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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Case Three - Chap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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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Erik通过电话迅速地回忆完那场诡异的占卜,欧仲霖的车已经驶入白云区的地界,朝着安辰的住所方向奔去;市局那边早已准备好了辨认嫌疑人的Eight Pack 照片组,欧仲霖刚给Erik发过去,几乎是同一时间,Erik立马回复了个“四号”,那正正好就是卢桓本人的照片,所以卢桓即为那位国庆节前上门挑衅安辰还口无遮拦的“桓先生”。事到如今,这不明摆着安辰其实早在九月28日就已经见过卢桓,二人虽未正面发生肢体冲突,但安辰当时便能明显地感觉到此人的危险性和对自己的强烈敌意。突然,后脑勺倏地一阵激灵,欧仲霖浑身都感觉到了天大的不对劲,这两天内的一些细碎片段如雪花般在他脑中不断闪回:比如,6号那天自己上门送月饼时,Erik临走前的犹豫和安辰的提醒;同样是前天晚上从案发现场回程时安辰奇怪的态度;昨天下午让安辰分析潜在凶手作案动机时他的措辞和拒绝的态度;以及这次他对待案件难得的积极程度,等等等等。下一秒,此间种种让欧仲霖身子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他反手就重重地锤了一下车窗,那力度震得似乎行进中的车身都摇晃了起来,手侧边也自然敲得生疼,他脱口而出,大吼一声道【CAO!安辰竟然在钓鱼!?我KAO!他以为自己是谁啊!?MD,他还要不要命了!?】

手机那头的Amy和Erik当然也听到了欧仲霖的怒吼,忙着追问安老师到底怎么了、他人在哪儿、现在是不是很危险等等;当下欧仲霖也顾不得给他们多做解释,先三两句话糊弄过去,挂了手机后一边暴躁地给毛威指路,一边憋着一肚子的气草草说道【哼,安辰是太精了,不过这回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CAO!他真是脑子坏掉了,竟然故意以身犯险!我估计卢桓提到从某占卜师小姑娘那里获得安辰的信息开始,安辰就留个心眼了,那小姑娘必定就是韩亦萱,安辰也不是完全不知道韩亦萱平时私下里会做些什么勾当。前天晚上在崔慕柏的死亡现场,卢桓毫无征兆地陪着闫妍出现了,而昨天紧接着韩亦萱就无缘无故地失踪,只要他再加上一点新闻搜索和网络调查,就算搞不清原委,我想安辰大概也理出头绪来了。我去!我该早点发现的!好你个安辰啊,竟然能一点都不说、一点都没透露,你真TM是憋得住啊!】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转而欧仲霖又开始抱怨道【哦,难怪了,昨天我开玩笑让他分析凶手的shadow work,他还怎么都不愿意呢,原来他一早就猜到了卢桓有问题,还想自己私下偷偷解决,怕自己会说漏了嘴才那么避讳和我详谈。】

这个档口毛威自然是不敢随便接话,而欧仲霖开始自顾自地盘点起安辰到底知道了或做了什么。原来,10月6日傍晚时分他们在孟伊铃的工作室门口等待警方和相关人员到场,当时卢桓是借口陪着闫妍来的,也在一旁接受不在场证明的询问,虽然他没有看到安辰,但安辰肯定远远的从门廊的哪个角度看到卢桓现身了,所以才躲着没有上前和孟伊铃打招呼;还有当晚回程时,难怪安辰会主动问起案件相关事宜。而第二天韩亦萱的失踪,电梯监控里出现的神秘男子,再加上被故意留在韩亦萱工作室地上的仪式内容,说明最早至那时起,安辰就开始怀疑卢桓在连续作案了;结合国庆节前的卢桓空降工作室、对安辰表现出的恶劣态度,安辰自然也猜到了卢桓最后会对他下手。以欧仲霖对安辰的了解,他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所以如果从7号夜晚到8号凌晨这段时间卢桓的确找上门了,说不定安辰是故意被卢桓带走的,他大概是不知怎么地被卢桓给激怒了、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卢桓;还有就是为了能抓他个现行、尽量留下逮捕卢桓的证据。若安辰这么做了,他肯定不会什么线索都不留下,而能找到安辰的线索、甚至能找到其他受害者尸体下落的线索,肯定就留在他的房间里,可能其中还有能给卢桓定罪的东西。

多亏了毛威这个大小伙子毫无章法的鲁莽车技以及对道路的熟悉程度,早上九点差一刻,仅用了一小时不到,欧仲霖二人与Amy和Erik几乎是同时抵达安辰家门口;之前白云区警方到场一推门,果然没上锁,但进入后发现室内除了到处摆放的东西有点多、有点凌乱,并没有任何激烈打斗或故意破坏的痕迹,一时间真看不出卢桓是如何把安辰一个成年男子从这栋隔音不好、左右加起来一共4户邻居的六层老式居民楼里,躲过所有人的眼睛耳朵,悄无声息地弄走;不过此刻白云区警方已经进入现勘阶段,并对左邻右舍展开走访。欧仲霖和毛威一到场也立即进入安辰的书房和卧房,开始小心翼翼地翻看任何可疑物品,只留下Amy和Erik在外面探头探脑、焦急地等待结果。房间里头欧仲霖正埋头在书房里翻箱倒柜呢,没过一会儿,白云区的警员便过来招呼欧仲霖,说是安辰隔壁邻居蔡大婶今早确实注意到了点不寻常的事情,让他一起来听听。据蔡大婶所说,今早她出去买菜回来,大概七点半的样子,正好撞见有两个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工人从安辰住处搬出个带锁的、目测只有一米多长、半米多高的黑色实木矮柜,看样子却挺重的,两个忒壮实的大小伙子竟然搬得挺吃力,都呼哧呼哧、满头大汗的。本来搬家具进出不是稀松平常的杂事么,蔡大婶会觉得奇怪,是因为上个月初安辰才换过一批全新的实木家具,怎么才一个月不到,又开始往外倒腾东西了呢?尤其那个矮柜看起来几乎全新,她一边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来钱太快、大手大脚、不懂珍惜、不会过日子,一边还凑上去拍了拍安辰的家门,是想问问他要是还有什么其他不要的家具,不用特地请人来清理、可以直接给她,好好的东西就这么扔了或便宜卖了,那多可惜呀;但平时七点半就已经爬起来浇花、练瑜伽的安辰,当时并没有出来回应她,蔡大婶也就一头雾水地回家去给自家老头和儿子儿媳做早饭了,直到现在,一群面色紧张严肃的警察轰轰烈烈地进入安辰的住所、挨家挨户上门问询,她才觉得味不对,连忙后知后觉地给警方提出来。

听罢、欧仲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了声“谢谢”,把从没见过此阵仗的蔡大婶吓得不轻;民警好言好语地把蔡大婶劝到一旁继续做笔录,转头欧仲霖气得真想哐哐砸大墙,没错、他们又被卢桓抢先一步、摆了一道。想必是昨天晚上卢桓肯定是控制住安辰后,下药把人弄晕了,捆绑结实了放入矮柜并锁上,再让提前联系好的搬家公司今早定点来把矮柜搬走,运送到卢桓指定的地点;这样一来,卢桓自己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安辰就能悄无声息地从这居民楼里轻易地被他转移出去。可惜这个老小区除了大门口有个进出监控,楼道里没有任何摄像头,而今早是长假后开工的第一个工作时段,不凑巧的是这整个小区内还不只一家人搬进搬出,监控镜头里最不缺的就是搬家公司的车辆和人员,现在立马追查监控也得好一阵。幸好蔡大婶虽然不记得搬家公司的名字,但却能大概还原搬家工人制服上的标志和颜色,这让警方省去不少时间,顺利地找到了对应的搬家公司,他们立即致电询问对方,并调查追踪早上那两名工人最后运送矮柜的目的地。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辰的下落才有了点眉目,欧仲霖又冲回房间里开始寻找其他线索,因为仅知道搬家公司的运送目的地还远远不够,欧仲霖估计那只是个中转地点,卢桓绝对会从那里接着把安辰带去他真正“处决”周润衡和韩亦萱、并拍摄视频的隐蔽地点,对安辰同样进行最后的“审判”。欧仲霖在安辰的书桌旁转转悠悠,他看着干净又规整的书房,使劲让自己平复下来,低声自言自语道【安辰既然是毫无反抗痕迹地被卢桓带走,那说明他不愿和卢桓硬碰硬、要不然卢桓手上有啥硬家伙事儿,他知道自己在体力上干不过卢桓,也不愿让自己随便受伤,应该是为了保留体力,以便在之后某个关键时刻能及时脱身;这么说来,他一定程度上是自愿被卢桓弄晕带走的,所以他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忽悠住了卢桓,还明目张胆地留下什么卢桓看不懂但让我们能看懂的信息。。。可东西到底在哪儿呢?MD,你个不安分的,自求多福吧!就看你能不能和卢桓多周旋一下,坚持到我们找着你了。】欧仲霖一边念叨着安辰这个不省心的,一边顺手恶狠狠地拉开了书桌中央的长抽屉,映入眼帘的就是整整齐齐摆放好的十一张以红黑色为主色调的牌卡,那如同从黑暗深渊中催生出的血腥信仰,给人的直观视觉冲击力十分强烈;欧仲霖心下一紧,当下觉得自己肯定是找对了,立马从门外喊来Erik,而Amy自然也不放心地跟了进来。

欧仲霖一把薅过Erik,指着那些黑黑红红的牌卡就让Erik好好地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门道,能不能看出安辰留下了什么信息。Erik一见着那些纸片,还没凑近研究呢,就已经把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了;欧仲霖一看这情形,心想坏了坏了,这到了了,安辰还给大家留了道难题,作死作到家了;之后等把人弄回来了,可不得好好教训教训他。现在一没有案主,二没有问题,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练习生Erik,一脸为难地开始啰啰嗦嗦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比如这副牌叫【Red Hand Lenormand】的牌卡是一副不同于传统36张牌利诺曼的拓展54张变体利诺曼神谕卡系统,而自己从没看安老师在实占中用过,好像他只是买来玩赏的;还比如这些牌卡放一起,右边的9宫格是个利诺曼常用牌阵,但平白无故加上左边的两张,却说不通是个什么用处的牌阵了;又比如这十一张牌卡里面确实混入了数字36号以上的三张牌,按着传统的利诺曼解法,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全部搭配在一起相互之间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Erik小心翼翼地反问欧仲霖,道【就算我解出来了,真能告诉我们安老师现在在哪里嘛?这些牌卡是安老师自己主动摆放的么?那他怎么会知道卢桓将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安老师摆放的,那会不会是卢桓想要误导调查方向,而特地设下的迷魂阵呢?如果我们的最后时限只到12点,追踪这条线索不是浪费时间么?】

Erik提的这些问题欧仲霖自然不是没考虑过,而且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了;但这些牌卡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摆在随便一翻就能看到的地方,排布地规规矩矩地,也没有被人故意弄乱的迹象,安辰若是当着卢桓的面儿做这些事,那说明他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套路了卢桓,也能侧面解释安辰为何会“自愿”地被卢桓带走;而且除了搬家公司那条线,这些牌卡也是现阶段他们手上唯一能继续查下去的线索了,毕竟一条人命,还是安辰的,欧仲霖第一反应当然是不敢赌,但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坐着等着,他也做不到,所以心一横,只能赌一赌自己身为“欧皇”的运气了。不过,刚才Erik提到的一点,他们现在看着的是一幅“非传统利诺曼”,这让欧仲霖猛然意识到其中解密的关键到底在哪儿。原来,重点并不是那需要专研的动态牌义,而是牌面上单纯的图画和关键词;其目的也不是让Erik这种半个专业人士来解读,而是需要欧仲霖这种完完全全的“门外汉”来看图说话;而这,也许才是安辰想法设法留下那些牌卡的深意。

欧仲霖忽略Erik还没结束的絮叨,静下心来重新审视那些十一张牌卡,脑海里不可控制地回想起之前在安辰的办公室里蹭过的一节利诺曼入门课内容;而渐渐地,他心中有了一点模糊的想法,越看那些牌卡,那种想法就越清晰,他胸中的那些声音就越是呼之欲出;某个瞬间,福至心灵、灵光乍现,欧仲霖终于是看懂了安辰的“留言”。

十一张牌中,左边的上下两张牌卡为:49-Octopus(章鱼),6-Clouds(云)

右边则是九宫格排布:

上排从左到右为:34-Fish(鱼),20-Garden(花园),13-Child(孩子)

中排从左到右为:47-Chain(锁链),46-Ruins(废墟),8-Coffin(棺材)

下排从左到右为:3-Ship(船),4-House(房屋),35-Anchor(锚)

接下来欧仲霖着迷地盯着那些画面,看似在解说,实则学着安辰平时解牌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地复盘道【诶,你们来看,不要想得太过复杂;这左边的两张好解释,“云”嘛,说到底肯定就是指白云区;而“章鱼”其实又叫“八爪鱼”,对吧?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其实白云区的旧厂区附近以前有个古建筑叫“八角亭”,也是千把年的文物,但在战时被毁了;解放后市政府没有重建古亭,就在那里立了个石碑做纪念,所以旧厂区那片内外几条大马路的名字都是用“八角东路”、“八角西路”等来命名,而“章鱼”这张牌恰好放在“云”的正上方,大概是想说“北边”;所以这两张牌放在一起,就是说安辰是被卢桓带到了白云区“八角北路”附近某个废弃工厂的旧址;那应该也和他之前处理周润衡还有韩亦萱的地点是一致的。】

欧仲霖理清思路后,头脑立马从先前的混沌变得清明起来,又把目光移向旁边的九张牌,他的语速加快,语气也变得兴奋起来,他继续分析道【嘿,幸好之前听过安老师讲课,没想到会在这里用上了;我记得他说过这九宫格牌阵的下中上三行,最基本的用法可以代表过去现在和将来;所以,我们要找的那个地方,它过去是用“船只”、“厂房”和“船锚”来代表,很明显就是指已从粤港迁出去的“旧造船厂”地皮,正好对应到八角北路的位置;同理可得,中间三张牌是说,现在那地方是被“锁链”拴起来的一片“废墟”了,而旁边这个“棺材”,大概是安辰告诉我们,那里就是周润衡和韩亦萱的葬身之地,要是我们不赶紧地找着他,他可能也要被一同埋那儿了。而上面这一行才是最重要的信息,旧造船厂原址那么大一片地儿,我们要是得一块一块翻过去、一栋一栋搜过去,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他们的坟头草都要两丈高了。不过,安辰给的剩下三张牌里,有“鱼儿”,有“花园”,还有“小孩儿”,我理解应该是特定指向旧造船厂的某个厂房,将来那里会被改造成一个“能让小孩子去看鱼的大园子”,那不就是指要建成“水族馆”的某块地皮么?】到这里为止,毛威,Amy和Erik都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们倒是明显听懂了最后一条关键线索,毛威脱口而出道【可我们怎么知道旧造船厂的哪个厂房将来会变成水族馆呀?这是要我们立即联系所有投资开发商去一一确认么?】欧仲霖摇摇头,一边快速拨通了个号码,一边抬脚往房间门口走去,一回头露出两天来第一个如此志在必得的笑容,压低声和他们神秘兮兮地说道【虽然不知道安辰用了什么法子,他应该是让卢桓主动告诉他这些信息的,而卢桓的身份是什么你忘了?他作为负责旧造船厂改建工程的律师团队一员,手中必然掌握有各个厂房的规划蓝图和施工进程,以及工地开工情况,这些并不稀奇,外人确实很难弄到,不过嘛。。。】

欧仲霖手机的另一端已经接通了,他先是低声交涉了几句后,突然又提高了声调,毫不客气地说道【方琪,你TMD少给我废话,我让你去调资料你就去!我爸那边有什么问题我自己会交代,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什么律师客户保密权,在我这里统统作废!我只知道,现在这里TMD是一条人命!三分钟、要是你调不来我要的信息,今天就TMD给老子卷铺盖滚蛋!】欧仲霖这一番发泄多多少少是带了些个人情感在里面的,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满腔的浊气,用修长的手指死死按住因发怒而微微发疼的太阳穴;身后听见他无故发飙的白云区小警员都有点不敢上前来了,不过有了最新进展还是得硬着头皮告知欧仲霖,原来通过搬家公司他们已经锁定了两名工人早上卸货的地点,正好是旧厂区外围的一处废弃民房,已经通知附近的街道民警赶过去查看情况;欧仲霖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不过他心里对这条线索不抱任何希望,估计警方的人到了那里只能找到那个空空如也的实木矮柜,幸运的话还能看到几条未被其他交通工具痕迹所覆盖的车辙,反正安辰本人肯定是早已被等在那里“收货”的卢桓给转移走了。

欧仲霖站在书桌后的窗边,看着玻璃瓶中郁郁葱葱的竹子,脑海里不断想着它的主人现在到底在哪儿,一边烦躁地查看手机屏幕等着方琪的来电,挥挥手打发走了其他警员,让他们各自忙去;而此时在旁边一直很焦急地关注着事态发展的Amy,看准间隙走上来拉拉欧仲霖的夹克,指着书桌侧边的书橱上一个正以45°角对着桌面上方的圆滚滚的Q版骷髅头,悄咪咪对他说道【欧队长,告诉你个秘密;那个骷髅头其实个迷你监控摄像头,安老师在家里和办公室里各放了一个以备不时之需;还有,我知道读取视频的密码。。。】欧仲霖得知后激动地拉住了Amy的胳膊,虽然之前是自己把Amy和Erik都安排在了门外,但还是连说了几声“诶,你怎么不早说啊!”,接着赶忙喊技术组人员进来处理,并嘱咐他们以最快速度把视频提取并发回市局让荣浩查看内容,欧仲霖打包票其中定有监控片段能显示昨晚卢桓和安辰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转眼三分钟期限已到,方琪的电话果然准时打进来,欧仲霖面露喜色地应了声“知道”、匆匆写下几个字就挂了电话,从毛威身边路过时一声不吭地一把掏出他口袋中的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瞬间便没了人影,房间里只留下欧仲霖那厚重声线的回声“是位于白云区北部海岸的旧造船厂五号厂房!”欧仲霖突然单独行动让毛威吓了一大跳,出门前向义昭的千叮咛万嘱咐如紧箍咒般,顿时在他耳边不断回响;毛威一边给市局同步最新信息,一边也跟在欧仲霖身后冲了出去,但还是慢了一步,当他落脚在居民楼下时,欧仲霖的大Jeep已经拉到最高档位、踩满了油门从他眼前的小区门口嗖的一声飞了过去;毛威知道欧仲霖关心则乱、行动上为免太过冲动,而自己作为向义昭特地安排的保姆二号,则不敢有丝毫放松,只能顺便借用了辆白云区警方的车子,也压上欧仲霖的车辙,朝着旧厂区的方向飞驰而去。

导航显示按当前近乎疯狂的前进速度,距离目的地也还要近30分钟,欧仲霖驾车才刚刚冲上主干道,看着预估到达时间不满地“啧”了一声,又狠狠地加了一脚油门,超过前方那些堪称“龟速”的车辆;没多久向义昭的电话就进来了,他在那端焦急对欧仲霖苦口婆心地吩咐道【欧队,你先冷静、冷静啊;你听我说,我们先等后援,好吧;现在厂房里面的情况不明朗,就算你要一个人进去,也得等我们大概摸清楚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对吧?你比谁都清楚卢桓是个极度危险冷血的人物,他已经连杀三个人了,旧厂房里头他还比我们更熟悉,小毛子说你根据几张纸就“推导”出来他和安辰在哪儿,可那些纸片为何会出现,具体情况没人知道,保不齐那是卢桓给我们下的圈套呀!我们也不清楚他在里头有没有设伏,所以,你千万不要自己就两眼一抹黑地闯进去,这回你就听我一句,好吧!?】欧仲霖紧盯着前方道路,还没来得及回应向义昭的,那头又传来了杨思明和刘菁的声音,共同嘱咐道【小欧啊,我们知道你很急,毕竟救人心切嘛,抓住嫌疑人也结案在即;但我们警方的行动要服从组织安排,你不要自己逞能、莽撞行事!就在外面等待我们的后援部队到齐,等研究明白了再进去!】

欧仲霖看着前方红灯和导航上的各颜色路段,心下一横、打着方向盘就冲上一条侧边的小路,抄近路逼近目的地;听到领导的指示,他沉默了几秒后,用沉稳且坚定的声音回道【杨局、刘局,你们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不会乱来的。目前我们知道的仅是五号厂房最靠近海岸,是负责大型船只组装下水的厂房,其内外结构复杂,地盘还那么大,要是等后援力量全部布置好、摸清楚情况了再进去,估计卢桓听到动静早就躲了跑了,我也可以进去给安辰收尸了。还有,我早上出来的时候预感不好、就带枪了,卢桓不管设了什么圈套,他再硬再狠,还能强过子弹去?哦,对了,小昭,那些发回去的监控你马上让荣浩好好看看,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能给卢桓定罪的证据;还有,马上调取五号厂房平面图和楼房结构等资料给我发过来,我到了打头阵进去看看情况,有什么状况我自然懂得随机应变;我的首要任务还是先找到安辰在哪儿、是死是活;得优先保证人质的安全,再考虑如何抓捕卢桓。你们还是按常规流程部署后援力量,只要支援到齐了,搞清楚状况就直接开进去,我在里面好接应你们。】之后欧仲霖便挂断了电话摘下了蓝牙耳机,专注于公路飙车。向义昭又气又急,嘴巴冒泡,转头立马又给毛威去了通电话;看这架势,欧仲霖今天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大的要作死他是绝对拦不住了,这小的是个热血愣头青、冲劲十足,那可更得看好了,到头来可别一下子折进去俩。向义昭对着电话严肃地下达了死命令,道【小毛子,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欧队身上带了枪,他那安老师现在生死不明,等会儿欧队肯定是要自己闯进去一探虚实;而你,必须给我原地待命!在厂房附近等待后援力量、同时密切关注内部情况、随时汇报,准备接应我们的支援人员,懂么?】

白云区道路上两辆警车就好比那芝麻大的黑点儿,一前一后地在蜿蜒曲折的水泥和柏油路面上飞驰,不断地穿插超越着前方的车辆,朝着目的地进发;与此同时,市局和白云区警方在杨局和刘局的领导下,也正紧锣密鼓地收集资料、了解五号旧厂房内外的详细布局信息,安排警方人员逐步就位,为进入旧厂房搜寻嫌疑人以及人质的下落做准备。

大办公室里,荣浩和萌萌两双眼睛紧紧地黏在屏幕上,聚精会神地查看从安辰房间里传来的监控录像,但监控里只有画面却没有声音;由于摄像头是斜对着书桌的,当进度条拉到昨晚11点半时,才拍到之前穿着全套长袖长裤睡衣、还在认真阅读书籍、仅短暂离开书桌的安辰,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端坐;而紧接着,这也是卢桓第一次背对着镜头出现,监控只能拍到他的后脑勺和小半边右侧脸,还有黑色运动外套,看不清面部表情和手里的动作;卢桓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安辰的对面,看样子应该是安辰听到了门铃或拍门声去应门,看到来人是卢桓后,他并没有质疑对方如何知道自己的住所或为何深夜来访,而是不知为何主动把卢桓让进了自己的住所;而期间安辰并没有做出任何驱赶或阻止卢桓进入房间的动作,反而是很友好地和卢桓面对面坐着、相谈甚欢,感觉就像两位许久不见的好友随意地叙旧。之后监控录像显示安辰面带微笑、甚至用有点挑衅的表情和卢桓说了些什么,两人的对话持续了一阵,没多久安辰就当着卢桓的面儿从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的铁盒子,慢悠悠地一张张挑选并抽出十多张牌卡,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书桌中央的长抽屉里,就像欧仲霖等人刚才在安辰的书房看到的牌阵那样,而在此过程中卢桓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打扰或阻挠安辰的动作。

虽然安辰的动作上很是从容,但除了脸上冷冷的笑意之外,他时不时瞄向卢桓手部的眼神和有点僵硬紧绷的面部肌肉,都出卖了此刻他内心的不安、紧张、小心谨慎、和焦虑;而之后几帧画面中出现在卢桓手中的物件,让荣浩和萌萌齐齐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叫出声来,连忙大喊向义昭过来,也惊动了其他正在忙碌的组员;大家一起凑过来的同时,向义昭本就忙的脚不沾地,他还没看清楚画面就急不可耐地问道【?啊?!哎呦,你们俩又怎么了?都这么大人了,看个监控咋还跟见鬼了似的?】待荣浩往回倒上几十秒,再次按下播放键,随着画面中两人更大的动作,众人也逐渐露出了与荣浩和萌萌一样难以置信的表情;监控中不知道卢桓说了什么,往安辰的面前丢了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隐约可见里面的三四颗药物,但看画面安辰应该在摇头表示不同意服用未知药物,而紧接着卢桓立马抬起刚才一直放在腹部左右高度的右手抬了起来,伸向前去直指安辰的面部,非常嚣张地轻轻左右摇晃,原来,他带着黑色手套的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把明晃晃的手枪!这下才完美地解释了为何之前安辰会毫无反抗地把卢桓“请”进了自己的住所,即使心里紧张害怕却还要表现得从容稳重,一切都是为了暂时稳住在疯狂边缘游走的卢桓。

卢桓已经把枪口举到了面前,安辰的表情瞬间从刚才的假装镇定变得严肃,甚至带着咬牙切齿还无可奈何的厌恶;不过安辰也就是仅仅犹豫了几秒,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紧握的拳头松开,冷笑着拿起手边的水杯,在卢桓的密切注视下,服用了那几颗不明药片,抬头便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同时也咽下了自己的满腔怒火;从结果来看,卢桓给安辰的药物作用实在猛烈,服用后没过多久,安辰便有些坐不住了,软着身子倒在椅子上,昏迷过去。而卢桓稍坐一会儿,才起身靠近毫无知觉的安辰,上去就是猛烈地推搡了几把、踹了几脚,还泄愤似的重重地左右开弓扇了他几个耳光,大家隔着屏幕都能明显看到安辰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切身感觉得到两边脸颊生疼;卢桓不放心地反复折腾了几回,见安辰确实是乖乖地“睡”踏实了、没任何反应了,才放心地从纯黑的运动外套里抽出数根扎带,把安辰的手脚都捆了个结实,再从座位上将人像物件似的一把拖出了画面范围内。其实就算卢桓手中未持有枪械或任何武器,要是两人纯肉搏,安辰那单薄的躯体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光从画面中看二人体型对比,卢桓就肉眼可见地比安辰整整大了一圈,更别说他还是个经常锻炼的健硕体格;倘若卢桓把人直接手动敲晕了、从书房拖到客厅、再塞进矮柜里,简直不要太容易了。但卢桓这一拿出枪的震慑作用是不言而喻的,也说明了为何个把小时前已经遍布全网的那些视频里,周润衡和韩亦萱会露出非比寻常的恐惧。

荣浩又倒回去,放大并锐化了视频画面,大家开始仔细辨认卢桓手里的枪械;看图像里的样子,应该是下湾特别区的上一代警用旧制式,那必定是从下湾区某线下卖家手里非法购买的走私改装黑枪,也不知道这种严格管控的违禁物品是如何流入进粤港市里来的;但严查内部腐败、加强枪支管控、以及打击走私都是后话了,这些现在统统不是重点,重点是准备孤身逞英雄的欧仲霖还不知道卢桓的火力储备已经和他基本持平了,先不论卢桓的枪法与资深刑警欧仲霖相比到底如何,眼下也不赌他那枪里到底有没有子弹,更不谈卢桓是不是虚张声势地作秀,一想到欧仲霖就算有幸身着防弹衣,也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卢桓开黑枪,向义昭的身后就不禁冷汗连连;他转头就向上汇报了这一紧急情况,让前去支援的警方力量做好准备。另一边,向义昭转头就是十几个夺命连环call打到欧仲霖的手机上,但长久的无人接听后,最后接起来的竟然是毛威,他压抑而又不知所措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给向义昭汇报了他是如何在后车里远远地望着欧仲霖一个急刹车把Jeep停在厂房入口的侧面墙外,一跳下车便快步靠近入口,单手持枪、身贴墙面、弓背猫着腰、踩着一地坑坑洼洼的碎石子,毫不犹豫地往黑黢黢的旧厂房深处一头扎进去;而开着破烂警车堪堪追上欧仲霖的毛威,只在空荡荡的Jeep的前轮旁捡到了应该是在跳动和快跑中从欧仲霖口袋中不慎掉落的、还在震动不止的手机,从而得知了自己那暂时信息不对称的队长可能将要面对嫌疑人不知从何处射出的暗枪,也着实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现在在明知卢桓非法携带不明枪支的情况下,向义昭更不可能让毛威赤手空拳地进去支援,只能再三嘱咐他后援马上就到,必须原地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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