会混子。

不同级别的混子,可以敲诈不同级别的老板。今天来常胜矿老井的这几个,显然是走错了地方了,结果就成了抢了。

常胜矿老井是大栓的起家之地,后来产量不行了,在不远处又开了新井,大栓请了大矿老徐着重发展的,是常胜矿新井。老井规模小,设备也落后,但是依旧在生产,依旧还是赚钱的。主管这里工作的,就是咱们的西哥,小湘西。

小西哥在常胜老井有自己的办公室,平时往老板椅上一靠,把脚往桌子上一搭,工人进来汇报工作都要弯着腰,低声下气,他们都怕小西哥。有人说小湘西媚上欺下,其实这么说的并不准确。小湘西心里有一杆秤,他靠着吃饭的老板他肯定是“媚”的,他心里认可的人物,能被他瞧得起的,他也会跟人家“好好的说话”,换句书面语就是“懂得尊重”,其余的人,小西哥不管跟谁,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架势了,更甚的,如果是普通工人、一般群众,那就是张口就骂,扬手就打了。所以进小西哥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工人,都怕汇报不好了,被小西哥打几个嘴巴出来。

小西哥也不是吃白饭的,除了把老井的工人管的服服帖帖,他自己只要来矿上,都会下井,到底下亲自看生产,谁也别想骗了咱们小西哥。

今天小湘西刚从井下上来,换了衣服,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忽然,手下一个兄弟连门都没敲就闯进来了,小湘西正要发怒,进来的人说,“西哥,来了几个人,往里闯…”话没说完,外头大踏步走进来了四个人。

小西哥外后一靠,老板椅摇了几摇,仰着头,端着茶水,打量门口来人。门口来的四个人,都是横着膀子走路的社会混子,衣服倒是穿的都不错,但是穿在他们身上就是那么不搭,有两位脚上竟然还穿着长筒胶皮靴子。四个人进来,领头的问,“谁是这里的负责人啊?”说话不是松仁口音,但是也是大松人。小湘西半个眼睛也看不上这几个土包子,完全没有在乎。领头的却十分张狂,往桌旁坐下,怀里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卡簧刀,往桌子上一拍,一脸横肉,贼眼一翻,威胁道,“咱们哥几个犯了事儿,跑路需要钱,识相的赶紧给我们兄弟拿两万块钱来,要不,我们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明白吗?”

小湘西吃亏就吃亏在长相了,他男生女相,还是长得好看的那种女相,尖下巴,大眼睛,红嘴唇,天然的有股子媚劲儿,当然,咱们西哥的性取向是正常的,身材膀,腱子肉也不少,但是就是再横,不认识他的人,看着也不害怕——难怪兰陵王打仗要戴面具。

小湘西笑道,“你认识字儿吗?你进来之前,没看看外头的牌子吗?”小湘西坐直起来,正色说,“这是常胜矿。”

来者并不买账,领头大哥说道,“我管你胜不胜。”说罢一探身,将刀子就比划在了小湘西胸前,小湘西往后一闪,隔着办公桌,卡簧短刃并没有威力,但是四个人中一个黑眼圈的年轻人身手非常快,一步跨过来将小湘西按在了椅子上,小湘西想伸手往办公桌里掏枪,另外一个从怀里抽出一把三棱军CI,迅雷之速就顶在了小湘西的脖子下边。□□顶着这个位置,小湘西连一动都不敢动了,这里正是气管在脖子的上的最脆弱的暴露处,而枪C几乎是社会械斗中的冷兵器之王了。只要这个小子手一抖,小湘西就会被刺破喉管,血流不到脚脖子,人就可以毙命了。

小湘西渗出了一身冷汗,腿都抖了,这几个人杀气太重了,不晓得会不会随时动手。小湘西说,“兄弟,别激动,两万块钱,我让会计给你拿来。”领头的说,“现在两万不够了。”小湘西说,“保险箱里就两万了。”

架着小湘西的人军C稍一用力,小湘西立刻说,“有有有,多少都有,没有我让人去银行给你们拿。”

领头的说,“带我们去财务室。”

会计是个从倒闭的国有石棉瓦厂财务科聘请来的大姐,一向是规规矩矩上班的人,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几个人架着小湘西进来,大姐当场就吓得瘫倒在地,钥匙也找不着了,话也不会说了。小湘西被人架着,仰着脖子,被□□尖儿顶着不敢低头,跟身边也手忙脚乱的几个兄弟说,“你们去拿钥匙,就在她抽屉里,挂着一个小白兔钥匙链的。”这才有人拿了钥匙,开了保险柜。

那个时候,由于银行的电子转账系统还不完善,跨省甚至跨市的银行都不联网,转账汇款慢,手续费高,银行卡、自动取款机都不普及,大家都爱使用现金,发工资也是一人一个现金袋,会计装了钱放里面。到了两千年之后,随着银行系统的成熟,更兼国家反洗钱制度的完善,现金使用逐渐变得原来越少,现在,去菜市场买菜都使手机扫付款码了,大额现金来源被银行严格调查。因为犯罪总是和现金联系紧密,现金无法追踪。但是那个时候,人们只能使用现金,一般的财务科室都存在大量现金,有钱人家里也通常存放大量现金。

保险箱打开了,里面一沓一沓都是钱,来的四个人一个架着小湘西,一个把风,另外两个手脚麻利把保险箱搬空了。

小湘西被这几个人带到车上,开出去了十几里地才扔到庄稼地里,车子绝尘而去。小湘西从庄稼地里爬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此时,大龙、二龙、关姐都坐在了常胜老井的办公室里。关姐主张报警。大栓子的企业,因为有关姐在,在九十年代,解决问题就走过不少法律程序。后来,随着社会治安的好转和法律的健全,大家都喜欢走法律程序了,h社会的生意都被法院抢了。

关姐一向认为既然警察能帮忙就不用自己动手,既省力气又显得咱们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同时,“走”关系“走”关系,走起来才有关系,给他们个机会给栓哥办事儿,也是走关系的一种方式。

大龙和二龙都不同意报警,大龙说,“报警,太便宜了这群小子。”

二龙脑子很灵活,眼珠一转,说,“关姐,能不能找官衣儿的先把高速路口封上,这几个人要是开车直接跑去外地,那就找不着了”关姐点头,这对关姐是小事一桩,交警查车就可以了。

小湘西回来了,又气恼又惭愧,低着头,青筋暴起。自己让人刀架脖子,抢了走二十万现金,以后还怎么给老板干活,还怎么在松仁社会上混,那不是一般的让人抬不起头来啊。

关姐说,“行吧,要是不报警的话,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回去跟栓哥汇报一下。”

关姐走了。小湘西说,“有两个是松叶县的,有两个外地的。”

二龙说,“你怎么知道的?”

小湘西说,“口音,有两个外地口音,有两个不是松仁的口音,但是离咱们这儿肯定也不会太远,就看大胶鞋,松叶水边的都爱穿那种大胶鞋。”

二龙说,“见过这四个人的,都有谁?”

老井里十几个工人和看矿的兄弟都陆陆续续进来了,二龙说,“你们都见过这四个人吧?”众人点头,小湘西照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左右开弓就是几个耳光,骂道,“现在你们都看见过人了?刚才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小湘西憋了一肚子气,还要打第二个,二龙说,“行了,打他们干什么,要打,你他妈的先抽自己几个耳光子。”

大龙说,“撒开网去找,由你们见过的一个人带一队,松叶县多派人。”

二龙眼珠一转,说,“三利的赌场,多放些人盯着。”三利的赌场是松叶县最大的娱乐场所。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纪老大也收到了消息,跟着一起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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