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陈魏之的警觉,他不会放我就这么消散。
所以,我又一次恢复了意识。
陈魏之冲任青石怒吼:“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任青石冷声反驳:“我没有。”
陈魏之冷笑:“你没有?那他现在是为谁躺在这里?”
我眼皮一跳,饭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虽然我挺喜欢跟任青石拌嘴的,但还不至于为他寻死觅活。
我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自己啊!
不过,这话倒也不必解释给这二人听。
他们并不在意我的死活。
而这个时候,我听到任青石哑着嗓子,回了一句:“未必不是为你。”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终于,陈魏之又开了口:“任青石,我们说好的,婚约解除,你就把他还给我。”
任青石并不否认。
只是,他缓缓攥住我无知觉的右手,说:“但我这会儿反悔了。”
陈魏之暴怒:“你说什么?”
任青石在我指尖落下一吻,似乎有了底气,说:“我说我后悔了。我不想看他这么死气沉沉,我要让他回到我身边。”
陈魏之的牙咬得咯嘣响,气急反笑:“任青石,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跟我争?我和小意认识了近十年!你不过陪他几个月,能掀起什么浪?”
任青石不疾不徐地站起身,跟陈魏之对上:“那我们就比比看,看他会选择谁好了!”
陈魏之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任青石,沉着脸说:“他只会选择我。”
任青石微微一笑:“希望他醒来的时候,你还能这么自信。陈魏之,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我和你,你会出局。”
两人跟斗牛一样,互不相让地飚了一会气势,在医护人员进来之后,各自退了出去。
我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又闭上了。
对于我的苏醒,陈魏之和任青石都表达了发自肺腑的欢喜,颇有摘星星摘月亮的架势。
我看着他们,默默不语。
任青石率先反应过来,扑上来挽住我的手,道歉不已:“宝贝儿,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之前跟他说好了,如果你怨我,就只管冲我来。”
他手臂上为我受的伤还在噙着血。
我微微摇了摇头。
陈魏之见任青石占了先机,不甘示弱地端了汤饭给我:“小意,你别想太多,只管养好身体,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不违背你的意思。”
我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张口吃了。
我要好起来。
对我没害处的东西,我来者不拒。
陈魏之和任青石轮班守着我,倒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默契。
这段时间里,谢蕴、于漪他们也来过。
谢蕴对于我的处境表示羡慕嫉妒恨。
我指了指手腕的伤口,示意他想要可以来一刀。
谢蕴就露出落寞的神色:“我折磨自己干什么,就算我那么做了,也只会沦为笑柄。”
我心说,难道我现在就不是笑柄了?
任何不爱惜自己的人,都会失去自己。
谢蕴叹息一声,开始为我惋惜:“不过长成你这样,也难怪祸国殃民。”
我并不觉得我这张脸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因此不能理解谢蕴的感慨。
但于漪显然很认可谢蕴这个想法。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说:“真恨不得把你那张总是挂着无辜表情的脸割下来!”
谢蕴还嘻嘻哈哈地接了一句:“割下来干嘛?”
于漪横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心想,也许他想扔垃圾桶去。
我反正脸都丢尽了,也不怕这个。
但一旁听着动静的陈魏之却呵斥于漪:“于漪,别胡闹,你伤到他,我会很生气。”
于漪脸色几经变换,指了指我的手腕:“他自己割的,你不生气?”
陈魏之咬着牙,叹息一声:“我生气。”
不等于漪追问,他继续说:“我气自己没早点把他要回来。”
谢蕴在一旁抖了抖:“好肉麻,我先走一步。于漪,人家有体己话要说,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说完,也不顾于漪挣扎,就把人拖走了。
两人走后,陈魏之显然还陷在方才的情绪中。
他定定地看着我,问:“小意,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么?”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索性,他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不会原谅。
陈魏之的手摸到我的脸颊,有些哽咽:“你这次醒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到底是怎么了?”
我心说,我幼稚,我矫情,不想说话而已,有什么的。
并非迁怒于谁,只是平等地憎恶每一个人。
哪怕是无辜的杨朝路来看我,我也没有说一个字。
陈魏之见到杨朝路,立刻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杨朝路把水果放下,看了我一眼,才说:“他受伤了,任老板转告我的。”
我的目光随着杨朝路放下的果篮转,里面有我想吃的苹果。
陈魏之还在对着杨朝路大眼瞪小眼,杨朝路从床头摸了刀,帮我削好了苹果。
我接过,靠着床头,默默地啃着。
很甜。
这果篮多半任青石挑的。
杨朝路给我带的是糖炒板栗。
我心说,你这也忒寒酸了。
但吃得很欢。
暑假就这么过去了,秋天了。
陈魏之对于杨朝路带的这种小吃嗤之以鼻,在他走后,还对我啰嗦:“哪有带这种东西看病人的!”
我看着窗外开始泛黄的落叶,感到一丝秋风吹来,说:“陈魏之,我要出院。”
这让陈魏之在任青石面前好一番显摆。
小意对我说话了,你没份儿吧!远近亲疏,显而易见。
纵然我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要跟上新学期的课业,还是略显得吃力。
我苦哈哈地坐了两节课,头也不回地逃课了。
也没去哪里避世隐居,就待在学校运动场的草坪。
看人来人往,一看看一天。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也有些吃惊。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生活,我在等谁来吗!
终于,我还是找到个消遣项目。
那就是跟运动场上的各个兴趣社团胡混。
他们打拳打球,我都混入其中。
该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
一段时间下来,我因为养病变得孱弱的身体终于得到一定恢复。
只是落下的课业更多了。
陈魏之从于漪口中得知我并没有去上课,第一反应是我去找任青石了。
只是,两人斗鸡一样碰面以后,才惊讶于互相都没见过我。
问杨朝路,他自然也没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