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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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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时深呼出一口气,稳住了心神,快速环顾了会场,并没有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除非他整容了,否则化成灰应该都认识吧。凌时撇撇嘴,毕竟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即使这层关系是由自己在十年前亲手断送的。

凌时低下头,把目光落在那几行爱心校友简介上——

成迁,2004-2005年就读于H中,硕士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物理系,现从事亚原子物理与量子物理的对撞机数据分析研究工作。

看完简介的凌时:???excuse me???

此时的凌时脑子里翻江倒海,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些被成大神完虐的深夜。

那一个个枯槁晦涩的公式,那一张张泛黄粗糙的草稿纸,还有身边那个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人。

终是弦断无人听,曲终人已散了。

见这位去年刚硕士毕业的语文老师目光停滞,杨纲有些焦急地拍了拍凌时的肩:“凌老师?凌老师?准备开始了,上台吧。”

凌时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朝杨纲微微一笑:“杨老师,放心。”

杨纲其实心里放心得很,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看着凌时站在发言台上从容不迫,温润谦和的样子,不知怎的,他的记忆好像闪回了一下。和曾经那个穿着白色短袖、一头炸毛、眼瞳清澈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年纪大了,忘性也大了。

好像是有一年的期末考试颁奖仪式吧,凌时也像现在这样,意气风发地站在领奖台上发表感言,他获得的是文科排名年级第一。那时候他的身边好像还站着一个理科排名第一。

是谁呢?

“04级爱心校友名单——成迁,2004-2005年就读于……”

哦,对了,是这小子。

杨纲的礼貌性微笑停滞在了脸上,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头,盯着正在念成迁毕业院校的凌时。

可惜这一盯也没让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凌时面色淡然,嘴角含笑,眼底也没有一丝波澜。

杨纲端起挂满茶渍的保温杯,悠悠喝了一口。这么久了,也该放下了吧?

校友捐赠仪式圆满结束,该来的人却始终没有来。

凌时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随手找来小刀哼哧哼哧撬了半天,都没有把那断了拉环的可乐打开。

摆烂似的往前一推,可乐也像赌气似的翻倒了,凌时立刻把这气性大的家伙拎起来甩进了垃圾桶。

汽水撒在手机屏幕上,还冒着轻微的气泡。

凌时随手抽出几张餐巾纸去擦屏幕,手指挪移间划开了屏幕,屏幕主页还是仪式前的企鹅界面。

凌时的目光落在了好友分组的第一排——千里之外。

他愣神了一会儿,却没有把那个分组点开,而是划到下方一个命名为“回到过去”的分组,点开,找到一个备注为“小花”的名字点开了聊天对话框。

「凌时」:在吗?

瞬间就收到了回复。

「小花」:不在。

「凌时」:……

「小花」:干嘛?摸鱼中,请勿打扰。

凌时内心:怎么和他那倒霉工作狂老爸一点也不像?准是基因突变。

「小花」:有话就说!没钱,不约,爱过。

「凌时」:滚你妈的。

「小花」:凌哥干嘛,今天火气这么旺,要不下班去搞几把lol泄泄火啊?

「凌时」:别扯了。问你件事。

「小花」:有话就问啊,今天怎么磨磨唧唧的,又被我老头子喂钉子了?

「凌时」:你老头搞得那个爱心校友捐赠你知道吗?

「小花」:听了几嘴,老头子年纪大了絮絮叨叨的,好像说还有我们这届的?

「小花」:听说有人一下子捐了100万?

「小花」:干!怎么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差别这么大啊!

小花连发了好几句表达“人比人,气死人”的不满。

凌时抿了抿唇,目光又瞥到粉色稿纸上的那个名字。

「凌时」:你知道捐了100万的那个校友是谁吗?

「小花」:谁知道是哪路大神!

「凌时」:嗯,是大神。

「小花」:等等,你说什么?

「小花」:是我理解的那个大神吗?

「小花」:他回来了?不是说在美国吗?

「凌时」:你知道他出国了?

「小花」:哎呀,虽然大神只和我们做了一年同学就走了,但大家好歹是朋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大学里小鱼儿、温言她们也发过几次祝福短信,其他也没什么联系了。

凌时讶然,原来大家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地不在自己面前提起而已。

「小花」:那……

「凌时」:那什么?

「小花」:既然他回来了,你还要去找他吗?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了。

因为被提问的那个人自己也在迷惘踌躇。

还要去找他吗?

还有脸去找他吗?

以什么名义?老同学叙旧?还是老情人重逢?

凌时不知道。

凌时知道的是。

即使十年离散,我从未停止过去爱你。

可惜思念无声,否则穿云裂石。

今天只用上一节晚自习的凌时早早下了班,却没有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怎的,等心思完完全全落在眼前时,他已经踏在了这块十年未曾踏足过的土地。

熟悉的青石板路上汪着一个个酒窝似的小水塘,菱花格的老窗户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着微光,错杂的电线,石缝里的野花,还有泥墙上的涂鸦。

所有的一切都牵系着凌时尘封的记忆,拉扯出一阵又一阵疼痛来。

原来,我没有刻意去忘记或者回忆,但这些尘封许久的记忆却还是可以轻易地搅乱我。

巷子口被挂上了一块新的“荷花塘”三字路标,不再是从前那个歪歪扭扭锈迹斑斑的模样,终在提醒着凌时,时光悠悠不可追,如今已经是如今了。

巷口第一家就是自己十年前求学时和母亲一起租住的房子,凌时却一眼也没看,反而把目光定格在对面那座同样有年代感的石头房子外。

院子外悬着的小灯亮着。

所以,的确回来了吗?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凌时走上前,在那扇木门外站定了,却迟迟没有伸出手。

再重逢,应该说些什么呢?

这么多年,你过得好不好?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现在你原谅我了吗?

亦或是——

成迁,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太多俗套又戏剧的重逢时刻在凌时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轻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或许自己在对方心目中远没有那么重要。

也许对方早就顺风顺水地读书,就业,甚至结婚,生子。

毕竟他的人生曾经那么完美。

想到这里,凌时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

“妈,今天去同学聚会怎么样?”一个年轻男人清冷低沉却带着一丝关切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

凌时心头一跳,转身就想跑,一脚踏在雨后滑溜溜的石板路上,脚底一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弄出些不小的动静后,也顾不得整理,飞也似的逃走了。

“小迁,门外怎么有动静,你去看看是不是老邻居来敲门?”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一席合身的旗袍,坐在铺着碎花格子布的餐桌边。

年轻男人继续道:“老邻居们应该早就搬走了,这里应该住的都是家里有H中上学的孩子的租户吧。”说着,却还是走向了院门。

“吱嘎——”木门打开,门外空无一人。

“有人吗?”中年女人温婉柔和的声音传来。

“没有,许是您听错了。”

年轻男人刚想关上院门,目光却被石板路上一个闪着银光的圈吸引了。

他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看清楚的那一刻他抿了抿嘴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单指伸进自己领口,把挂在脖子上的那根细绳挑了出来。

细绳上挂着一个和掌心这个圈一模一样的东西。

是个银制的素圈戒指,手艺不精,表面粗糙,却泛着银光,看得出主人的爱护。

圈内刻着两个已经有些模糊的字母——c l。

年轻男人收敛起情绪,把脖子上的丝线狠狠拽了下来,一起放在手心里。

两枚一模一样的银戒新得就像昨天刚刚打磨出来似的。

是你吗?

年轻男人看着巷外的一片漆黑。

来过了?

所以来干什么呢?

叙旧还是忏悔?

呵,真是可笑。

想到这里,年轻男人的神情愈发冷漠。

见儿子站在门口迟迟未回,中年女人已经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中两枚银戒。

中年女人呆了片刻,立刻了然,她看着儿子绷住的脸,却还是开口道:“是……是小时?”

年轻男人不答话。

中年女人又朝外张望道:“走了?这孩子真是的,来了也不进来坐会儿。”说着埋怨的话却没有埋怨的口气。

年轻男人皱了皱眉:“坐什么。都是陌生人了。”

中年女人显然不能苟同这个回答:“陌生人?你这次回来不就是……”

“妈!”还未说完就被年轻男人打断了,“我这次回国是为了工作,正好也陪你一段时间。”

中年女人轻轻一笑:“知道了,我们小迁是孝顺的孩子,回国是为了妈妈,不是为了什么前男友。”

年轻男人听了,不置一词,朝屋内走去。手心里紧紧握着那两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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