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天能给他从头再来的机会，他一定好好珍惜。
至少在今天晚上，绝对替关宇多喝那么两杯。
一桌局还没玩儿到半夜，周明晨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猛开关宇的后果就是给关宇灌多了。
手脚并用扒在周明晨身上拽都拽不下来。
以貌取人确实是周明晨大意了。
三十多的人儿了，跟那没断奶的小孩儿似的。
没想到喝酒还能返老还童的。周明晨心里暗暗地想。
“别动……”关宇按住周明晨上来抵挡的胳膊。
“痒，你他妈别蹭了。”
密闭的空间本就因为缺氧更容易催生情愫，紧密有力地碰触让周明晨半边身子都跟着软了下去，后背每一个毛孔都渗出汗来。
再不推开准能发生点儿什么不该在这里发生的事儿。
眼神仔细在桌上扫了一圈儿，要么有伴儿了，要么自己就离席回家了，关文远也不知道抱着人小孩儿干嘛去了。
就剩他一个没其他事儿做的，于是照顾关宇这事儿就落在了周明晨手上。
什么玩意儿啊？
搞了半天人家该玩儿开心的都玩儿开心了，自己这好容易赢了吧还让人赖上了。
“你别吐我身上啊！”周明晨搬关宇跟烈士搬石头似的，都一样悲壮。
人家为了信仰牺牲，那是大义。
咱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周明晨就算是再有力气，拖着一比自己还高的喝醉了的男的，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是不吵不闹，就是手不怎么老实。送回家是不太现实了，干脆在楼上开了个房间把人扔进去。
就这么搀扶着跌跌撞撞进了屋，真的是一点力气都不剩。
门刚一关上，都还没来得及开灯，关宇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准许一样，手更加不安分起来。
倒也没有很过分，就是轻轻在周明晨的脖颈一溜儿顺到后腰，像给猫儿梳毛似的，不着力地撩拨着。
头就拱在周明晨的脖颈处，大口呼吸着独属于他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舔着敏感的耳垂。
“关宇？”周明晨尝试着叫了一声。
“……”关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回答。
“你能不能有点儿正形儿。”
周明晨是拎着关于后颈把人拽开的。
肩上卸下了重量，整个人便轻松了不少。
拍开墙壁的灯，把人往床上一扔，好在勉勉强强还能坐稳，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儿。
“喂，你都跟关文远说啥了？”
好一番折腾，血液开始上涌，周明晨酒劲儿也上来了，头脑不灵光，也不想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他就这么往关宇面前一蹲，趴在关宇腿上，仰起头从下往上看着关宇的眼睛。
“……”关宇一动不动地眨巴眨巴眼睛，像是相机正在聚焦。
“怎么的？你睡着了？”周明晨晃了晃身子，试图唤醒关宇不太清醒的意识。
“……”关宇还是没作声，眼神流连在周明晨的小脸儿上，温柔得快能氤出水来。
“喂？”
“……”关宇嘴唇抿了一下，喉结上下跳动，还是没有吐出一句话来。
“你都说了有啥怕我听着的？”周明晨的耐心是真的有点儿到头了，自己喝的也不少，再面对着一个醉鬼，他就没收着情绪了。
“我还不听了呢，你这人真是……”
“……我说……”见周明晨似乎真的不想听下去，准备起身了，关宇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光亮，眼睛转了转错开了周明晨的视线，整个人呆滞地挺起身，直直的看着前方，“那我就挣钱给你花，你给我当老婆。”
这回轮到周明晨不吱声了。
关宇也没说话。
两人带着酒气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争先恐后地侵占着对方的领地。
皮肤的交界处烧得滚烫，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肌肉有力的跳动。
看着周明晨像影片定格一样的反应，关宇很是不满地用手覆上那双柔软的唇，话在嘴里含着转了个圈儿，“喂，我很认真的，你都不对我心动一下吗？”
周明晨蹲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像个唯物主义雕像。
他不是很能确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心脏漏掉了一拍，然后听见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鼓点。热烈、激昂，还带着欢愉的憧憬。
过了很久他才听得清楚，那是他的心跳。
周明晨站起来的时候，血液的供给还没有那么强力。
眼前看什么都是旋转的。
额头的高点突突跳动着，心里也没什么谱儿，慌里慌张的。
就像进入了异世界。
眼看着面前人儿歪歪斜斜就要倒，关宇站起身赶紧捞了一把。
他忘记了自己肚里揣了几两酒，也不是什么清醒人儿。
人是拽过来了，直挺挺地压在他身上倒在后面的床上。
鼻子对鼻子嘴对嘴，贴在床垫上还弹动了两下，给两人没撞出个好歹。
周明晨龇牙咧嘴地撑着手臂想起身，拱了几下还是跌回关宇怀里去。
“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关宇手臂缩紧几分，悠闲地晃了晃腿，就看见周明晨更加扭曲的表情。
“说真的呢……你看啊，我又能做饭又能挣钱的，多好啊……”
？
“你别动，我腿麻了……”周明晨强忍着不适和尴尬咬牙切齿。
……
要不是刚才……没什么，蹲太久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关宇见周明晨压根儿不回答这问题，拍了拍他的背示意。
“什么？”
暧昧的气氛驱使着一切朝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周明晨试图挺起胸膛隔开一些距离，但被关宇牢牢禁锢住。
“我好像听见你的心跳了呢……”
关宇这个人吧表面上看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骚里骚气的样儿，但是脸的条件摆在那儿呢，外加上社会上行走久了带有那么一点儿成熟精明的气质。
看上去怎么着也能说句正派。
哪想到一背着人儿撒开了欢儿，像个摇着尾巴的笑面狗似的。
这话像是戳到周明晨□□似的，给人惊得一哆嗦，腿也不麻了，手也不疼了，挣扎着手脚并用从床上爬起来了。
“啊，你说什么？”周明晨一股子刚沉浸在痛苦里和外界失联的模样儿。
“我说……”关宇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你要是没醉你就洗个澡睡吧。”周明晨电光火石之间吐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转身就跑出了房间，还差点儿跟墙壁拐角来了个亲密接触。
门砰地一声被摔上。
关宇半截儿话卡在那儿，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看着已经空荡的房间给自己憋个够呛。
讲真这辈子活了也三十多年了，头一回碰到调情把人调没了的，真是有够离谱儿了。
想着追出去问一下吧，按了好些下把手，也没见门开的。
？
“周明晨？”站在门内的关宇看着留了个缝却推不开的门，说不好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但确实有点儿想笑。
“你跑什么，把门开开。”
人家一般吵架或者怎么样的，都是站在门外的人才能说得出这句话，一般还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哭带求饶的那种。今天长见识了，咱让人堵屋里了！
周明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跑出来靠在门板上大脑就像宕机了似的。
他只有一个想法。
他现在就是不想看见关宇那张脸。
“喂！”见周明晨还是没动静儿，关宇轻轻踢了一下门板。
对比刚刚就像是角色互换了一样。
任凭背后震荡，周明晨还是不作声。
两个人就跟隔着一块儿木板演情景剧似的。
周明晨一动不动，生怕手上泄了劲儿。只敢竖起耳朵听。
估摸能有一分钟吧，他听见透过门板的一声“晚安”，随后细碎的脚步声远去。
关宇应该是回去了。他这才敢动身离开。
在外面吹了点儿晚风，周明晨才逐渐恢复清醒。
反过来就想咒骂刚才的自己。
跑什么啊！
你他妈跑什么啊！
跑就算了你站门口干什么啊！
啊？
干什么！
但是除了对于自己莫名其妙举动的后悔，周明晨到现在也没想出来个更合适的办法。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关宇很认真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是真的有如千斤巨石沉入深海，在他心底激起一层层涟漪。
但他就是不想承认，也不想让关宇知道。
潜藏的悸动被说出口和扒光了在街上裸奔没什么区别。
而且他总觉得对关宇动心是个特别具有羞耻感的事儿。
就是那种隔着兄弟禁忌明知会坠入深渊依然要飞蛾扑火的矛盾，但他控制不住就是动了这个心思了。
另一边儿的关宇还憋着一肚子气抱着被子摩擦。
这可真是人生头一回，到嘴儿的鸭子飞了。
真他妈见鬼了！
脑袋里像过电影似的回闪周明晨的小脸儿，好奇宝宝眼巴巴的样子，听到话呆若木鸡的样子，还有尴尬却脸红到底的样子……
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做无用功的人，也不会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地方。
过往一水儿的小情人儿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听他摆布的。
但和周明晨呆在一起不走寻常路的发展，罕见地激发了他那种博弈的快感。
胜负欲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看上的东西还从来没有能逃出他手掌心儿的。
他就非要看到周明晨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想到这儿，关宇又斗志昂扬了几分。
翻过身把自己扣在床上，轻轻地顶了顶腰。
长夜漫漫啊。他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